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音走音之牛小花做河灯，送祖宗

    这一顿饭大概是供了一个时辰的，从哪矮矮的土墙往外看，外面的人家已经开始烧包了，那烟升了起来。这向龙见状催促着他媳妇赶快把桌上和凳子上的纸钱给烧了，接了碗。赶快去烧包，这就像是在竞赛一样。牛小花伸手往嘴里放着二大爷从桌上抓给她的炸黄豆，在嘴巴里嚼的作响。听见向龙的声音，她把黄豆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手在身上抹了抹费力的爬过门槛进屋里去拿那凳子上的纸钱扔在地上。二大爷在地上擦着火柴点燃，一下子所有的纸钱都在地上燃起来，堂屋里被烟雾围绕着。等屋里的纸钱全部燃尽以后，二大爷吹灭了桌上的蜡烛，那剩下的长度正好够晚上牛小花放河灯用。

    然后李大妹再出来把筛子里的纸钱和凳子上的纸钱放在凳子下，等二大爷来点燃。终于把这两处的烧完以后，二大爷手里拿着一把在灶房点燃的香，在灶房、桌上个插了一炷。然后走在前面从大门往西方插了出去，就像当初接回来那样再送出去。没插上一炷总要说上一句：“今年转，明年又来。今年转，明年又来。”向龙把上面的饭放在桌上，抬着筛子跟在后面，李大妹站在凳子上去取挂在钉子上的牌位，卷好，交给牛小花。牛小花横抱着那比她还高的牌位摇摇晃晃的向门口走去。李大妹抬着水饭走在后面。马小红留在家里收拾桌子冷掉的饭菜和被风刮的纸灰满屋的家。二大爷插完香之后到刚才他放在小溪岸边的柴火那儿生火。向龙把筛子放在地上，拿起筛子里瓜叶包着的水桶和扁担走到更远处，扔在小溪里说道：“领着你们的杂包走。李大妹站在向龙旁边将水饭倒进溪水，说道：“捎上你们的水饭，明年又来。”

    牛小花才走到半路，那火已经燃发了。二大爷解开捆着纸包的绳子，把那包一个一个放在火上，不一会儿那生气的青烟和旁边人家的混作一团，上升、纠缠、刮散。李大妹把碗倒扣在筛子里。然后走到一旁。向龙在旁边拿着筷子的一头烧着兵马刀炮，李大妹再旁边往小火上放着一张一张的纸钱，两人嘴里念叨着：“马掌柜来背末儿，没有名字领散钱；马掌柜来背末儿，没有名字领散钱咯............”捆着筷子一头的绳子是不耐烧的，没一会儿，那些夹在里面的就掉了出来，向龙只有用筷子拨弄着。李大妹还是往火堆里放着散纸。牛小花终于来到已经放完包的二大爷后面。二大爷笑着从她手里接过牌位，放在筛子上，把捆包的那根绳子拿起来和那那些包烧在一起，一般那根绳子称作“钱栓绳”。明明是栓钱绳，偏偏却被人们叫做钱栓绳。不过这也正好，钱和绳是不能分开的。二大爷抬着那筛子在放完包的已经青烟滚滚的火堆上转了三转。拿起来又在牛小花头上转了三转，念叨着：“说我们小花什么好呢？干脆越来越聪明，快快长大好了。”又问着小花道：“你阿娘呢？”牛小花指了指家，意思是在家。这二大爷看了看牛小花，然后说道：“花啊，以后用说的，不要指，爷爷能看懂，这要是再不练习练习，你以后说话肯定更难。得了，去叫你阿娘出来。”牛小花得令对着屋子跑去。过了一会儿，牛小花拉着马小红走来。等走到二大爷跟前，牛小花放开马小红的手，只见二大爷把筛子在马小红头上转了三转，嘴里说道：“保佑我媳妇明年生了大胖小子吧。”说得马小红羞红了脸。要说来也怪，这马小红都嫁来向家五年了，除了第一次流掉一个孩子后，就再没能怀上。二大爷又在李大妹头上转了三转说：“就保佑我老伴心宽体胖吧。”这话哪里是对祖宗说得，这是对李大妹说得，说得是要她宽和待牛小花。那李大妹哪能是不明白的人，只得默不作声。然后他又在向龙头上转了三转说：“保佑我儿健健康康。无病无灾。”最后在自己头上转了转说：“就保佑我老头子做一个快乐的二大爷吧。”可后来，注定他这个二大爷做的不会太安生。这一事接一事，没人再叫他二大爷。这当然是后话了。二大爷抬着那筛子回家去放在桌子上，拿上那碗出来倒扣在墙角。出来继续守在火堆旁边。直达烧尽为止。

    这烧包的烟雾笼罩着怎么个上水坝，整个村子在烟雾的笼子下，夜好似黑的更快了，延着那土路边一路向西，那低处的烟的火星子随着风一闪一闪，有些人家两三根并在一起插的，风大的时候那香上还会闪现一个个小火苗。李大妹把马小红扫在铲子里的纸灰从家里抬出来和那堆大的混在一起，把旁边的那小堆也扫过来混合着大的。再用扫帚直接把那灰烬扫到小希里，让那溪水顺着带走。然后她从身后扯出一块帕子，递给向龙。向龙拿着帕子跳到小溪里。递给二大爷，二大爷擦了脸过后递给向龙，向龙在满是灰的溪水里再搓一搓，又拧干递给李大妹。然后是他自己，马小红，牛小花。这样大概是保证他们不会生病，无灾无祸。

    小溪里站满了男人，他们手里都拿着帕子，汲取溪水为自己亲人，从老到幼。想要凭借祖宗的庇佑，为亲人带去福泽。自古以来他们遵循的是：女人的恩泽来自男人，是受男人的萌阴的。这一系列的事由男人来做，也就不那么奇怪了。不论是插香、转筛子或者是沾帕子。

    这一系列的事做完之后，二大爷一家才回到家里吃饭，吃完已经是九点了，这牛小花已经躁动的等不及，要拉着二大爷领他出去，让众人看看她的河灯。河灯是从小溪放下，一直到村外的一个大的河塘，到那个河塘直接放也可，一路跟着放下去也行但是看着天慢慢飘起的小雨，二大爷决定直接到河塘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