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道祖无迹，兵起东皇
第八元会，大罗历年。 距离远征惊变已有十二年，这十二年内，远征智界引发的变故开始逐渐平息，整个仙界从表面上看，一片平和之象。 但在平和之下，暗潮涌动。 岁烛仙庭，原术道场，仙阁。 韩易将这段时间从各处收集的线索汇总之后，不免内心有些担忧。 “道祖，仙庭所有道祖都不见踪迹。” “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不仅韩易想不通，而是整个仙界所有察觉到这一异常的仙人都想不通。 严格上来说，从十二年前，远征智界的巨型仙堡现世，便再无道祖踪迹。 当初韩易只以为岁烛道祖不在大罗仙界，并没有扩散想太多，而这些年汇聚而来的消息却表明，不仅岁烛如此，凌霄道祖，东皇道祖，太一道祖，罗天和黄庭道祖，同样没有显迹。 而把时间继续往上追溯，大罗仙界没有道祖显踪，已足足有近百年，最新的一次道祖显迹，还是在煌焱道庭中，罗天道祖曾惊鸿一瞥的气息。 更重要的是，十二年前，远征智界却中途返回的仙堡回归了，大罗仙界所有道祖却并没有出现，就连最近时间节点显露气息的罗天道祖都没现身。 这让大罗众仙都大感疑惑。 曾有仙尊公开现身说法，说他们也并不清楚道祖去向，同样联系不上道祖。 但仙界逐步有了共识，整个仙界的道祖失踪，应该是同一原因，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们极有可能去了同一地方。 这十二年期间，韩易将消息渠道扩散，经常出入天烛殿的金仙阁和原术道场，和很多玄仙乃至金仙都联系上了，他的消息除了仙庭正规渠道，还多了一些更隐秘的渠道。 不过，不管是何等渠道，他想要打听的关于道祖、浑沌的关键消息，都少之又少，甚至大部分都没有确切来由，只是猜想推测居多。 另外，这十二年他常往返于岁烛仙庭和玄丹宗两地，一方面他尝试弄清楚道祖为何失踪，因为他有一种直觉，道祖失踪极可能伴随着危机来临，如提前弄清楚，也有个应付手段。 另一方面，则是他担心暗流波及玄丹宗，如今的玄丹宗内，虽然袁鸿晋升玄仙，还有一大票半仙，但实力上还是远远不够，如起战端，保全宗门的手段并不算多强大，比如来一位金仙，如他不在宗内，便大有可能覆灭宗门。 韩易担心的暗流，主要是仙庭内各实力的倾轧，仙庭如此巨大，错综复杂，并不是每个人都考虑大局，大部分是以利益资源牵连起来，一个个仙尊界天，道场席位便是佐证。 严格来说，仙庭是由一个个大小势力拼凑而成，如道祖在位，最多就是暗地较量，但失去了道祖，这种局势恐有变化。 这是韩易所担心的。 不过。 他想不到的是，危机爆发的来源并非仙庭内诸多势力，而是来自于东皇妖庭。 大罗历年，距离远征惊变已有十五年。 东皇妖庭率先起兵戈，无数妖修，妖仙组成大军，兵分三路，往岁烛，罗天，皇庭地界而去，浩浩荡荡，妖气弥天，气吞山河，颇有一种一战平定大罗仙界，将大罗改为妖界之势。 一时之间，众仙震怒。 而这时候，所有大势力才从古籍中翻出，东皇妖庭，或者说妖族可不是善茬。 太古以来百万年，大罗内部并非一直安稳，就算共同面临智界的入侵威胁，妖族都不算是同一条心，屡起兵戈，和其他仙庭势力偶有碰撞。 毕竟，从明面上来看，东皇妖庭有着两位道祖，东皇道祖和太一道祖，是仅次于大罗仙庭之外最大的仙庭势力。 可如今，大罗仙庭分裂，其最强大的道祖虚古道祖陨落，域外虚空战场上的智族威胁也已消失，甚至，就连道祖都失踪了十五年。 而这一机会，说一句百万载难逢，并不为过。 韩易骤然得到这一消息，开始震惊，但只是想到当初玉衡界时修仙界和妖族的敌对经历，结合当下的仙界局势，便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就是妖族的特性。 妖者，邪异jian诈也。 这一说法，虽有例外，但十之八九，并非刻意诋毁。 几乎是在妖族发动兵戈的同一时刻，他便接到了仙庭的强制征召，这是他继远征智界后，又一次接到仙庭命令。 而这一次的征召，不再是正法仙宫发出，而是来自金仙阁。 韩易接到命令，进入金仙阁后，受到了一定的关注，毕竟，拥有金仙权限的玄仙，就算是在整个仙庭，都不算多。 不过这种关注，并不算多，毕竟，除了他之外，还有不少可越阶而战的玄仙在此，这些玄仙，因为同样拥有金仙权限，而受到金仙阁号召。 金仙阁这是将他们当成金仙，而非玄仙。 韩易扫视一眼，看到不少熟悉的玄仙，这些玄仙毫无例外，都是在虚空之塔，玄仙榜上挂名。 他瞬间恍然，此刻被征召的玄仙，需满足拥有金仙权限，还需登上玄仙榜，才有资格进入此地。 等了半个时辰，仙庭内的部分金仙都到齐，一位看似普通的老叟现身，他扫视一圈，眼光虽然没有仙威，但所过之处，众仙俯首，低头垂眸。 “万川仙尊。 韩易内心浮现着一个仙尊道号，不由得涌现敬畏之情。 岁烛仙庭明面上六位仙尊，万川仙尊虽然不是最厉害的，但却是活得最久远的，传闻中，这位仙尊是最早追随岁烛道祖的仙人，他和道岁烛道祖，亦师亦友。 众仙上首，万川仙尊收回视线，脸色略显沉重，说道：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召集各位来，意欲何为。” “不日前，妖族撕裂两族互不侵犯契约，擅起兵戈，妖祸已是近在咫尺，不容诸位小觑。” “召集你们，便是希望诸位齐力，覆灭妖祸。” 众仙凛然。 一位巅峰金仙问道：“仙尊，东皇妖族可有何依仗，竟敢擅起仙战，而且是同时针对妖族地界之外的三座仙庭？” “道祖不在，他们的仙尊和仙君级妖仙，难道能赢得了三大仙庭不成？” 这巅峰金仙的疑问，同样是其他仙人的疑惑，这其中，便包括韩易。 按他之前了解到的，仙尊层面，东皇和岁烛一样，都只有六位，比未分裂前的大罗仙庭要少两位，而妖君层面，东皇只有108位，甚至比岁烛要少，远比不上原大罗仙庭。 除却道祖，仙尊和仙君层面，东皇都算不上有威势。 除非…… 韩易突然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猛的抬头，死死看向老叟模样的万川仙尊。 其他金仙也偶有察觉，神情各自不同，但都极度不平静。 只见万川仙尊沉声说道： “不是仙尊和仙君级的战力，而是道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现场众多脸色狂变的金仙和玄仙，给出了确切的答案。 “没错，太一道祖已在七日前从混沌中归来。” “不过，除了他归来之外，仙界再无道祖出现。” “至于为什么，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多少。” “而太一道祖回归的消息，只有仙尊才能察觉到。” “虽然并不知道为何他回归后，便即刻发起两族仙战，但摆在我们面前的，唯有一条路，那便是给妖族迎头痛击。” “只有如此，才能守住仙庭领地。” 万川仙尊的脸上坚定，甚至韩易察觉到他扞卫仙庭而搏命之心，这让韩易又是深深的敬畏。 众仙不管平静还是不平静，都默然。 随后，万川仙尊退去，金仙殿内，众仙离去。 在离开前，韩易倒是和几位熟悉的仙人打了照面，一位是玄诚真仙，这真仙乃是巅峰金仙，真宵道人的徒弟，当年元道名额，便是他占了韩易的名额，不过后来他赠仙剑，消了这份因果。 远征惊变中，真宵道人的祖父云离仙君陨落，真宵道人听闻后，便开始闭关，而且闭关前，还对外立下誓言，千年之内突破仙君。 而玄诚真仙，则和韩易一样，以玄仙境拥有金仙权限，才得以加入金仙阁，而且他的实力，已是可以初登虚空之塔玄仙榜，因此才会被金仙阁征召。 看着玄诚实力的变化，韩易眸光一闪，他虽然以前经常闭关，但远征惊变后，他倒是花了不少时间，关注仙庭内外仙人情况，其中，便有这位身份神秘之人。 而在对面，玄诚看着韩易，内心大为震惊，甚至称得上骇然。 “太真境。” “这怎么可能？” “法则和道则都被更改了，能成原初境已是天大的侥幸，怎么又突破至太真境了？” “想要突破，光有古神传承是远远不够的，无法渡过神劫，绝对不可能跨过境界。” “可这气息，太初至真，神力拥有改变现实的伟岸之力，明显便是太真境，我绝没看错。” “嘶，这韩易背后难道拥有一位可更改规则的天尊？” “这仙界变幻莫测，两界战争刚结束，如今又开启了两族战争，可别和太古时代一样，最后把世界都打沉了。” “不行，我的实力还是不够，得争取在更短的时间内，突破至金仙，才能拥有一丝自保之力。” 玄诚内心震动，但脸色却沉稳看不清其思绪。 他和韩易远远相互拱手，接着，便和一位原术道场相熟的金仙离开。 而在韩易不远处，金鸣道人缓步走来。 “韩易。” 韩易转身望去，拱手行礼：“拜见金鸣金仙。” 金鸣道人道：“如今你也已至玄仙榜，拥有金仙战力，加上又有金仙权限，入了金仙阁，无需那般见外，便唤我师兄即可。” 他看着韩易，内心突然有所感慨。 四百多年前，韩易突破真仙，加入原术道场的事情，他还历历在望，但短短四百年，他连那柄残破七阶仙剑内的传承都尚未悟透，境界依旧困在金仙巅峰，仙君无路，而韩易却已是疯狂追赶，从初入真仙，到虽然只有资深玄仙境，却拥有金仙战力的现在，只用了四百年，一次次让他刮目相看。 四百年的时间，对大部分真仙来说，也就是一次普通闭关，领悟一道二阶仙术的时间，而韩易倒好，全面狂飙，在玄仙榜上，已是到了五十七名。 金鸣道人也是从玄仙走来，他清楚的知道这份榜单上，这一名次的份量。 韩易颔首，并未造作推让，他问起当年在深红雷狱中发生的事情，金鸣道人简单解释了一遍。 当年他和几十位金仙围杀邪山邪仙，战况激烈，最后崩断了自己的佩剑，才重创一名巅峰金仙级邪仙，不过他也因此受伤，只能逃入深红雷狱更深处。 后来韩易报信，仙庭加派金仙支援，斩杀邪仙，救出受伤的金仙，金鸣道人也在此列。 “对了，这一次仙庭准备由万川仙尊和元燧仙君领队，派一万金仙，十万玄仙，百万真仙，数千万低阶修士，前去迎击妖族。” “而且，这一次真仙以上的人员分配并非统一，而是以道场为单位。” “也就是说，每个道场都需守住一块地盘。” “原术仙君应该也会出动。” 顿了顿，金鸣道人低声说道： “这场仙战，我总觉得背后的理由绝不简单，你需多加小心，遇到强大金仙级妖仙，打不过便逃，无需硬抗。” 韩易点点头，这嘱咐是金鸣道人对自己的善意。 金鸣道人话音刚落，韩易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这样的话，仙庭岂不是倾巢而出，万一那妖族绕道来袭，先覆灭仙庭，我们岂不是被断了后路？” 金鸣道人摇头道：“这你大可放心，仙庭的底蕴深厚无比，就算是道祖不在，那妖庭道祖来袭，短时间内，都难以攻破仙庭。” 至于以道场为单位出战，是因为这十几年内，仙庭内部同样并不太平，这样安排能减少猜忌，将所有仙人把目光都放在这场两族仙战上。 又稍微聊了片刻，金鸣道人和韩易便分开，各自回去准备。 三日后。 岁烛仙庭的队伍开拨，以道场为单位，浩浩荡荡涌向两座仙庭的交界之地。 韩易乘坐原术道场的仙舟，眺望极远之处，脸色难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