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第一次交易（一）
治疗的效果称得上是立竿见影，白亦非能够感觉到久违的武学瓶颈有了松动的痕迹。 虽然他天资过人是难得的武学奇才，但之前受限于身体状态，家传的秘法实际上已经走到达了尽头。 冰的力量固然强大但就像冷酒伤身，劳神过度一样，他的武功越高深距离自己的死亡时刻就越近。 想要活命就得拿人血来维持这脆弱的平衡，但实际上他是不愿意的。 没有什么事情比厌恶自身更加可悲。 休息了一日，白亦非穿好红衣带上头冠对着身边的侍卫询问道 “明辉先生现在人在哪里？这两日可有异动？” “回禀侯爷，明辉先生如今就在藏书阁。他的行踪非常透明，两点一线，白日就窝在藏书阁看书，晚上累了就回到璃玉阁睡觉。” 侍卫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有几次甚至会因为看的太投入而忘记吃饭和睡觉。” 看书看到废寝忘食而忘记吃饭和睡觉？ 这好像也不算什么奇怪的问题，明辉这人除了长了一张得天独厚的脸之外他的举止可谈不上半点的端庄典雅。 “备餐，在给我准备一个食盒，等会我亲自送到藏书阁。”白亦非平静的吩咐道。 “饭菜里是否需要做一些特殊的准备？” “不必。” 白亦非虽然对明辉目前表现出来的各种能力略显忌惮，但起码明辉的种种行为都表示了他还是个人，既然是人那白亦非就不觉得自己会输。 而且明辉能力莫测，这种人最好能够掌握在手中，就算收不了心也要让他成为一颗好用的棋子。 拎着食盒白亦非走进藏书阁第一眼就看到了捧着竹简看的津津有味的俊美男人。 走的近了白亦非发现明辉捧着的书居然是《穆天子传》这种神话故事，旁边还放着本已经看完的《异仙志》竹简。 随手翻了下白亦非发现《异仙志》的最后一页上写的是： 此仙死后，若得与同心人合葬九黎山上，度百年后，可生碧树连理，再十年，生两枝，化为有情人，可再续前情，结永世之好。 这种骗骗三岁小孩的鬼话没想到明辉居然会感兴趣。 “你对这种想虚构的神话故事感兴趣？” “兴趣其实是个很难界定具体标准界限的行为，选择读神话故事并不能证明任何事情，而且你怎么能判断这些描写神话、鬼怪的书籍就一定是虚构的？” 白亦非张口便想回答当然是因为这些东西没人见过而且描写夸大，但脑海中又闪过了自家祖先曾经记录过的那些常人难以理解相信的过去，他随即笑道： “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都是真的？只是因为时间太久所以渐渐的被人当做是虚假的神话” “不，我只是单纯的想说神话故事比那些只能拿来参考的医书和打的不可开交的所谓百家思想更很有趣。” 明辉从来不否认神农，扁鹊、华佗、李时珍这些人在医学界做出的伟大贡献，但这个简陋的年代关于人体医学的理解尚还在起步阶段。 所以就算是医家、农家觉得是真理的很多观点在明辉看来也是漏洞百出，更别提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世人多愚昧的百家争鸣。 祖师爷想着救苦救难，结果子孙后辈却为了争夺第一就差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 “如果被儒家、墨家、道家的那些弟子听到你这翻言论他们会不顾一切来找你论道的。” 放下食盒，将里面的冷食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白亦非问道“一起吃点？” 夹起一块泡椒春笋，明辉一边吃一边对白亦非建议道“总吃冷食对胃不好，偶尔你也可以尝试下熟食。” “吃不惯，太热。” 白亦非对热食这事不领情，虽然热的食物比冷的味道要好很多，但他的胃每次遇到热食都会觉得难以下咽，久而久之他的饮食习惯自然就变成了只吃冷食。 甚至条件允许的时候他还会等饭菜冷透了再吃。 “随便你，反正是你自己的身体，糟蹋坏了也和我没关系” 明辉耸了下肩，就知道白亦非这货不会听劝。 “治疗还要持续多久？”白亦非换了个他一直以来最关心的问题 “那要看你预期的高度有多高，在谈治疗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把首付交下，我为了治疗你可是耗费了不少的精力，你不会准备吃霸王餐不给钱吧” 笑眯眯的看着白亦非，明辉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要是费了精力白亦非的第一次治疗就不至于如此的痛苦难耐。 就像白亦非明里暗里一直在想办法监视挖掘明辉的秘密控制明辉一样，明辉未尝没有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取代白亦非的想法。 新郑侯爷府的印记明辉可是一直惦记着，虽然大概率里面只有空空如也的一个地牢但不去看看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之前没动白亦非不过是因为一旦动了人生地不熟，尤其是记忆这种无法复制的东西，很容易被人看出马脚。 “那要看你对霸王餐的定义有多高。” 白亦非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直接用明辉的话怼了回去。 他虽然平日里高贵冷艳但那是久居高位的人不可避免的习性。 “你要找的人早就不在雪衣堡，她确实在雪衣堡居住过一段时间，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和我母亲相谈甚欢，我和她的关系谈不上多么亲密，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随着时间的流逝，许多过去曾经生动的记忆都会慢慢地变成了一幅幅零碎的画面再也没有了身临其境的感觉。 白亦非对小时候的很多记忆都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但他仍然记得当时之所以显得冷淡不过是因为对方的容貌有些怪异。 幼年时期的白亦非也曾带着独属于孩童的天真和懵懂的残忍. 虽然被病症困扰导致体弱多病但白亦非也和每一个正常的孩童一样有过讨厌黑暗，看脸断人，面对衣着褴褛的人会加快脚步，明明世代功勋家产万贯面对想要得到的东西无法立刻拥要就对母亲产生有过怨恨和不满的时期。 如果说翠绿色的眼睛还不算什么奇怪的地方，那么黑色的指甲，蓝绿色的唇彩，沙哑仿佛音带受损的声音还有总是带着斗篷不露真容的打扮对年仅五岁的白亦非来讲就是把不是好人四个字贴在脸上。 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是能避开就避开。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之前做了什么，你的母亲又去了哪里？别告诉我这么多年你没试着寻找过你的母亲。我这人不喜欢强人所难，你可以隐藏，但不要被我发现。” 明辉快速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雪衣堡历史悠久，在韩国本就有很多传说，只不过因为时间久远所以很多事情都被传的面目全非。尤其是上一代堡主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世人就肆意叠加了很多的偏见。” 不老的容颜，生命的掌控，黑暗的契约，他们都是被牵连的受害者，为了维护雪衣堡的荣耀为了生她养她的韩国能够不被吞并，母亲只能默默扛起一切。 任何封赏，一旦冠上唯一的前缀，便是在荣耀的万丈深渊上踽踽独行，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 白亦非冷笑了一下，世间多的永远是蠢材和愚人。 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却殊不知眼睛是最会欺骗人的东西之一，甚至到了最后她母亲这个人的存在都被整个韩国从所有的典籍中抹去. 停顿了一下白亦非继续说道“我母亲失踪的时间和你要找的人离开的时间并不一致，你要找的人只在雪衣堡住了大概一年就飘然远去，她走之后我母亲特意建立了一个密室存放和那个人有关的东西” “时间的话大概是在上党之战前夕，你让我具体精确到某年某月的几时几刻我也难以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毕竟我当年只把她当做一个有些能力医术过关的江湖术士。” 在很多年后白亦非得知了雪衣堡的秘密才明白那个在他看来只是有些能力医术过关的江湖术士医术到底有多么强大。 “她离开之前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或者说就算做了我也不知道，毕竟雪衣堡这么大，我又对她不感兴趣。” “但我母亲在她走后的大半个月后摔烂了一间屋子中所有的摆件，我母亲是个不会轻易失态的人，这两件事是否有关系我也说不准。” “至于我母亲，她放权放的很快，在我十五岁能够正常处理调度雪衣堡的事务后她就离开了，理由的话她并未告诉于我，但我确实派人调查过她的踪迹，最后显示她消失在杜邮” 白亦非在这点上也没有说谎，但很多事情他也不会选择现在就和盘托出。 如今还是交易初期，手里的牌不能一口气全打出去，就算要违约也得等他确认自己的身体没有大碍后。 现在的白亦非早已经不缺静待猎物落网的耐心。 “吃完饭我会带你去中枢，里面有我母亲留下的一些没什么太大用处的怀旧之物，也许你能从里面发现一些对你有用的东西。我这个答案你可还满意？” “非常。。。满意。。。” 明辉微微一笑也终于将白亦非关心的事情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