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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0章:下定决心将我拒之门外

    程熙一阵默然,竟完全无言以对。·

    滕紫屹轻拍了她的背,“你的心里从此装上了他或他,我可以漠视;如果你可以放开他或忘了他,我举杯欢庆;但唯有一点我不能容忍,那便是你看不清自己的心,却将别的男人带到我的床上。”

    程熙的心勐然被一只手抓紧。

    滕紫屹停了停,接着道,“你在想与我亲近的时候,不管眼里,还是心里,都只能有我一个。对我如此,对他或是他亦然。懂么?”

    说完,放开了她,侧过脸去,靠在一旁假寐起来。

    程熙小手还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手背上也还带着他的体温,越想心越乱,索性什么也不想了,学着滕紫屹的样子,闭上眼假寐。

    无论如何滕紫屹说的极对。事实已然如此,对不起的早已对不起,又何必在这个漩涡涡里打转,前怕狼后怕虎的,一个劲钻牛角尖?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哼,谁怕谁啊!

    回府之后,程熙去抱灏儿。还未走进园子,便听见了爽朗的嬉笑声。转过垂花门,扶着石栏,望着前方花丛。此时早已回府的江随云正将灏儿一抛一落,喜笑颜开,灏儿更是高兴地咯咯直笑,这一幕极有感染力,一旁服侍着的宫女皆是眉眼含笑。

    程熙也是心中一喜,走了过去,有宫女看见她,忙上来行礼。

    江随云接住落下来的灏儿,笑得有牙没眼,转过头来看她,满脸的喜色根本收不住,笑道,“回来了?”

    程熙轻笑了笑。·心道,江随云果然是变了,整个人不仅变得极其柔和了,也淡然了许多许多。

    灏儿这儿有江随云看着,她没有什么不放心,便随意找了个理由回了房。

    这一夜,程熙独自一人好好地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程熙换上旧时的衣衫,将自己好好地打扮了一番,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模样与过去并不见有什么区别,才放了心。收拾妥当后,程熙直奔出熙公主府,坐上门口的辇车,“去东雍使者的下榻之处。”

    程熙前脚刚踏出熙公主府的大门,从墙角处闪出两道同样修长的身影。

    江随云目送着辇车滚动,淡淡道,“滕驸马就这样放她去追盗骊?”

    滕紫屹转身不看,迈出一步后,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苦涩道,“就这八个字,写了一夜。”

    江随云接过纸,拆开,雄厚的笔迹直刺纸背,“我心依旧,永不言悔!”

    寥寥几字,江随云反复念了多次。

    滕紫屹此时已经走出去五步之远,边走边道,“爱就爱了,何必躲闪,何必违心。只望我与她都能做到!”

    辇车刚到门口,有人上来回禀,“东雍使者一早便进了宫,说是在宫中陪女皇陛下吃完午膳,未时便启程回东雍,已不再回下榻之处了。”

    程熙微微一愣,“今天就走?”未时尚早,深吸了几口气,平缓了纷乱的心,要了一匹马,独自一人直奔向盗骊回东雍必经的城门。

    打听到他尚未出城,拍马出了城,去前面分岔路口,下了马,将马缰绑在路边树干上,折了根树枝,随意把玩着,默念着,“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莫待无花空折枝……”

    没过多久功夫,便听见传来马队的声音,从树后望了过去,果然是盗骊的护卫队不急不缓的向这边驶来。

    盗骊端坐在车中,撩开身侧车帘,“停。”

    怅然地下车静望着分岔路口,这一走,不知下次再见又会是何等光景?盗骊这一次用尽了一生的演技,才让程熙觉得对他亏欠极大,认为他受伤极重。

    带着这样的负疚感,才会让初为人母的程熙将全部的目光暂时从灏儿的身上移开一点点,看一看周围的旁人,包括他。

    从那天她的神情和失魂落魄中,盗骊看得出来,程熙的负疚感足够深了,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她会如何用实际行动来弥补呢?

    未知。

    到了此时此刻,盗骊才发现他做了一件毫无胜算的豪赌,骰子是他掷下的,可输赢却全不由他说了算。

    唉……

    半阖着眼,漫步踱上前,颇有些伤春悲秋的惆怅,见树干上绑了匹马,林中还有人用树枝抽打树干泄愤的声音,暗叹口气,离开西凉前最后的一点安静都不能得到满足。不想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落于陌生人之眼,盗骊怅然转身,正要回走。

    一个身影边走边抽打着沿途的树干,一袭月白的锦袍露出树后。盗骊全身一震,脸色微变,入戏太深地想即刻抽身离开,可双脚却还是很诚实地挪不动半步。

    程熙微微一笑,心里虽七上八下,可还是一步一步走向他,望进他抛起黑浪的眼眸,不再移开视线。

    盗骊垂了眼,压下内心的震惊与意外的惊喜。他不知她此来何意,便还是演戏演全场的强逼着拿出毕生的演技,淡淡地道,“有事吗?”

    程熙轻抿了抿唇,稳住心里的慌乱。她和他曾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亲密的男女,他懂她的所有,他喜欢她的所有,他愿为她付出他的所有。不能因为这一个算不上是误会的误会,而就此天各一方,相忘于江湖。于是程熙笑了笑,道,“我来送送你。”

    盗骊睫毛颤了颤,一颗心早已擂鼓一般不受控制,可当他重新抬眼看她时,又恢复成了一贯的从容,“怎么敢劳驾熙公主殿下。”

    程熙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多像是赌气的女孩子在讲气话?可是这样的话语从向来自负的盗骊口中说出来,仍是让她心疼,淡笑了笑,“你我何必见外。除非……你已下定决心将我拒之门外。”

    盗骊的心像被刀片割过,痛得狠狠一收,微张了张嘴,终是将薄唇一抿,不置可否。

    程熙见他的神情已有了一丝裂缝,乘胜追击,叹气道,“盗骊,现在灏儿是我的心肝……为他我不惜委屈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盗骊一愣,而后淡淡道,“我知道。”

    “所以,我也是你的心肝么?”

    盗骊胸口一哽,勐地抬头看向程熙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