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有趣还是无趣?
“怎么了”桑暖推开房门,便看到夙素一脸焦急地叫着芭蕉的名字。 夙素眉头紧锁,脸色凝重,“芭蕉好像又不见了。”若说它昨天是为了找吃的才跑出去的,那么今天,在一身伤的情况下,还要跑出去,有什么这么吸引它会是被人抓走了吗不可能,她不信有什么高手能潜进她的房间,在完全不惊动她和敖三的情况下,把这么灵活的银狐抓走,那芭蕉到底是为什么又不见了呢 桑暖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说不定晚回来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想了,算她们出去找,也不可能找到。今天起得有点晚,夙素抬头看看天色,快巳时了,想起昨天答应墨渊的事,夙素赶紧问道“墨渊的药一天服几次什么时辰服” “三次,巳时,未时,酉时。”桑暖心里很纳闷,夙素到底是怎么想的看她的样子,明明挺关心墨渊的,那为何对墨渊的感情毫无所觉这姑娘实在太葩了。 夙素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桑暖心变成了一个葩的姑娘,还笑嘻嘻地问道“我现在要过去看看他,你和我去吗” “不了,我要去殇桑。”她要找的东西,还没有找到。 夙素知道桑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没强求,只是说道“好,让敖三陪你去。” “不”用字还没说出口,桑暖在夙素的瞪眼和敖三的冷眼之下乖乖地闭了嘴。 夙素心里一直记挂着芭蕉,走到临渊轩榭的时候,也没注意那常年对外关闭的院门早早地敞开了,厉阳看她的眼神也很是不善。 夙素走进院内,才发现院子正央,多了几件物什,一张正方形的黑檀木矮茶几,几张木凳,虽然简简单单,却让这个空旷的大院子有了几分人味。 茶几面放着一个棋盘,墨渊没有呆在亭子里,而是坐在茶几旁,一手拿着黑子,一手拿着白子,自己和自己下棋。 他穿着一袭黑衣,没有穿斗篷,在白茫茫都是雪的院子里,他挺拔隽秀的身姿格外显眼,可能因为是在自己院子里,他没有束发带冠,发丝被他用一支黑檀长簪随意的束在脑后,修长的指尖轻捏着白子与黑子,似在思考,又似随手便可落下一子,透着慵懒的味道,很是入眼。 如果不是看到棋盘旁边还放着一碗药,而那药看起来,明显已经凉了,夙素可能还会继续欣赏这美丽的景象,现在她只想发火。 走到墨渊身边,夙素端起药碗,果然如她所料,药已经凉了,夙素瞪着他,怒道“你自己不是可以动了吗怎么不喝药” 墨渊连头都没有抬,一枚黑子落下,低沉的嗓音也淡淡地回道“昨日是你答应会过来喂药的,我在等你。” “我答应了你要过来却来晚了是我不对,但是你也不能不喝药啊”夙素很生气,这人懂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墨渊手里把玩着剩下的白子,侧头看她,回道“我没有不喝药,只是等你来了再喝。” “你”对那双深邃的黑眸,夙素觉得胸口一团火无处发泄,又想到是自己迟到才导致现在的局面,更加不好对墨渊吼了,只能瞪着手里的药汁,叹道“也不知道这药凉了喝会不会影响药效” 在夙素想着要不要把药拿回去热热的时候,那道让她有火无处发的声音再次慢悠悠地说道“不会,我问过了。” 墨渊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夙素又想磨牙,“张嘴” 墨渊乖乖张嘴,于是满满的一勺药汁灌进了嘴里。夙素喂药的动作之前粗鲁了不少,但是仍是一口一口来,阿暖说,这药要慢慢喂她还是记得的。 不管夙素用什么力道喂药,墨渊都默默地把药吞了下去,喂完一碗药,夙素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放下勺子,低声说道“芭蕉不见了。” “”墨渊只是抬眼看她,没有说话。 夙素继续说道“昨天早它不见了,我和桑暖找了很久,没找到它却找到了那座宅子,后来遇到你了,晚回去的时候,它又自己回来了,只是弄得一身伤。我没想到今天早,它又不见了” 说完,夙素低下头,情绪很是低落,墨渊眉头微蹙,忍着咽喉火燎般的疼痛,低声说道“今晚它也会回来的。兽类有自己的轨迹,你无需担心它,担心也是无用。” 夙素知道墨渊说的是对的,她只是控制不住担心芭蕉。待心情慢慢平复,她便注意到墨渊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细细想来,墨渊好像每次喝完药都有一段时间没办法说话,算说了,也非常沙哑,夙素看了一眼手早已空空如也的药碗,问道“这药,是不是很难喝” 想不到墨渊的嘴角居然扬了扬,回道“没有。” 夙素其实是不太相信的,不过他自己都说没有了,她总不能亲自去尝一口吧。 将药碗放到一旁,低头便看到墨渊将手一直捏着的那颗白子轻轻落在棋局之。 夙素看棋局的形势,黑白子势均力敌,夙素很是不解,“自己和自己下棋,不无趣吗” 墨渊又执起一枚黑子,不甚在意地回道“无趣吗” 在家的时候,二叔也常常自己和自己下棋,她小时候问过一次,二叔好像说,是因为没人陪他下棋,所以他只能自己和自己下 那么墨渊呢也是因为没人和他下棋吗想到昨晚她还在纠结怎样能让他开心一些,现在机会不是来了陪他下棋,应该能让他开心吧 夙素按住墨渊正要落子的手,笑道“无趣是相对于有趣存在的,我先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有趣。来,我陪你下一局” 墨渊轻轻挑眉,却也没打断她收拾自己未完的棋局,一会儿之后,棋盘清空。 夙素想到“执黑子为敬”,再说黑子先行,她一向喜欢以攻为守,所以爽快的执起黑子,从容落下。墨渊看她朝着自己挑衅的一笑,心居然猛地一跳,连忙敛下眸光,也执起白子,紧随其后落下一子。 夙素出自夙家,精于攻防,善谋略,墨渊生于墨家,精于卜算,善推算,两人各有招,同时又都觉得对方的下法非常新,你来我往间,都为对方的巧思惊叹。 墨渊偶尔抬头,便能看到她或凝眉思索,或嘴角含笑,或志得意满,或陷入苦思,不禁觉得她的脸色变换棋局有趣。 一局下来,居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夙素看了看自己无子可下的局面,将手还拿着的黑子放下,爽快的说道“我输了。” 夙素平日里不怎么喜欢安安静静地下棋,棋艺在二叔的磨练下,只能算水准,按照实力来说,墨渊应该赢得更彻底一些,可惜某人不专心,下着下着开始各种看,各种走神,能赢已是侥幸了。 夙素和他下棋本来是为了让他开心一些,自然也不在意自己输了,一手托着腮帮,夙素笑道“怎么样,有趣吧” “嗯,有趣。”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要和谁下棋,自己和自己下棋,能让他冷静,像昨天,他坐了一宿之后,仍是烦躁,所以他只能自己和自己下棋。她说得没有,以前他不知道什么是有趣,自然也不会觉得无趣,那么现在他知道了什么是有趣,以后没有她陪伴的日子,是不是将变得无趣了。 她不明白,墨渊嘴里说着有趣,表情怎么这么凝重一点也不开心的样子。 棋下完了,夙素一抬头,看到站在院门外,背脊挺得直直的小身板,夙素笑道“小域” 墨渊也抬眸看去,墨域对墨渊的黑眸,立刻抖了抖,怎么大哥今天的眼神这么恐怖 “你怎么不进来” “”墨域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他还是回去好了。 夙素对他招招手,笑道“快进来啊。”
于是,墨域在墨渊和夙素一冷一热的目光洗礼下,磨磨蹭蹭地走进院子,看到墨渊脸色实在太黑了,墨域急忙解释道“大哥,我、我今日的功课已经完成了,一会儿马回去练功” 那怕怕的小模样太有趣了,夙素现在觉得,小家伙她家的几个弟弟都可爱,心里喜欢,夙素自然要多方维护,把墨域拉到自己原来坐的地方坐下,说道“时辰不早了,马能吃午饭了,小域既然来了吃了午饭再回去吧,刚才我和你哥下棋,输给他了,要不小域试试,帮夙jiejie报仇。” 墨域像被惊到似的,倏地站了起来,连忙摆手,急道“我、我肯定会输给大哥的” “谁说的,少年不屈,要试过才知道。”夙素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压在椅子,夙素想过了,她也不能一直陪着墨渊,以后等她回家了,还有墨域可以陪他。 墨域忐忑地看着自家大哥,迟迟不敢执棋,直到墨渊在夙素期待的目光之下,缓缓拿起白子,墨域才松了一口气,隐隐地还有些兴奋,他居然能和大哥对弈,这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事。 深吸一口气,墨域谨慎地落下第一步。 墨域棋艺其实不差,可惜他年纪毕竟小,和墨渊起来,差太多了,再加这次墨渊可没打算放水,不过半个时辰,墨域便再也下不去一颗棋子。 墨渊放下白子,淡淡地说道“你输了。” 大冬天的,墨域的额间居然布满了细细碎碎的汗珠,头也垂得低低的,“对不起” “胜败乃兵家常事,小域不要难过,多下几次,总会赢的。”夙素安慰着墨域,但是鼻间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烤鸡香味,眼前立刻一亮,抬眼看去,果然看到沐雪已经端着托盘,站在院内。 夙素手脚麻利的把棋盘收好,放在旁边的地,对着沐雪笑道“沐雪辛苦了。” 这次沐雪没和往常一样回她的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夙素也不在意,因为她已经被托盘里烤得香香的肥鸡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这实在不能怪她,之前在船二十多天都没能好好吃饭,到了墨家又吃的那么清淡,现在看到她最喜欢的烤鸡,不双眼冒光才怪了。 沐雪把菜从托盘里拿出来之后,站在墨渊身边,低声说道“夫人请少主人下午过去一趟。” 墨渊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只回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沐雪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夙素看到烤鸡本来很好的心情在听到沐雪的话之后,瞬间降到了冰点。墨渊毒了,为了解毒内力都没有了,若是三日解不了毒,连命都保不住了,身为母亲,算不亲自来看望,派个人来看看总是可以的吧,再不济,总不能让自己身体虚弱,毒都没解完的儿子过去请安吧有什么事,三天后再说不行吗 夙素火很大,墨渊回头便看到她双目死死地盯着烤鸡,脸冷得都掉冰渣了的样子,立刻把那一整盘的烤鸡送到她面前,“都是给你的。” 算心里再不舒服,又不能对长辈不敬,于是,夙素冷着一张脸,把一只鸡腿夹给了墨域,另一只鸡腿夹给了墨渊,冷声说道“吃饭” 夙素突如其来的怒火实在太过莫名其妙了,而她身的气息也明明白白显示着,谁惹她谁倒霉。 墨渊和墨域两人对看一眼,再看看自己碗里的鸡腿,默默低下头,吃饭。 门外,那道清雅的身影并没有离去,只是冷眼看着院子里,那两个在墨家除了族长外最尊贵的男子,一左一右的坐在那人身边,乖乖的吃饭 ------题外话------ 刚写完赶着更了,错别字什么的,大家见谅,我一会改,可能明天才能显示无错别字的版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