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二章 天君
但那青龙火焰哨与惊世神鼓交织奏响,震耳欲聋。巨浪汹汹,层叠扑来,万千妖兽前仆后继,密织如网,始终将两人围困其中。 惊世神鼓急促激奏,伴着那诡异苍凉的青龙火焰哨,在黑暗中更觉妖异,仿佛一下下激撞在南宫易的心上。 鼓声嚎哨狞烈高亢,海啸凶狂,飓风怒吼狂啸,万千妖兽如暴雨密矢,团团揽集。不仅南宫易二人,便连风神儿与那神秘飞车,也被滔天狂浪和兽群困阻隔挡,一时不能突进分毫。 听那青龙火焰哨杀气凛冽,殊不留情,南宫易心下惊怒:“难道吹奏青龙火焰哨之人并非寰姬姊姊吗?” 当年在元泱荒原之上,雨侯昊凡便曾盗取青龙火焰哨,驭兽围攻,莫非今日也是这般情形?倘若如此,寰姬芙眼下究竟是生是死?想到此处,南宫易先前满腔欢喜之意登时荡然全无,渐转森寒骇怒。 但凝神聆听,那青龙火焰哨凄冽苍凉,圆熟已极,千万凶禽妖兽在它指引调度之下,仿佛久经训练的万千精兵,勇悍凶猛而又井然有序,以玄天灵女、南宫易二人之力,竟也不能冲透重围。 普天之下,除了媚姑,又有谁能有如此境界?但若是寰姬芙,又岂会毫不留情,狠辣如此? 南宫易心中惊疑迷乱,忐忑跌宕。黑暗中,忽见那万兽骨辇腾空飞舞,朝着九仙山急速飞去,热血上涌,想道:“罢了!我要到那飞辇中瞧个仔细!”一时间什么浮世玉、追风逐电之争都抛到了脑后,恨不能立时冲入飞车中探个究竟。 却听玄天灵女淡然道:“公子,与其坐扫落叶,不如断其树根。我们到那万兽骨辇中去,会会玴海天君吧!” 南宫易见她也有此意,心下大喜,精神一振,纵声暍道:“三头小鸟,这等小风小浪、病猫死狗竟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忒也可笑。别跑,爷爷今日让你长长见识。”反手抽出银珊箫,横吹“碧海潮生曲”。 箫声铿然激奏,如山横雾断,激越高亢,刹那之间,那惊世神鼓与青龙火焰哨都险些被压了下去。 银珊鼍龙兽原本就是海中的水属妖兽,昔年在琼海掀卷的海啸狂涛倒卷元泱,引起洪河泛滥,倾灭三十六城,可谓凶焰无双,以其珊瑚独角所制的银珊箫乃是汪洋中的无上神器。 而这“碧海潮生曲”又是以泱神降伏此兽时的惊涛骇浪为震敝之曲,在海浪狂涛中吹奏,恰恰最能将其威力发挥得酣畅淋漓。 此时南宫易身处海啸巨浪之中,调动“激浪涌”真气,因势利导,借助避水神珠化惊涛巨势为己用,再以这银珊箫吹奏“碧海潮生曲”,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恣意舒畅,难以言表。 箫声汹汹高越,折转而上,如高崖嵯峨,巨浪排空,气势奇崛雄伟,绵绵不绝。 玄天灵女花容微动,妙目中掠过诧异欢喜的神色。微微一笑,素手轻扬,将周身真气汹汹传人南宫易背部经脉。 箫声铿然,更显激扬了亮,受箫声与惊世神鼓所激,海上惊涛汹涌,相互激撞。 在南宫易四周竟蓦地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浪墙叠转,飞旋飞舞,环绕着两人越卷越高,仿佛筑起一个数丈高的巍峨城堡。猛扑而来的玴海妖兽方甫冲入,便立即被卷溺其中,瞬间消失无形。 风神儿瞧得目瞪口呆,拍手笑道:“有趣有趣!想不到你这琼海小子吹小曲儿也能推起老高水墙,咱们得好好比比!”大呼小叫之余,真气鼓舞,轰然推掌,在海面上推送起巍巍水墙。 其实单以南宫易目前之真气,决计不能在青龙火焰哨与惊世神鼓的合击之下,掀起如此惊人的漩涡水墙,对抗海啸、群妖。但他的激浪涌真气因势随形,避水神珠、银珊箫、海啸狂涛……诸多缘由掺杂一处,再得玄天灵女真气相助,使得“碧海潮生曲”爆发出几近于法灵级级的可怕威力。 风神儿单纯烂漫,不知其故,只道南宫易真气狂霸一至于斯,登时起了由衷敬佩之意。心痒难搔,欲与他一较高下。 眼见自己激生的旋浪水墙始终比南宫易的矮了丈余,心中不免有些沮丧,悻悻想道:“他娘个腿的王八烂鳖,这小子原来当真有些本事,不是要诈诳我来着。” 箫声铿锵激烈,忽然进泻澎湃,如银河落地,星汉齐飞。只听一声惊天怒吼,海涛飞涌,千万凶禽妖兽惊慑,一道耀目红光从滚滚水墙中冲天飞起,陡然幻化为巨大的独角凶兽,昂然咆哮。 “轰!” 那巨大的漩涡水墙猛地迸炸飞舞,仿佛千万道水矢雷霆万钧地朝后怒射而出。众多妖兽惨嚎悲吼,抛飞跌落。 银珊鼍龙兽怒吼狂啸声中电射高飞,那道红光在黑暗中闪闪夺目,犹如破晓时的烈焰火云,绚丽无匹。红光所及,巨浪进飞,群兽辟易。 南宫易洒然吹奏,箫声恣肆,两人随着银珊鼍龙兽,驾鸟穿飞,翩然若仙。 惊世神鼓轰然震响,如闷雷滚滚,连绵不断。玴海天君似是突然震怒,全力反击海啸飓风,狂猛更甚,黑暗的玥海仿佛沸腾的锅水,疯也似的喧嚣翻腾,朝着南宫易等人拍劈卷打,欲将彼等吞噬其中。 那青龙火焰哨也越发诡异凄冽,令人闻之毛骨悚然。千万凶禽妖兽惊恐悲怒,不顾一切地汹汹围击。 风神儿扛着凶兽哇哇大叫,连称有趣,上窜下掠,在惊涛骇浪之中闪电穿行,所到之处,玴海妖兽尽皆悲嚎抛飞。 天黑海暗,风吼浪狂。滔滔巨浪交织着万千凶兽,如彤云催顶,泰山崩倾。银珊鼍龙兽的魂魄虽然凶狂无匹,但一时间竟也被惊世神鼓与青龙火焰哨弹压,不能冲透重围,飞到浪尖外的高空中。 听那神鼓轰隆,嚎哨苍冽,南宫易突觉心烦意躁,那四面拍击而来的狂肆巨浪似乎也夹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令他呼吸不畅,真气滞堵,连按压银珊箫的指尖都有些不太灵动起来,心下暗惊:“辣块mama的鳖毛蛋,这三头老怪果然有点邪门。” 玄天灵女微微一笑,柔荑舒展,莹光白气登时在掌中化为一管玉箫。斜倚唇边,悠然吹奏,箫声清幽淡远,如空谷山溪。 南宫易登时觉得清明舒爽,那胸闷气堵的感觉烟消云散,心下大喜,调集真气,绵绵吹箫。 双箫合奏,如飞崖流云,长河皓月,一个艰峭陡急,大开大合,一个绵柔淡雅,千迂百回,彼此契合无间,真气滔滔,将那狂猛神鼓、凄冽嚎哨又逐渐地压了下去。 金光闪耀,气流在二人身侧缭绕回旋,周围海流飞旋飞舞,变幻无常。箫声在最高处轰然炸响,银珊鼍龙兽抖擞精神,蓦地一声大吼,海面登时裂绽分涌,形成一条巨大的通道,风驰电掣疾冲而去。 两人乘鸟翩然随行,四周妖兽接连不断地飞掠狙击南宫易见那万兽骨辇瞬移电行,朝着九仙山急冲而去,越行越远,眼见便将冲上九仙山。自己虽依仗银珊鼍龙兽左冲右突,却始终难以追及,心下不由暗自焦急。 眼角余光及处,却见斜后方,那神秘的飞天槃豹兽飞车悄无声息地滑翔飞行,突然钻入汹涌巨浪,消失无踪。心中蓦地一动,恍然忖道:“南宫易你自恃聪明,这次可是傻瓜之至了!海上风浪巨大,海下却是平静至极,何必在海上与他逞勇强斗?” 一念及此,豁然开朗。南宫易精神大振,传音玄天灵女。随即震敝雷电鹜,急吹银珊箫。银珊鼍龙兽狂吼声中,震飞几十只玴海妖兽飞禽,蓦地高高跃起,陡然折转,电冲入汹涌汪洋之中。 南宫易与玄天灵女携手翩然飘舞,默诵“鱼水吟”,瞬息没入滔天巨浪,踪影全无。 风神儿“哎呀”连声,摇头晃脑,顿足叫道:“鳖儿摇头不动脑,小子你也忒傻啦!打他不过还可以死缠烂打嘛!干嘛跳海自寻短见?不好玩不好玩。”忽地抓头挠耳,自言自语道:“咦?难道是这小子眼看着要输给了我,故意自杀耍赖?” 正自大觉可疑,忽听远处轰然巨响,那八驾飞天槃豹兽飞车破浪冲出,扶摇直上。接着海面巨浪进飞,银珊鼍龙兽咆哮声中冲天而起,隐隐可见两道人影随之飞旋电舞,高高地跃上了九仙山陡壁,点掠上冲。 风神儿哇哇大叫,连呼上当,扛着凶兽急速踏浪飞奔。 南宫易与玄天灵女从深海中破浪疾冲,飞旋飞舞,足尖飞点,沿着九仙山笔直峭壁向上急速抄掠。 既至八骏谷圣地,不敢放肆滋扰,当下震敝银珊鼍龙兽,将银珊古玉箫收起。断刃青光怒放,两只雷电鹜欢鸣展翅,电冲盘桓。两人翩然斜掠,跃上鸟背,朝山顶全速飞翔。 那八驾飞天槃豹兽飞车速度极快,转眼之间便将南宫易二人抛得甚远,直如黑点,终于在山顶消失不见。 狂风呼啸,兽吼如雷,隐隐听见风神儿懊恼叫骂之声。惊世神鼓震天价响,青龙火焰哨凄诡悲凉,海上的数万玴海妖兽,大半折转冲天,彷佛漫漫彤云,黑漆漆地朝九仙山山顶包抄追涌而来。 南宫易忽地忖道:“是了,倘若那玴海天君是为我而来,为何不直接与我交手,只派了这些妖兽围追堵截,自己却迳自往这九仙山而来?那神秘的菱形飞车中究竟又是何方神圣,适才错肩之时,竟感觉到如此强猛的真气元神?他到此处,又是为了什么?……” 思绪飞转,隐隐之中,觉得其中另有奥妙,心中蓦地一动:“难道他们也是为了浮世玉而来?” 这个时候,雷电鹜已经冲上山顶。大风鼓舞,沙飞石定,一时睁下开眼。耳畔听到一个惊雷似的声音喝道:“九仙山日落圣地,惊雷帝国禁区。没有惊雷天尊手谕,谁也不能妄自进入,你们难道不知?” 那声音雄浑嘹亮,凛凛生威,当是与斗圣伏羲、青光狮神夏启功等人并列“元泱七真灵”的惊雷帝国“白眉虎神”乜度泸。惊雷帝国众高手中,除了惊雷天尊、雷公震兹与潮阁圣后之外,便以乜度泸的修为最高。其神器震天神矛乃是以千年前的火雷劈落千神山巨石精炼而成,光芒刺目,威力无穷,与伏羲的苍狴赤炎神戟、昔日惊雷帝国大将谷镇的青龙偃月刀并称“元泱三大神兵”。其人刚直不阿,执掌惊雷帝国刑罚,世人所惧。 因近十年来,每每有人私上九仙山,偷盗浮世玉,引得惊雷帝国上下震怒。潮阁圣后遂派遣乜度泸镇守柏灵木下,一时盗贼敛迹,太平无事。 南宫易赤炎神瞳凝神,循声眺望,只见远处山顶柏灵木参天傲立,荫盖漫漫,如彤云遮天。古木下溪流潺潺,山石嵘然错布,一个九尺大汉昂然站在大石上,人面虎爪,银毛遍体,脚下匍匐了两条青灰色的翻天兽,直如天神下凡,神威凛凛。当是乜度泸无疑。 距他二十余丈外,那八恐骨辇凌空盘桓,大旗猎猎,果然绣着“玴海天君”四个大字。骨辇中神鼓急擂,嚎哨长吹,杀气凛冽。远处八骏谷山壑幽暗,巨石嵘然,渊水滚滚,随着神鼓节奏喧嚣鼓舞。 但他四下采扫,却不见那菱形神秘飞车的踪迹。 又听见一个高亢的声音哈哈笑道:“你们惊雷帝国忒也霸道,既是日落之地,便该是五大帝国共有。忘情溪水、浮世血玉乃是元泱宝物,你们独自霸占了这些年也该够了吧?今日天君到此,便是借浮世玉回玴海玩玩。白眉虎神,快将浮世玉交了给我,免得大家伤了和气。”赫然传自这骨辇之中,想来便是玴海天君。 南宫易心里“咯登”一响:“果不其然!”旋即疑云又起,眼下五大帝国纷争,惊雷帝国街自中立,实是各方皆欲争取拉拢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