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剑圣(徒然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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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学者曾经这样说过,人类是个被诅咒的种族,自懵懂开化之初,从脱离动物状态而转变为人以来,就从未拥有过一天真正的和平,人类不是正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 人们总是很热衷于把伤口对准自己的同胞,扣下扳机,以力量与手段掠夺他人所拥有之物、他人的劳动所得。纵然足以使整个宇宙走向万劫不复的浩劫已近如咫尺,人们也不愿意放下对准彼此的枪,甚至愈发的,乐此不疲。 自从那场卷入每一个国家的世界级战争结束以后,世界进入了以阿米瑞卡民主联邦为首的一众老牌资本帝国与共和国联盟相互对抗的两极格局。 双方在国际领域相互争夺中立国家,在军事上相互对峙,在经济上相互封锁,在政治上相互攻击。尽管整体上的大和平以一种极度脆弱又相当微妙的方式在维持,但局部区域与边缘地区仍冲突不断,而在战火烧不到的地方,战争也在以一种没有硝烟的方式延续。 这种状态持续了近百年,直到几个月前,某个阴云密布的下午,星盟使者的飞船降临在这颗名为泰拉的行星上空。 星盟使者第一次向人类展现了他们的存在,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沉重的消息——这个宇宙即将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一切都将毁于一旦,除非恒宇间的所有文明团结一致,方能有一丝与浩劫对抗的希望…… — 一艘隶属于共和国联盟的重型星宇巡航舰悄无声息地在预定时间抵达了火星近地轨道,巡航舰的正下方,就是目前火星上最重要的战略要地——被阿米瑞卡民主联邦的军队非法强占的艾库麦尔矿田,矿田里盛产一种被用来打造远航星舰发动机的稀有金属,拥有这种稀有金属矿的矿田向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还有四十八个小时,由星盟的使者主导的太阳系大会就将召开,届时人类所有势力都得暂时停火。于是共和国联盟高层下达了死命令,必须在太阳系大会召开前夺回艾库麦尔矿田。 可是…… 须发有些渐白迹象的舰长忧心忡忡地盯着全息战略地图出神。 围攻艾库麦尔矿田的战斗已持续了数个月之久,矿田早就被敌军打造成了一座坚固无比的军事要塞,连号称共和国联盟精锐的四零四机甲步兵师都拿敌人没办法。 如果继续围困,等待敌人资源耗尽,再坚固的要塞都能不攻自破。然而上面却要求强攻! 按照上级规划的作战方案,这艘星舰上搭载的兵力将从近地轨道搭乘突击炮艇直接空降进入战场,作为先锋尖兵在敌军阵线上撕开一道口子。可星舰上只有一个由契约兵和义务兵七拼八凑组成的杂牌突击团,团里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士兵从来没参加过任何战斗。 舰长想一拳头砸在全息战略地图的cao作面板上。 这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算计!有人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斗,因为对于上头某些掌权的大佬来说,战败比战胜更能牟取个人利益,事后他们只需要把一个无背景无后台的重型星宇巡航舰舰长推出来顶罪就可以了。 没错,被推出来顶罪的正是自己。 舰长最终还是没有挥起拳头砸下去,只是默默捏紧拳头,把目光挪到身边的白净小生身上。 皮肤被保养得极好的年轻人正背手而立,半眯着双眼,不知道是在休息养神,还是在偷摸盯着什么东西。 唉。舰长在心底叹出一口气。 等到自己因战败被革职,这个舰长的职位,也正好被头上某个想往上爬的长官当个顺水人情送给别人,比如说送给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是上个月才被紧急调过来的舰长副官,中央军校毕业的纨绔子弟,一天没上过战场的新兵,最重要的是,他是亚历山德罗将官的孙子,安排他来接替舰长职位可谓是“正合适”。 呵呵,真是,有些人天生就能赢。甚至是双赢!赢两次! 当然,避免被革职的方法也是有的,就是不择手段取得胜利。 “如果能用上阿尔巴赫格勒的星火的火力……”舰长小声地自言自语。 这艘名为“阿尔巴赫格勒的星火”的重型星宇巡航舰,搭载有一门“海德拉级”轨道轰炸武器,如果能引诱敌军主力暴露在星舰的打击区间内,给他们狠狠地来上一发,战况说不定还能有点转机。 “咳。”年轻人重重地咳了一嗓子,“你应该知道,上面在极力避免把战斗扩大到星舰级别。你难道不明白,让阿尔巴赫格勒的星火直接参与战斗是在赤裸裸地违抗军令吗?!老同志,我劝你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 年轻人在吐出这段话之后,神情一脸得意。他年纪轻轻就把一个拥有十年战斗经验的老舰长教训了一顿,这下在爷爷的众多孙子中,他也算得上半个佼佼者了。 舰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缓缓松开双拳,无力地说:“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 杨朗觉得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十分宏大,又有点悲壮的梦,像是史诗中英雄的死,又像是无尽时空长河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浪花。梦的内容具体是什么,他已经忘记了。没办法,根据科学研究表明,即便是在清醒状态下反复出现过的事物,人也很难全部记住,更何况是睡眠之中闪瞬即逝的虚无意象。
忘了就忘了吧,估计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现在也该清醒…… 杨朗感觉一只有形的大手突然贴到了自己都背上,猛然施加一个前推的力,一瞬间重心不稳,天地旋转,睁开眼睛,只见地面正向自己迎面砸过来。 他一个激灵,骤然驱散全部睡意,右脚前迈踩稳地面,全身肌rou发力,手忙脚乱好一阵,才终于站稳身体,没有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站着都能睡着,有那么困么?新兵。” 刚才推醒杨朗的大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杨朗回过头,看到一张粗矿棱角分明的脸,左脸上有一道极具辨识度的狰狞刀疤,从额角一直延伸到嘴脸。 “原来是许威呀,吓我一跳。”杨朗打了个哈欠。 许威比杨朗大几岁。杨朗听别人提起过,许威原本是个赌徒,他脸上那道吓人的刀疤就是因为还不清赌债,被债主强按在赌桌上,用玻璃酒杯的碎片刻下的。虽然大家都这么说,杨朗却很怀疑这种说法的真实性,因为明面上共和国联盟的法律是禁止赌博的,而且许威也不像是会在赌桌上一掷千金的人,许威本人也从来没提起过自己都过往。 后来“赌徒”改邪归正参了军,经历过两场说大不大的战斗,到现在勉强算得上是个老兵。在这个谁都没有相互混得很熟的突击四队里,许威算是和杨朗最聊的来的,虽然原因可能只是老家离得比较近。 “有梦到什么吗?”许威习惯性地摆出一个与人交谈时特有的微笑。 “为什么问这个?”杨朗对许威抛出的问题感到不解。 “上过战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些迷信的,不瞒你说,我有个战友就被一个梦救过命……” “没有,完全没有。”杨朗不假思索地说。 “好吧。”许威拍了拍杨朗的肩膀,“准备去武器库集合了,我们到火星了。” 原来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么。杨朗下意识地用余光瞥向舷窗,窗外火星红色的地表,似乎已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