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子弹与假牙
虽然尽力避免，但瑟银兄弟会和逃亡者们还是不得不面对粮食储备告急的局面——接近三百人的逃亡者对粮食的消耗，加剧了瑟银哨塔的粮食危机，要知道，这个数量已经接近瑟银兄弟会的人口总数了。在几次磋商之后，逃亡者们决定翻越雪山，向北前往铁炉堡。 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了，因为卡加斯的兽人已经封住了灼热峡谷与荒芜之地之间的唯一通道，而且如果不这样，迪亚戈也不认为他们能绕个大圈子，接连穿越灼热峡谷、荒芜之地、洛克莫丹和丹莫罗四个地区，那条充满危机的漫长旅途对于逃亡者们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最终，在一个清晨，被解放的奴隶们向北离开了，诺塔克·霜锤带领着他们。陡峭的雪山虽然难以攀越，但对于铜须矮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难，他们总能像生活在群山之中的大山羊一样，在那些看似不可通行的峭壁上找出前进的道路。 看着在雪山之间迤逦而行的队伍，迪亚戈心情有些沉重，严寒的天气，崎岖的山路以及凶猛的野兽都将是横亘在这些逃亡者前方的敌人，他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少能最终到达铁炉堡，但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奴隶当中最虚弱的那些被收留在瑟银哨塔，大概有二十多个。他们脆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能承受一次酷寒而艰辛的长途跋涉了。 在送走了这些人之后，迪亚戈迫不及待的开始了铁壳弹的试制。大铁匠特地为他腾出了一间工坊，地方不大，但却设施齐全，迪亚戈甚至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小型熔炉。不过在开始制造铁壳弹之前，他也没忘了拜托大铁匠博恩奈特为关海法制作一颗金属牙齿。 出乎迪亚戈意料，大铁匠很痛快的答应了，在博恩奈特看来，一个牙齿也用不了多少材料，如果玩不出什么花活儿，那才对不起大铁匠的称号呢。于是，在迪亚戈的要求下，关海法不情不愿的跟着呵呵大笑的黑铁矮人离开了。说实话，即使是迟钝的玛斯雷·熊皮都看出了大猫眼里的幽怨。 虽然迪亚戈很想把全部精力集中到子弹的制造里来，但他必须首先完成瑟银兄弟会交给他的另一个任务。一个矮矮胖胖的黑铁矮人——虽然矮人都是这种矮胖身材，但这个矮人的胖远超同侪，他的围裙甚至都不能盖住自己的肚皮，迪亚戈目测他的腰围绝对超过了身高——被委派出来，作为厨艺学徒跟随着他。迪亚戈非常好奇在这种困难的条件下，这个矮人是如何保持如此奇葩的身材的——难道无论在那个位面，厨师都必须是这个体型吗？ 为满足瑟银兄弟会的需求，迪亚戈不得不在厨房里花费了一周的时间来教会自己的学徒如何烹饪熔岩蟹和熔岩蜘蛛，一直到这个矮人能把那些甲壳类整治的不是那么难以下咽为止。 所以当迪亚戈再次回到工坊，进行弹药试制时，他很有些如释重负的解脱感。不过，接下来的工作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很难。说实话，黑铁矮人的子弹制造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他不过是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改进而已。这对于曾经制造过精金子弹制造机的迪亚戈来说，简直是不要太简单了。虽然现在艾泽拉斯的人们还没有通过重启的黑暗之门远征外域——那是五年之后，也就是黑暗之门历26年的事情了，他手里也没有外域特产的精金矿石。但这并不妨碍他可以找到一些替代品。 在半个月之后，一台“超小型”的子弹制造机新鲜出炉了。说是超小型，我们该怎么理解这个词呢，嗯，事实上，迪亚戈甚至可以把它整个放到恶魔布包里去。 在子弹制造机完成后，迪亚戈开始用它轧制子弹。不过他现在手头没有精金，这倒让他不再犹豫选用什么材料，免得再出现什么心理阴影。 这么说并非毫无来由。作为消耗品，用精金来制造子弹在其他职业的冒险者看来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要知道，这种昂贵的稀有金属价格是黄金的几倍，而且还是有价无市，紧俏的很。迪亚戈穿越前的时候，有段时间一听到枪响就心疼的直哆嗦，打出去的那可都是钱啊，真正的“火枪一响，黄金万两”！好多时候，迪亚戈只是在背包里放那么几十发等和人拼命的时候再用，其它的时候，他还是喜欢用便宜一点的弹药。 他最终选择了普通的金属作为精金的替代品，弹头使用的普通钢铁，弹壳则使用了黄铜。作为常见的金属，艾泽拉斯处理这两种金属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用它们制作弹头和弹壳几乎没有丝毫难度。 火药选用的烈性火药粉作为底火，致密火药粉作为灌装发射药。前者性烈，易燃，几乎是天生的底火材料，而后者动力澎湃，但却相对稳定，曾经有工匠把铁锤掉到铁板上，都没引爆堆在旁边的致密火药粉。而且子弹上残留的火药残渣还能给弹药附加毒素伤害效果。 就在叮叮当当的敲锻和打磨中，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迪亚戈发现宅男属性对于一个工匠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一个在工坊里呆不下去的好动症患者是无论如何成不了一个好工匠的。 但即便如此，当这个世界的第一颗铁壳弹制造出来时，迪亚戈还是感觉身心俱疲，憔悴不堪。不过在用固定好的铁管和尖头锤击发了这颗子弹之后，他感觉自己所有的辛劳都得到了回报。虽然因为没有与之相配的步枪，迪亚戈还无法判断这颗子弹的威力，但能使用本身已经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了。 迪亚戈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但是当他来到酒馆，看到自己的厨师学徒时，他立刻就什么胃口都没有了。虽然这个黑铁矮人整治出来的东西已经勉强能下咽了，而且得到了瑟银兄弟会成员一致好评，但依照迪亚戈挑剔的眼光来看，他的这个学徒真的没有厨艺天分。有时候，迪亚戈很怀疑是不是所有的黑铁矮人都不擅长烹饪——这并不怪他，因为在黑铁矮人的历史上，确实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厨子。 在凑活着对付了一下肠胃之后，迪亚戈拉着半醉半醒的暗夜精灵离开了酒馆，说实话，如果不是他来这一次，迪亚戈很怀疑这个家伙会不会醉死在酒壶里。 走在大街上，迪亚戈突然想起曾经委托大铁匠博恩奈特给关海法制造假牙，也不知道做的怎样了，他决定到大铁匠那里去瞧瞧。 虽然瑟银哨塔百废待兴，但这位矮人仍然习惯只工作到下午五点，然后就去酒馆痛痛快快的喝一顿，虽然没什么佐酒佳肴，但对于矮人来说，只要有酒喝，其它都是不是问题。迪亚戈如果不抓紧时间，恐怕就只能见到一个满嘴胡柴只顾着往肚子里倒酒的醉鬼了。 大铁匠的工坊并不远，离迪亚戈的工作间不超过二百米，他发现自己运气不错，矮人大师正在进行一天的收尾工作，还没有离开。 工坊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还没出师的学徒在收拾刚锻造出的铁镐、矿锄之类的普通工具——对于瑟银哨塔来说，这些工具比武器更为急需。大铁匠博恩奈特正在一个角落里忙活着。 看到迪亚戈的到来，博恩奈特从靠墙的货架子上取下一个盒子递了过来。 玛斯雷手快，抢先接了过来打开。盒子里装的是一颗锋利的尖牙，上面隐约闪烁着几乎微不可见的翠绿色光泽。为了让关海法不感觉到有异物感，这颗牙完全复原了大猫的犬齿，而且后半段是中空的，可以套在它残存的后半截残牙上，既保护了残牙，又利于它的咬合发力。 “这是瑟银锻造的，可能会有些重，这得需要她适应一段时间，但足够坚固，我想她这辈子应该也不需要再更换了。”老矮人得意的介绍说，看来他很是花了一番心思。说完，他掀开通往里间的皮帘，向里走去。里面是老矮人休息的地方，对于矮人来说，工坊就是他们的另一个家，一般来说，矮人工匠只会出现在三个地方——工坊、酒馆、家里，但是他们中的一些人往往连家也很少回，酒馆和工坊就是人生的与终点。 博恩奈特从一个精致的铁箱子里取出一张羊皮纸。羊皮纸很薄很软，散发着nongnong的山鼠草汁特有的腥味。 迪亚戈好奇的看了一眼，上面画满了复杂的图案和奥术文字，他集中注意力，试图看清楚上面画的是什么，但是几秒钟之后，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袭击了他，他干呕了几声，放弃了。 “附魔武器－超强打击，可以极大的增强这颗牙齿的伤害，使它轻而易举咬碎骨头，甚至能刺穿铁板，”博恩奈特得意的说，“你运气真好，这是刚从我的一个亲戚那里弄来的，罗克图斯·暗契，你认识他吗？他住在暗炉城，如果有机会，帮我问个好。” 迪亚戈很想说认识，但这一世，他还从未去过暗炉城。那个地方对任何黑铁矮人以外的种族都不友好。他很清楚，罗克图斯·暗契是瑟银兄弟会在暗炉城的内线，这个黑铁矮人手里拥有数以百计的配方，从附魔公式、裁缝图样、制皮图样到锻造设计图，不一而足。穿越前的时候，不止一个玩家试图打劫这个矮人，但从没有人成功过。 “他又是从哪里来弄的？我记得矮人并不擅长附魔啊。”玛斯雷·熊皮有些醉醺醺的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不用问博恩奈特，迪亚戈就可以解答，暗夜精灵眼中的矮人其实只是矮人种族的一支——铜须矮人，这个种族盛产猎人、圣骑士、牧师、盗贼乃至战士，但就是很少有法师和术士，仿佛天生与法术力量绝缘一样。但他们的远亲黑铁矮人却不同，他们天生法术亲和体质，不乏强大的术士和法师。前三锤之一的黑铁矮人首领索瑞森甚至被人称为法师亲王。 “谁告诉你的？你这个瘦子！”感觉被冒犯的大铁匠愤怒的咆哮道，唾沫星子喷了暗夜精灵一脸，他觉得有必要纠正暗夜精灵的偏见，“矮人从来不缺附魔大师，和锻造一样，附魔也是我们的看家本领，即使有些附魔公式并不全是矮人发明的，但我们一样能用的很好。” “这本来是商业机密，但是我今天心情好，可以告诉你，这是张附魔羊皮纸是罗克图斯从黑石塔的一个食人魔手里弄来的，你知道，那些食人魔脑子不太好使，许多东西他们并不清楚价值，你只需要很小的代价就可以从他们手里骗过来，只需要一片rou、一颗鸟蛋，或许其它的随便什么东西……”仿佛要证明黑铁矮人的博学，博恩奈特喋喋不休的说着。但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而是小心翼翼的把羊皮纸在桌面上摊开，铺平，然后把那颗金属牙齿放在图纸的正中央。 “adi－grav－mesta－ev！”大铁匠大声念出了附魔羊皮纸的启动咒语，从图纸上发射出的光芒瞬间穿透了整间房屋，这光芒比迪亚戈穿越前见过的电焊光还要强烈，毫无防备的人类和暗夜精灵狼狈的捂着双眼，在屋子里打着转惨叫着，不时碰到一旁的物件，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伯恩奈特得意的大笑着，笑声大的几乎要掀翻屋顶。 “该死，这个老矮人是故意的！”迪亚戈想道，他从不知道附魔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游戏里附魔那点动静和这个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现实与游戏果然有很大的差距啊，一味的相信穿越前的经验，真的会死人的！”他在心里哀叹道。 “你死定了，你这个老骗子！”暗夜精灵对自己施放了一个回春术，然后毫不犹豫的变身巨熊，仿佛下一刻他就会扑过去，把老矮人撕成碎片。但这个时候他仍然还看不清东西，辨不准方向，只是像彻底喝醉了一样来回晃悠着。 “活该，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瘦子，附魔学的奥秘永远不会像你这个乡巴佬想象的那么简单的！”矮人不屑的嘲笑道，那张老脸仿佛宁神花一般绽放开来，上面的每个褶子里都填满了得意。 迪亚戈过了好久才止住了喷涌的眼泪，透过依然有些朦胧的泪眼，他看到那张附魔羊皮纸已经变成了灰白，看上就如同燃烧过后的灰烬，只是勉强还保持着羊皮纸的形状。在羊皮纸的中央，那颗牙齿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它的表面布满了流畅的魔法花纹，一层淡蓝色的迷雾萦绕在它周围，看上去充满了迷幻般的色彩。 老矮人吹散了桌上的羊皮纸纸灰，然后捻起那颗牙齿轻轻摁在桌面上，原本坚固的橡木桌面轻而易举的就被扎透了，看上去不比扎进新鲜奶酪更困难。 “哇……哦……”一人一熊异口同声的赞叹道，大张的嘴巴此刻看上去真的像两只乡下来的土蛤蟆。 “我真的很想把自己的犬齿敲下来，也换四颗这样的牙！”德鲁伊巨熊扭过头看着迪亚戈，期待的说。 “如果你能确定变回人类形态的时候，这种魔法牙齿能跟着你变回来，我不反对。” “好吧，那还是算了。”德鲁伊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他看上去非常的沮丧。 …… 夜深了，迪亚戈在床上熟睡着。远方岩浆散射出的红光照在窗户上，映出一片朦朦的血红。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关海法正睡的呼噜作响，它粉红色的舌头不时舔过刚装上的假牙，看上去还有些不习惯。 大铁匠博恩奈特在安装这颗假牙的时候特地使用了某种魔法粘合剂，类似于焊接效果，无论咬穿什么物体都不用担心松脱。假牙和残牙接合顺滑，没有任何毛刺、欠起，如果不是材质的不同，你甚至都无法分别假牙和残牙的界限。说实话，迪亚戈当时简直都有些不知如何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了。 房间的一侧，壁炉仍然在缓慢的燃烧着，里面的木柴不时发出一声噼啵的爆响——虽然灼热峡谷整体气候燥热难当，但在高山峭壁上，夜间仍然冷的让人发抖。 但这静谧的夜晚突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枪声惊醒了。迪亚戈从睡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胡乱披上软甲，提着弓箭走出了房门。 枪声其实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他站在营地的边缘，往西南方向看去，那里不时闪耀着枪焰，隐隐约约有枪声和厮杀声飘过来。迪亚戈知道那边是观火岭的方向，瑟银兄弟会刚探出的也是唯一的一个矿洞就在那边。 营地里被惊醒的不知他一个，一些黑铁矮人也披着衣服往那边眺望着，脸上写满了忧虑。 大概五分钟之后，超过两打全副武装的黑铁矮人匆匆的往那边赶了过去。 “那些暮光教徒终于动手了。”迪亚戈知道发生了什么——暮光之锤，这个末日教派终于按耐不住，开始在艾泽拉斯兴风作浪了！ 迪亚戈突然觉得心底有种危机感涌了上来。他知道自己的火枪制造计划必须得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