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空空荡荡
华山三圣母庙，香火鼎盛。 别苑偏厅当中，小白龙敖烈根本无心饮茶，不时往南天门方向张望，坐立难安。 “堂兄，你便放心吧！二郎真君向来刚正不阿，眼中揉不得半点沙子，他绝对会替姑丈伸冤的！”龙四信心满满地保证道。 小白龙苦笑一声，没有接话。 在他向如来佛祖奏禀此事、请如来佛祖支持公道之前，如来佛祖在他心里又何尝不是大慈大悲光明伟岸，容不得世间一切黑暗污秽。 但结果呢？ 只因为这桩冤案不仅关系到武德星君和水德星君，还关系到天庭玉帝威信，如来佛祖就不愿出面主持公道，一味往后拖延，没有半点解决此事的想法。 甚至在他多次恳求之后，直接将他打发到了凡间巡游，不让他呆在灵山当中。 杨戬司法天神之名，在三界的确是如雷贯耳，但大多数人说的都是他如何神通广大如何权势滔天。 “刚正不阿”这四个字，也就他这傻meimei会说会信。 “希望二郎真君看在三圣母和四妹的面子上，接下此事！”小白龙在心里不断祈祷着。 他很清楚给泾河龙王伸冤平反的难度。 那不止是要掀翻天庭武德、水德两个上仙星君，更要天庭承认自己错了，连如来都不愿插手此事！ 但，姑父是因为他才得罪武德星君，被武德星君和水德星君陷害而死，他哪怕是舍掉性命也要去做此事！ 这也是他心甘情愿变成白马坐骑驮着唐僧去西天取经的原因！ 只可惜，如来佛祖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实在是让他大失所望！ 至于他师父和三个便宜师兄。 小白龙在西天取经的路上已经看得很清楚，除了唐玄奘之外，其余三个貌合神离，各怀鬼胎！ 西天取经结束，也基本宣告了他们之间情义的结束！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看见的！ 在他向如来奏禀河龙王冤情，求如来出面向玉帝陈清冤情的时候，只有唐玄奘站出来与他一道请如来查明此事。 其余三个动都没动一下，甚至还反过来劝他以大局为重，直接让他心灰意冷。 小白龙正想着，忽然察觉到天边有一道祥云飘来，急忙抬头望去，便见三圣母与李安然一同降下了云头！ 小白龙心头一颤，他是认识李安然的，很清楚李安然出现在了这里，意味着什么。 果然，三圣母说道：“泾河龙王之事，我二哥已经知道，他也将你的状子接了下来。不过，他最近有事，暂时脱不开身，便让我去天牢请来了司狱天神，调查此事，还泾河龙王一个清白。” 小白龙身子一矮，朝三圣母跪了下来，感激涕零：“多谢三圣母娘娘！” 三圣母这些年也见多了这种场面，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熟练无比的一挥衣袖，将小白龙扶了起来，正色道：“你不必如此。维护天条天规的公正严明，本就是我二哥身为司法天神的职责所在。我也只是帮伱将这件事情告诉他罢了。” “事情结果如何，还要依真相而定。若是泾河龙王真是冤枉的，我二哥和李大哥自会帮你沉冤昭雪。若不是，你纵然是四jiejie的堂兄，也难逃干系。” 小白龙说道：“娘娘放心，敖烈若是有半句假话，便请司法天神和司狱天神大人将我送上剐龙台，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龙四也上前说道：“三妹，李大哥，我堂兄性格虽然暴烈，但说话做事向来是光明正大，绝不会做这等欺瞒之事！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为他担保！” 三圣母一听这话，方才那一脸严肃正色瞬间垮掉，急忙说道：“四jiejie，你不必如此，我方才这么说，只是为了方便李大哥用问心珠验证一下小白龙说的是真是假。” 龙四和小白龙都是一怔，这才想到李安然手上有一个可以测试谎言与否的法宝问心珠，一齐望向了李安然。 李安然从怀中将问心珠拿了出来，上面正散发出一阵绿光。 拿问心珠验证小白龙有没有说谎一事，是三圣母主动提出来的，试探小白龙的话，也是她故意说出来的。 看得出，这些年来，三圣母的确是成长了不少！ 龙四和小白龙哪怕自知没有说谎，看见这绿光也是松了口气。 李安然说道：“敖烈的状子我已经看过，有条有理，逻辑清晰。现在，也确定了他没有说谎。但，想要给泾河龙王翻案，只凭这些还远远不够，更重要的是证据。” 小白龙和龙四没有像三圣母一样，傻乎乎地说什么李安然为什么不直接用问心珠问一问武德星君和水德星君，就直接能知道真相。 先不说，武德星君和水德星君在天庭地位崇高，李安然没有证据，根本没有资格审问他们，就算审问了，两人也可以闭口不言。 便是武德星君和水德星君真的回答了，问心珠真的亮起了红光，也没有任何用！ 这问心珠是李安然的法宝，武德星君和水德星君完全可以质疑法宝的效果，反告李安然一个公报私仇故意诬陷。 小白龙说道：“我有证据！当年与我姑丈打赌之人乃是凡间方士袁守诚，他最清楚我姑丈降雨的时辰和点数。我在取经回来之后，就找到了他。” 担心李安然会有疑惑，小白龙紧跟着又解释了道：“武德星君和水德星君猖狂惯了，没有将我姑丈这小小龙王放在眼里，丝毫不担心事情暴露，去杀人灭口。” “倒是这袁守诚自己，因为当年之事惶恐难安，这些年一直东躲XZ，我能找到他还是借助了当初魏征斩杀我姑丈时用的那口龙泉宝剑。” 小白龙说着，将右手一翻，掌心里多出一把三尺长剑。 因为斩杀了泾河龙王的缘故，这龙泉宝剑剑身上有一道明显的龙纹，出鞘之时更有龙吟之声传出。 “这龙泉宝剑上沾染有我姑丈的不甘怨念，有一部分一直缀在袁守诚身上，我就是靠着它，才找到袁守诚的。” 小白龙显然是将李安然和杨戬当成了最后的稻草，将事情的始末讲的一清二楚，不肯有丝毫遗漏。 “不过，袁守诚畏惧武德星君和水德星君的权势，一直不肯承认此事。如今有了问心珠，就可以得知当年的真相了。” “除了他之外，当初跟随在我姑丈身边的龟丞相也还活着。他是亲眼看着我姑丈与那袁守诚打赌的全过程，也能给我姑丈做证。” 小白龙又补充道：“我上告武德星君和水德星君一事，他们现在应该也都已经知道。我担心他们会派人来杀人灭口，就将袁守诚和龟丞相藏在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大人随时可以提审。” 李安然欣赏地看了眼小白龙，这做事倒是周全，说道：“你既然将所有事情都做好了，那也省的我麻烦。你现在便带我过去吧。” 换做前世，只凭两个人证显然是不够，但这里是西游世界，有各种神通法术法宝，一切自然是完全不同！ 别说是有这两个直接参与的人证了，就算是只有一缕残魂，甚至是什么都没有，都有办法查清一件事情的始末！ 关键是你这办法，或者更直白点说，使用这办法的人的分量重不重，天庭认不认、三界认不认！ 天庭虽有天条天规，但从根本上来说，始终都是人治！ 小白龙想要请如来出面为泾河龙王平反，是因为如此。 杨戬一定要找到观音确凿无可辩驳的证据，也是因为如此。 不过，对付区区一个武德星君和一个水德星君就不必这么麻烦了，杨戬的分量已经足够！ “大人请随我来。” 小白龙很清楚这个道理，当即就领着李安然往西海飞去。 三圣母和龙四也一同跟了过去。 四人一路飞到西海，并没在西海龙宫处停下，而是直接跨过了大半个西海，到了西海与北海交接的一座偏僻的孤岛上方。 小白龙指着孤岛东边两公里处，一个大小不过方圆数百米的漩涡，说道：“这漩涡下有一道暗流，可通向一处海洞，我将他们藏在了里面。” “堂兄，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龙四有些惊讶。 这荒岛孤悬海上，位置偏僻不说，而且土地贫瘠、灵气稀薄，上面只有零零散散的灌木荒草，属于谁都不会多看一眼那种。 旁边的漩涡就更是不起眼，她很惊讶，小白龙是怎么找到一个这么隐秘的地方？ “我自小顽劣，喜欢四处游荡，这海洞就是在那时候无意间找到的。”小白龙也只能红闪过一抹苦涩。 若非是他四处游荡，也不会撞见武吉欺男霸女，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情，连累他姑丈惨死，只留下一缕残魂进了轮回隧道。 而且，还是六道当中最低贱的畜生道！ “大人、娘娘，我们下去吧。” 小白龙不愿多说这些，正要上前引路，便听见李安然眉头微皱，说道：“不必下去了。我们已经来晚了。” 小白龙一怔，很快意识到李安然话中的意思，面色大变，急匆匆一跃跳进漩涡当中，直接化作龙身，顺着水底暗流往海洞游去。 “堂兄！”龙四担心小白龙出事，忙跟着跳进漩涡当中。 “李大哥，我也进去看看。”三圣母担心龙四，追了上去。 李安然没有阻拦。 他虽然没有进去，但里面的情况，已经了然于胸。 他在到达这漩涡上方时，就隐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神识一扫，就知道那海洞当中是什么情况。 袁守诚死了，龟丞相也死了！ 而且，是龟丞相杀死了袁守诚！ 从表面上看，是如此！ 而且在桌子上，还留有一封龟丞相为了给泾河龙王报仇，杀死了袁守诚，然后自杀殉主的遗书！ 唯一的问题就是，两人都是魂飞魄散的死法！ 袁守诚是如此尚能解释，但龟丞相也是如此，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两人也都已经魂飞魄散，这点问题也就算不得什么问题了！ 李安然看了眼下方的漩涡，又将目光四处张望了一下，心中微微一动：“还真是一个聚灵法阵！这海洞竟然是上古遗留下来的洞府的一部分！” 这漩涡看似是平平无奇，实则却是一个聚灵大阵的阵眼！ 只不过这阵法历经了时间消磨和各种浩劫变故，已经残缺至极，聚集到的灵气只能够形成这一个小小的漩涡！ 不过，阵法阵眼一般都是洞府最核心最精华所在，小白龙当年应该是从这里得到了不少好处！ “难怪小白龙能打得过武吉，还会被派去西天取经。”李安然若有所思。 他之前就在奇怪，小白龙明明不受西海龙王喜爱，但却还被西海龙王送去当了西天取经的护法之人。 虽说是化龙为马去当坐骑，听上去有些不体面，但丢的是龙族的脸，得到了的功德却是自己的！ 关键是还没有什么危险！ 按理来说，西海龙王是不该把这美差交给小白龙的，但却还是给了！ 现在看来，这很可能和眼前这残缺的上古遗迹有关。 不过，看小白龙刚刚说话时的模样，似乎是不知道自己从这里面得了什么好处。 很快，三圣母、小白龙、龙四三人就从漩涡中飞了出来。 “大人，除了这两个证人之外，我还有一个人证，能证明武德星君和水德星君陷害了我姑丈。” 小白龙双眼赤红，咬牙切齿地道：“我还将那武吉抓了起来，关在了另一个地方，大人可敢随我一去？” 武吉乃是武德星君之子，更是天庭敕封的天将，身份与袁守诚和龟丞相完全不同！ 小白龙绑武吉，是想着若真是没人帮他伸冤，就先拿武吉的魂魄来祭他姑丈，再想办法去杀武德星君和水德星君报仇。 在得知杨戬和李安然愿意出手帮他的时候，他就将这件事隐瞒了起来。 但现在，袁守诚和龟丞相都死了，他也只能将武吉拿出来了，还用“可敢”来激李安然。 李安然将小白龙的小心思看在眼里，没有戳破，只淡淡说道：“带路吧。” 李安然并不看好小白龙。 眼前这漩涡乃是上古洞府遗迹的一部分，位置如此隐蔽，又有阵法遮掩，尚且被人发现，更别说是另一个地方了！ 果然，当他们一路飞到小白龙所说的另一处隐蔽洞府的时候，里面已经空空荡荡。 不仅武吉不见了，整个洞府都被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怎么会这样？他们是怎么找到的？”小白龙跪倒在地上，有些崩溃绝望。 李安然心里则有了一个怀疑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