其二十七：谁的痛苦，谁的幸福
“她在发高烧。” 护士取出了少女的温度计，温度计显示三十九度。少女满脸通红，流着豆大的汗珠。她现在正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换气的频率极其迅速。 沙菲雅站在一旁，担忧的看着床上憔悴的少女。 “灵……怎么会这样……” “这是我的失误，我之前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她送来的精灵身上，忽略了她本身的状况。”护士小心翼翼的为灵敷上冷敷。“刚才我为她换衣服才发现她的裙子全是湿的。她的全身都被淋了个透，身子没有擦干，这附近又气温骤降，稍微不注意就会发展成感冒。看样子她在感冒阶段还做了远超过平常的过量运动，所以就发展成了高烧。” “啊……” 这么说起来，沙菲雅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少女的话。 ——一言难尽啦……你也看到了吧？我现在这身打扮，我是好不容易从水舰队的飞艇中逃出来的啦。 ——你应该也知道我只有三只精灵吧？荒郊野岭的我失去了所有的保护，中途可是遇到了好多野生精灵的袭击呢。 之前自己还说她能回来就算是幸运，如今看来这根本不是幸运，应该说是奇迹啊！ 灵……她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的？ 明明她当时的状况并不见得比她的精灵好多少……精灵们都支持不住的纷纷倒下，她却屹立不倒把它们送到了安全的地点。 奇鲁莉安的突然倒下想必让她慌了好一会儿吧？也是这样让她绷紧了神经忽略了自己的病状，而回到精灵中心的她安心下来松了一口气，之前累积的症状就这么一口气爆发了。 一个少女，发着高烧还从敌人的手里逃脱，发着高烧还带着自己的精灵跑到精灵中心，发着高烧还对自己露出那样的笑容。 沙菲雅感觉鼻子一酸。如果说精灵们为了这个少女而超越极限，那么少女何尝不是为了这些精灵们而拼上性命？ “有点难办了……”护士苦恼的声音把沙菲雅拉回了现实。 “怎么了？护士。” 护士为灵换下冷敷，随即摸着她的额头道：“这孩子的温度降不下去，直到刚才为止，她的高烧不光没有降下反而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诶？退烧药呢？她的退烧药吃了吗？”沙菲雅连忙道。 “她吃了，但是没有任何效果。退烧药对于发烧有着的显著的延缓作用，但问题是她吃了后却丝毫不见任何好转！” “怎么会……” 沙菲雅看着床上表情依然痛苦的少女，护士说得没错，她没有任何好转的极限。少女**着，在床上转辗反侧。沙菲雅无能无力，在这个时候她帮不上任何忙。 护士站起身来：“无论怎样，看来这不是普通的发烧感冒，她需要打针，我回去准备药剂。” 咚的一声，病房的门被什么力量强硬的打开。门狠狠拍向墙壁，把护士和沙菲雅吓了一跳。 “这里有病人！无关人士给我……诶？是你？” 护士着实吃了一惊，开门的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少女的那只黑色的奇鲁莉安。 “露露……”沙菲雅看着奇鲁莉安摇摇晃晃的走进来。 “不行啊！你！你的伤势还没有痊愈！现在你的体力也正在透支！这个时候应该乖乖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才对！更何况……” ——更何况你的脑袋也受了伤，本该做更细致的调查的！护士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之前的检查确实发现奇鲁莉安的大脑有着损伤，这个损伤到底会产生什么后果目前仍不知情。奇鲁莉安是个奇特的病例，它本应该安静修养仔细检查的才对！ 但奇鲁莉安没有理会护士，只见它烦躁的将护士的手推开，艰难的向前走，眼里只有病床上的少女。 “喂！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啊！你的身体可不比她好啊……”护士急了。“本来就是勉强自己才造成的严重伤势，你现在还要勉强自己把伤势加大吗？” 到底是什么支撑奇鲁莉安醒来？又是什么让它执着的来到这里？明明已经快不行了，真的，奇鲁莉安现在已经到了随时倒下也不奇怪的地步了！ 护士想拦住奇鲁莉安，这时沙菲雅伸手阻止道。 “让它去吧，护士小姐。” 沙菲雅不由得想到之前少女和奇鲁莉安的样子。无论在哪里，无论干什么，只要少女轻声呼唤它的名字，它就一定会出现实现少女的愿望。这是她们特有的默契，显示出她们强大的羁绊。 （露露一定是想待在灵的身边，当灵再一次呼唤它的时候，能够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奇鲁莉安猛的一跳，跳到了少女的床前，伸出手抚摸少女红润的脸颊，它露出关切又担忧的表情。 但是，它却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它躺了下来，像以往一样抱住少女的身体，安心而祥和。 护士还是有所顾忌：“不，我还是不能同意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她们两个现在都需要静养！她们的身体状况可不是靠什么‘羁绊’或是‘情感’就可以恢复的！她们需要的是治疗！” “治疗的话……也请让她们在一起吧……训练师和她的精灵，应该没关系吧……”沙菲雅轻声道，语气重充满恳切。 “但是……”护士还想说什么。 “护士小姐，你还没明白吗？对于露露它来说，能让它安心的绝不是什么精灵中心或是治疗室，而是灵的身边。我想对灵来说也是一样的吧，她们的关系超乎你我的想象……你看灵现在的状况。” “啊！”护士不由得惊呼一声。 病床的少女，表情比刚才柔和了很多。虽然憔悴，但她的嘴角还是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弧度，她下意识的笑了。感受到身边的什么东西，少女安心的把它抱在了怀里。 高烧……控制住了，莫名其妙的，只是因为奇鲁莉安在她的身边就被控制住了。 （难道……这孩子就算昏倒了也一直在想着奇鲁莉安的事吗？）护士不由自主的想道。 护士至今为止见过无数的精灵和训练家，从没见过像灵和奇鲁莉安那样羁绊这么大的。 她们不像平常的伙伴或是朋友，也不像普通的亲人或是家人……她们的关系更像是血液和rou体。少女和奇鲁莉安把对方看成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互相依存，互相依靠。没有对方就活不下去，她们的关系就是到了这种程度。 让人羡慕的同时，还让人感觉有点诡异……极端，到了病态。 即使这样，少女还是笑了，奇鲁莉安还是笑了。 重病在床，头脑昏迷不醒，意识深深沉入于黑暗……但她们已经不在意了，因为她们知道对方就在身旁，感觉得到对方的手感，感受得到对方的温度。 少女抱着奇鲁莉安，奇鲁莉安依偎着少女，感受对方的温度，呼吸，甚至心跳……就如以往一样，她们两个安详的陷入了沉睡。 “走吧，护士小姐。你说需要绝对的安静对吧？我想我们现在不应该打扰她们。” “……好吧，我回去准备两人的药，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沙菲雅关掉了电灯，房间顿时变得昏暗起来，寂静中，甚至听得见少女和奇鲁莉安的呼吸。 明明刚才还是那么急促……现在却安详得过分呢……沙菲雅想着，不由得轻轻一笑。 晚安，灵，露露。 咣当，门轻轻的关了，一切回归黑暗。 ———————————— PS：一如既往的求书友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