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真假
李安然察看猕猴王生平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到了监牢里面。 猴子迫不及待地问道：“李老哥，接下来要怎么做？” 猕猴王也跟着催促了两句，只眼底的担忧忐忑，已经快要掩饰不住。 这表现在外，就是他的反应明显没有之前快，演的也不如一开始那么自然。 之前猕猴王总是能在猴子开口的瞬间，甚至是在猴子开口前，就先一步说出猴子想说的话、会做的反应，以至于真假难辨。 但现在，猕猴王将更多注意力放在提防李安然身上，说话做事自然就慢了半拍。 这破绽对心细之人来说已经十分明显！ “此事急不得。” 李安然并没有点破，而是说道：“那妖怪的变化之术连观音菩萨都能瞒过去，我想要分辨出真假，也得花些时间。你们先在这天牢里呆上两天，我去做些准备工作，等到三日后，一切自会见分晓。” 有惩恶簿在，他随时能够分辨出两只猴子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把事情往后推三天，是为了找些合理的“证据”。 “好！那就等三天！” 猴子没有再多说什么，主动走进了牢房坐了下来，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猕猴王，冷笑道：“妖怪，好好享受你最后的三天日子！等李老哥揪出你的狐狸尾巴，看俺老孙怎么收拾你！” “哼！你这冒牌货到现在还敢硬撑着，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猕猴王见李安然说的信誓旦旦，嘴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硬了，硬着头皮冷哼了一声，脚步已经有些迟疑。 他在犹豫是要直接杀出去，还是赌李安然看不穿阿依纳伐的机关术。 最终，猕猴王还是一咬牙，走进了猴子旁边的牢房。 观音菩萨都看不出我是假的，我就不信你区区一个司狱天神能够看出来！ 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李安然从怀里取出两颗珠子，递给了两人，说道：“这两颗珠子是我亲手炼制，里面有我一缕神念，任何变化之术都仿造不出来。你们且拿好了，免得我分辨出真假之后，那冒牌货再用身外化身混淆视听。” “这主意好！”猴子连连点头，接过珠子，紧紧攥在了手心。 猕猴王神情一僵，只觉得面前这珠子烫手无比，但又不能不接，心里更是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不直接逃走。 如今，这两个珠子一给，他就彻底没了退路。 “那我就先去准备了。”李安然锁上牢门，转身出了监牢。 没走多远，背后就传来猴子得意洋洋的声音：“妖怪，这下你死定了！只要李老哥辨认出你是假的，你就别想再冒充俺老孙了！” “该慌的是你才对吧！妖怪！” 猕猴王心已经乱了，但戏还不得不演下去。 很快，两只猴子就又吵成一团，各种狠话咒骂不绝于耳。 “大人。”李安然出了监牢，就有神吏迎了上来，说道：“武德星君在天牢宫中等你。” 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大人，你看出这两个孙悟空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了吗？”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的天兵天将们都竖起了耳朵。 李安然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这两个孙悟空从装扮到举止再到法术武艺完全一样，我也没看出真假。” “啊？！”神吏张大了嘴巴，问出了周围天兵天将心里的疑惑：“那您怎么在三天后分出真假？” 李安然说道：“现在看不出，不代表三天后看不出。这妖怪会自己露出破绽的。” 监牢当中，正与猴子吵得不可开交的猕猴王神情一松，嗓门都大了几分。 他却不知道，李安然早就知道他的跟脚，刚刚那些话，也都是李安然故意说给他听的！ 而且惩恶簿中，一刻不停地更新着他的生平，他的一举一动神态变化都在李安然眼皮底下！ 天牢宫中。 武德星君焦急等待着，一见李安然出现，连忙走上前去：“司狱天神，那两个孙悟空怎么样了？” 李安然说道：“都已经被我关进了牢房里。” “那就好。” 武德星君顿时松了口气，先满是歉意地拱了拱手：“司狱天神，我方才已经将此事禀报给了陛下，请陛下传旨将托塔天王李靖请了过来。” 又解释道：“我不是不相信你，主要是这两只猴子凶性未除，他们若是再闹将起来，惊动了陛下，那就不好了。” “李天王手里有陛下赏赐的照妖镜，定能分辨出这两只孙悟空哪只是真哪只是假，还请司狱天神不要怪罪。” 李安然摆了摆手：“无妨。只要能辨出真假，解决了此事就行。” 武德星君赞叹道：“司狱天神果真一心为公，让人钦佩。等我回去之后，定会向陛下上奏，为司狱天神请功……” 武德星君最是擅长看人下菜，见李安然只用一句话就震住了猴子，意识到李安然这个天庭战神并非是吹出来的，有心与李安然交好，好话不要钱一样往外丢。 但，说着说着，他就察觉到李安然对他的冷淡敷衍。 武德星君脸一黑，心里咒骂了一句：“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早晚有你后悔的一天！”也不再说话。 终于清静了！ 李安然对武德星君那些没有营养的话，早就已经不耐烦，全凭着自身的涵养才没有把他撵出去。 见武德星君终于闭上了嘴，他专心察看起猴子的生平来。 猴子的生平与西游记中的内容大致一样。 只在一些细节上，与李安然的固有印象有些出入。 比如说，孕育猴子的仙石并非是什么女娲补天留下的五色石，而是一块得了先天造化之气的上古仙石。 猴子这灵明石猴，和东皇太一、帝俊这些上古大能一样，都是先天生灵。 只不过猴子所在的位置太差，上古仙石一直孕育到西游时代，他才勉强出生！ 没错，就是太差！ 花果山虽是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 但与太阴星、太阳星、昆仑这些地方比起来，差了不止亿万里。 以至于，猴子这个先天生灵不仅比正常先天生灵晚了无数年才出生，而且出生之后，没有丝毫修为没有任何伴生灵宝。 可以说是，最低配版的先天生灵了！ 除此之外，花果山虽然是海外仙岛，但并非是与世隔绝，更不是从未有过人迹。 相反。 在猴子出海寻仙访道之前，就时常有傲来国的渔夫猎人来此，偶尔还会有一些在凡间诞生了灵智的飞禽走兽在机缘巧合之下，横渡大海，来到花果山。 这也是花果山众猴知道麒麟凤凰人王律法阎罗神圣这些事物的原因。 李安然特意观察了一下那个告诉猴子世间有“佛、仙、神圣三者，躲过轮回，不生不灭，与天地山川齐寿”的通背猿猴。 结果发现，它就是一只身具通背猿猴血脉、诞生了些许灵智的灵猴，连妖怪都算不上，也没有被人夺舍意识。 它是从外来飞禽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仙佛神圣的皮毛，又在猴子发问时告诉了猴子。 猴子在横渡东海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东海龙王暗中护航。 他能凭一个简陋的木筏横跨东海，完全是因为自身气运深厚，才能逢凶化吉，心想事成。 并没有什么阴谋论在里面！ 再之后，猴子就开始在凡间流浪，先是在南瞻部洲八九年余，又横跨了西海，到达了西牛贺洲。 期间，学人言、学人礼、读书识字…… 直到某一天，猴子遇到了一砍柴樵夫，找到了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一切看上去顺利的有些过分，像是假的一样，但却又实实在在是真的！ 猴子乃是西游时代诞生的唯一一个先天生灵，气运之深厚远超想象，能找到灵台方寸山本就是合情合理之事。 再之后，猴子见到了菩提老祖，拜入了斜月三星洞门下，被赐名孙悟空。 李安然对这个精通佛道儒三家的大能十分好奇，凝目朝着菩提老祖望去。 只看见那高台上一片霞光笼罩氤氲升腾，一鹤发童颜的老道盘膝而坐，慈悲庄严，仙风道骨。 当目光注视他的时候，李安然能看清了他的面貌。 但当他目光移开之后，再想回忆菩提老祖的相貌，就只剩下模模糊糊一片霞光。 这种情况，李安然先前已经遇到过！ 在八景宫太上圣人身上！ 在碧游宫通天教主身上！ 很显然，面前的菩提老祖也是一尊圣人！ “菩提老祖竟然还真是准提圣人！” 李安然有些惊讶，但也并不意外。 三界中大能有数，几乎不可能有那种所有人都不知晓的存在！ 是以，菩提老祖只可能是某个大能的化身！ 而在确认他是圣人之后，那他的身份就比较好猜了！ 和灵山、和如来有关的，也只有大乘佛教的教主准提圣人了！ 之后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可赘述的了。 和西游记中一般无二。 猴子学成神通之后，向师兄弟们显摆，然后被菩提老祖赶回了花果山。 之后闯龙宫、闹地府、接受诏安、再反下天庭、号称齐天大圣、七大圣结义、大闹天宫…… 直到被如来镇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吃铜丸喝铁水，消磨凶性野性。 再到观音现身点化，以皈依佛门护送唐僧西天取经为代价换回了自由。 再之后，就是西天取经，一路降妖除魔，直到此时此刻，与假猴子一起闹上天庭，分个真假。 猴子极少掩饰自己的情绪，李安然又将合欢功法修炼到了满级，他能够清晰感受到猴子一路以来的情绪变化。 从最开始得知自己能脱困的震惊狂喜，到被唐僧救出后的感恩戴德，再到之后降妖除魔保护唐僧的决心畅快，直到如今的动摇、怀疑以及后悔！ 这其中最关键的三件事情。 一是被唐僧骗着带上了紧箍咒。 二是三打白骨精被唐僧赶走。 三是在车迟国察觉到西天取经背后暗藏着的玄机以及沙僧猪八戒明明知道真相却不告诉他还有意算计拉他下水。 简而言之，就是怀疑和背叛！ 猴子感觉被怀疑了，被背叛了，然后就动摇了，反悔了！ 不愿受佛门戒律束缚，不想再皈依佛门。 但，他又不知道如何，也不太敢和观音言明！ 这一次，在因为打死强盗被唐僧赶走之后，猴子没有选择回花果山，而是选择了去南海珞珈山！ 看似是在向观音抱怨诉苦，实则是在隐晦地试探观音“不是我不想皈依佛门，不想护送唐僧，而是我与佛门秉性不和，唐僧不让我护送”。 观音正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将留给猴子的最后一次机会抹了去，将猕猴王放了出去，让猕猴王去尝试取代猴子。 自己则将猴子拖在珞珈山。 一旦猕猴王证明他做的比猴子更好，观音就会出手将猴子镇压，让猕猴王取而代之！ 不料，猕猴王直接给了唐僧一棍子，抢走了行囊和通关文书，要让自己的猴子猴孙取代唐僧他们去西天取经。 观音在从沙僧口中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情绪明显有些失控。 那一瞬间的难以置信和怒火，把猴子和沙僧都吓了一跳！ 不过，他们两个都以为观音是在恼怒有人敢假冒猴子对唐僧动手，并不知道观音这恼怒当中更多的是对猕猴王的恨铁不成钢！ “这两只猴子，一个拼了命的想要皈依佛门修成正果，一个是受不了佛门戒律想尽办法要逃离，偏偏都不能如愿！真是有意思！” 李安然心中忽然一动，升起一个念头。 “不如，我当个好人？” 不等李安然细想，就看见外面有一片祥云飘来，云头站着数个天将，领头的正是李靖。 一番客气见礼之后，李安然就带着李靖进了天牢。 与原时空一样，照妖镜对阿依纳伐的机关术完全没用，根本分辨不出猴子的真假。 反倒是让两只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猴子差点又打起来。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李安然将两只猴子提了出来，说道：“我之前没有告诉你们，我这珠子除了用来确认你们的身份之外，还有一项功能，我可以通过它观察你们这三天来的一举一动。” 猴子不在乎这些，只关心一件事：“那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是真的了吧？” 猕猴王则是早就已经猜到，这三天来都是小心谨慎。 他很确信自己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此时也是信心满满地说道：“李老哥，你别听那妖怪瞎说！我才是真的！” 李安然点了点头，指着猕猴王说道：“你是真的！” 又指向猴子：“你是假的！” 猴子：“？？？” 猕猴王：“！！！我就知道李老哥你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