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人的香
夜更深,更静,天地间充满了宁静与和平。人的心呢? 叶凌飞就看见一个冷冰冰的男子从黑暗中走出来,再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的手指竟已不自觉地握在了一起。 那是一个狼眼、鹰鼻,似刀削般平整的脸,全身都被如丝绸般的黑衣包裹,唯独露出一双手。一双血手。 月光下,这双血手显得格外扎眼,就好像刚刚从一个盛满鲜血的盆子里浸泡过一样,红的鲜艳。 叶凌飞盯着这双手,从他出现的时候就一直盯着。 “我就是血手堂的少主。”男子开口道。 叶凌飞道:“我知道。” 男子讥笑道:“你却不知道你马上就要死了。” 叶凌飞说道:“我记得前不久就有人说过类似的话。” 男子嘲讽道:“那只不过是组织养的六只狗而已,只会咬人却不会杀人。” 叶凌飞问道:“那么你身后那两只狗是会咬人还是会杀人?” 男子哈哈笑道:“他们即不会咬人也不会杀人,但是有他们在就算楚天歌来了也一样别想走!” 叶凌飞好奇道:“他们的本事这么大?” 男子忽又冷冷道:“他们虽然只不过是半个一品高手,但是在这里提前就布下了的七杀绝命阵,就算是那一品高手也别想活着离开!” 叶凌飞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因为他已感觉到一阵寒冷。 血屠夫突然走过来笑道:“我之所以没有杀了那个护镖手,就是为了钓出你来,很显然这个法子用对了。” 叶凌飞冷笑道:“所以你就杀了三十个人!” 血屠夫不以为然道:“他们都是废物,废物就该杀。” 叶凌飞问道:“那么你呢?你岂非也是个该杀之人?” 血屠夫笑道:“想要我命的人的确不少,可是每一个想要我命的人反而自己先死了。” 银花娘娘突然说道:“那只因为他们没有本事,没有本事的人还想来要你命的人就该杀。” 叶凌飞也笑道:“那么二位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银花娘娘笑道:“叶公子在江湖上也算是风流人物,无论是剑术还是轻功都是一绝,只可惜公子还是太年轻了,若肯再沉淀几年有望突破一品高手,那个时候我把人头亲自送到公子手里都没问题。” 叶凌飞笑道:“这么说,我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血屠夫冷哼一声道:“别以为你能打败夺命剑客就得意,那不过是个叫唤的狗!” 叶凌飞笑道:“血手堂里岂非养的都是会叫唤的狗?” 血屠夫狞笑一声,就在他笑的时候他身上的肥rou都在颤抖,忽然就出现在了叶凌飞的面前,抬起一双巨手就要拍下。 嘭!二人的双手击在一起,发出一声巨荡。 血屠夫站在那里就像一座rou山纹丝不动,但是叶凌飞却被推出去十多丈远,脚尖赶紧用力,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经过刚刚的一探底,二人心中都有些震惊。叶凌飞震惊于搬山境的高手果然不是破甲境可以比较的。搬山境的高手更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任凭你有什么能耐都休想爬过去。而血屠夫却吃惊于叶凌飞的内力雄厚,虽然只是个罡气境,但是真气却要比一般的破甲境高手的内力还要磅礴,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夺命剑客仅被一招击退了。 真正的高手拼的不是惊艳的剑法,也不是令人眼花缭乱的身法,而是真气。 江湖中分为九品境界,像淬体、通脉、锻骨、炼脏这几个境界是练的武者体魄,化血境武者可以随意掌控自己的血液流通,就算被剑划破个口子也不会有一滴血流出来。 而凝神境与罡气境就像一道门槛。 当武者突破凝神境的时候就能将真气化成罡气。每一个罡气境武者身前都会形成一道无形的罡气墙,这让他们在面对凝神境武者的时候就像穿上盔甲的将军面对没有盔甲的士兵一样,在先天上就有了压制性的优势。 而破甲境武者就是能将罡气化作自己的武器,可轻易破去那道无形的罡气墙。 传说在八百年前的大秦王朝有一位白衣剑仙在破甲境的时候一口气破去千军万马,转战三千余里,取上将首级。后来有人赞称这位白衣剑仙“一身转战三千里,剑气破军三千甲。” 而搬山境就更不同了,搬山境武者体内的真气如一座高山,挥手间便有摧破山河的气力,固有“搬山”之说。 叶凌飞稳住身形,手指一扬,面前突然飞出几道剑气,每一道剑气都有七尺长,剑锋所致,直指血屠夫。 血屠夫没有闪躲,只见他腹部用力一吸,当剑气飞至面前的时候突然喷出一道黑烟,那几道剑气遇见黑烟的时候立刻烟消云散了。 叶凌飞重重一跺脚,腾空三丈高,手指快速掐诀道:“剑起!” 就在叶凌飞刚刚站立的地面上突然飞出六道剑罡,每一道剑罡都蕴含着恐怖的剑气。 叶凌飞皱起眉头,轻喝道:“玄罡诀!” 六道剑罡冲天而起,化成一道足有九丈的剑气,其上蕴含的威力足以秒杀任何一位破甲境武者。 只可惜血屠夫不是夺命剑客。只见血屠夫的手里突然多出一把血迹斑斑的砍刀,重重地向前踏出一步。血屠夫的周围立刻现出一团血雾,他的人就被这团血雾笼罩,探出那把漆黑的砍刀奋力向前挥出一道血色刀罡。 刀罡和叶凌飞的剑罡撞在一起,爆发出一声巨响,周围数里的树木纷纷倒在了残余的剑气和刀气之下。 叶凌飞被震飞的时候突然闻到一种淡淡的香气,一种能令人昏睡的香气。 迷人的花香,迷人的女人。 叶凌飞在闻到这种香气的时候就睡了过去。 昏睡中他感觉到有一只柔软的手在他的身上游走,他很想睁开眼睛去抓住这只手,却发现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他的心底突然涌出一种说不清的恐惧感。 在大山某一个最隐秘的山坳里,有一座用白色大石砌成的大屋,隐藏在一堆灰白色的山岩间,四面悬石高险,危如利剑。 大屋四周,有几乎是终年不融的雪,四季不散的浓雾,日夜常在的云烟。 谁也不知道这座神秘的白石大屋是在什么时候建造的,里面住的是些什么人。 事实上,真正亲眼看见过这栋大屋的人,并不太多。 大多数时候,它都好像已经消失在终年笼罩在四周的白云烟雾间。 建屋用的白石,每一块至少有九百五十块上好红砖那么重。最重的可能还倍于此数。 山势如此绝险,这些大石是怎么运上去的?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就算是在附近开采的,也是件骇人听闻、不可思议的事。 大屋的规格宏伟,构造精确,纵然有山崩地震,也不会有颓危的现象。 银花娘娘走到山门前轻轻地拍打三下,石门缓缓地打开一条细缝,只见她身子一拧竟如鬼魂般飘了进去。 当她进去的时候石门立刻关上了,这一道石门仿佛将她与外面世界隔绝了,即使现在还是初秋,却能感觉到有一股透至骨髓的寒冷从后背袭来,一直蹿到头皮。即便是半个一品高手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石屋内空旷又黑暗,中间却有一张大到出奇的白石桌子,那上面就算站着五十匹马都不会显得拥挤。 而令人吃惊的是桌子中央竟还立着一个高约六丈,重达千斤的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石椅,一个面戴金色面具的男人端坐在石椅上,透过冰冷的面具,面无表情的盯着银花娘娘。 银花娘娘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恐惧这个男人,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似在颤抖。 她说道:“回禀堂主,叶凌飞已经带回来了,等堂主发落。” 许久,石台上传来男人的声音,声音冰冷,听不出一丝感情,却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将他安排在最舒服的房间,用最好的食物和女人服侍他。” 银花娘娘听后有些吃惊,但是听完后面那句话却如遭雷击。 “你不许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包括你的身体。” 一间白石盖成的屋子里,一男一女,男人青春有活力,而且风流英俊,女人身材饱满,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肤都透着一股诱惑。这样一对年轻人在一起的时候往往都会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只是他们并没有。 银花娘娘现在非常生气,她一生气的时候眼睛就会瞪的很圆,此时正瞪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盯着叶凌飞。 她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女人,无论是八岁还是八十岁的男人都会对她的身材有兴趣的,就算是青楼的头牌名妓见到她胸前的那两座傲人的高峰时也会惭愧的低下头。 然而叶凌飞却闭上了眼睛,根本不去看她,他这样做无疑是对她的一种羞辱。 银花娘娘的眼睛里忽然涌出一种充满讥诮的笑意。 “我原本以为叶公子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银花娘娘冷笑道:“但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你根本不算是个男人。” “嗯。” “你还是个胆小鬼,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唉。”叶凌飞突然叹气道:“我只怕看了你之后我就出不去这个大门了。” “为什么?”银花娘娘问道。 “因为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无论谁都会对你有想法,一旦有了这种想法的人很快就会成为屠夫的刀下亡魂。” “这跟血屠夫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叶凌飞说道:“因为血屠夫是你的丈夫!”
银花娘娘的瞳孔突然收缩,就连身体都似在颤抖,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叶凌飞突然睁开了眼睛,笑道:“我猜的。” 银花娘娘突然想过去掐死他,但是无奈那个命令她不能违抗。 无论谁违抗他的命令下场只有一个:死! 违抗过他的人无不是江湖中心狠手辣的恶人,只是这些人最后都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消失的,也没有人发现过他们的尸体,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个自私、冷血的人,对谁都不会关心,所以他们也根本没有朋友。 银花娘娘突然冷笑道:“你现在只不过是个笼中雀,有什么可得意的?” 叶凌飞笑道:“我是笼中雀,那么你呢?你岂不是也没有自由?” 银花娘娘没有说话,她已不必再说什么了。 一个像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有自由? 那双漂亮的眼睛中仿佛有水珠在打转,只是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了。 银花娘娘突然说道:“其实在血手堂里可怕的不是这些我们江湖上的人,而是血手。” “血手?”叶凌飞问道:“难道跟你们不同?” “当然不同!”银花娘娘激动道。 “我们至少还是有感情的,还是有血有rou的人,但是他们根本就不算是人!” “那他们是什么?” 银花娘娘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颤声道:“他们是魔鬼……” 叶凌飞也有些好奇,他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令银花娘娘如此恐惧。 银花娘娘很快恢复了平静,缓缓说道:“他们每一个人都不能算是正常的人。” 不正常的人或许可以解释为疯子、变态。 一个正常的人若是常年待在一个幽闭、黑暗、孤独的环境里,时间久了是不是就会变得心理扭曲? 血手堂里鱼龙混杂,除了在江湖上恶名昭彰的和为了躲避仇家来投奔的人之外,还有另外一批从小就经过严格训练的人。 这些人经过十年到十二年的训练后,他们每个人都被训练成一个非常有效的杀人者。 这些人每一个都冷酷无情,都有毒蛇般的灵动狡黠,狐一般的jian猾,骆驼般的忍耐,而且都精于缩骨、易容、狙击、突击、刺杀,尤其是其中一部分叫“血手”的人。 银花娘娘和血屠夫,包括夺命剑客那些人都远不是这些人能相比的。 幸好像“血手”这样的人在血手堂里并不算太多。 叶凌飞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面对这安静空旷的房间,他的心已热如一个蒸锅。 银花娘娘已经出去了,只是在临走时她突然抬头看向叶凌飞,用一种细如针丝的声音说道:“如果你能逃出去,请一定带上我。” 那是一种近乎带着乞求的眼神。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这么一个美丽女人用这种眼神看他的时候无论女人有什么要求男人都一定会满足她。 何况银花娘娘说的那么诚恳,那么真切。 叶凌飞从怀中掏出了那封油纸密封的信,小心翼翼地撕开一个开口,将信封取了出来。 这究竟是一封什么信能让三十个人丢了性命,连血手堂的头牌杀手都倾巢而出,他至少在刚刚应该问一问银花娘娘的。 他很想将信封拆开看看,但是一想到那个中年男人对他的信任时又忍了下来。 叶凌飞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发现这个屋子除了一扇门以外连窗户都没有,屋子里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白石桌,桌子上亮着两根蜡烛。 这时外面有人轻轻咳嗽一声,叶凌飞几乎同时打开门,却发现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 叶凌飞没有吃惊,而是捡起了地上一个纸团。他关好门后轻轻地将纸团展开,是一张二指宽的纸条,上面写道:“灯元大会之时,血手将倾巢出动。” 叶凌飞倒吸一口冷气,原本有些平静的内心此时又燥热起来。他将纸条在蜡烛前轻轻一晃,纸条瞬间被烛火点燃化成了一股灰烬。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见血手这个名字了,而在这之前这本是血手堂里最高级的秘密。 血手堂里的“血手”是杀手中的杀手,至今也没有人见过他们,就连同为“血手”也互不认识,因为他们本身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他们只有在收到任务的时候才会行动,只有行动的时候他们才是“活”着的。 而他们的行动更是绝对保密的,知道他们存在的人在组织里都不超过十个。 那么又是谁将这个秘密告诉叶凌飞的? 又或许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正等着叶凌飞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