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雷少
碧鲁丹羽心痒难搔,笑道:“好姊姊,你……你逃不走啦!”张臂扑去,登时“嗤”地一声,将丝幔撕裂,正好将落雁尸身压于身下。 碧鲁丹羽头昏眼花,只道已将紫妙瑶压住,“咦”了一声,喘气笑道:“你倒脱得快!让哥哥好好抱抱。”上下其手,忽然觉得有异,伸出手掌,见手上满是淋漓鲜血,讶然咕哝道:“还……还没进去呢!怎地就沾了一身血?” 紫妙瑶笑道:“你好大的胆子,连圣姬也敢亵渎!” 突然纤手闪动,银光飞舞。碧鲁丹羽“啊”地一声,轰然倒地,登时昏迷不醒。曲风扬紫风神瞳瞧得分明,紫妙瑶适才刹那之间射出数十枚冰针,入体消融。也不知针上有什么毒物,瞧碧鲁丹羽呼吸浊重,应当尚无大碍。 紫妙瑶突然笑呵呵地转头朝横梁上望来,单手插腰柔声道:“木头,看也看够啦!还躲在上面做什么?还想偷看姊姊洗澡吗?” 曲风扬一凛,想起这魔女在自己心中下了“听心相思蚁”蛊虫,岂能不知自己身在此地?但他原本也无意继续藏匿,当下绽破道入幻境,一跃而下,厉声道:“魔女,又想用这jian计害人吗?” 紫妙瑶也不回答,水汪汪的桃花眼凝视着曲风扬,笑呵呵地摇头叹息道:“木头,过了这么久才认出我么?姊姊真是白疼你啦!”眼波温柔,俊俏难言。 曲风扬瞧得心下怦然,猛一敛神,冷冷道:“嘿嘿,倘若先前认出,你还有命在吗?”但心中的怒意不知为何却消散了许多。 紫妙瑶抿嘴笑道:“原来男人更加口是心非呢!嘴上说得这般凶霸霸的,心里……” 突然晕生双颊,柔声笑道:“木头,刚才这胖子要来抱我时,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当时曲风扬心中怒极,竟恨不能将碧鲁丹羽一脚踢飞出圣殿窗口,此刻被她揪出提及,不免有些恼羞成怒,面上一红,说不出话来。 他与这魔女周旋之时,每每处于下风,空有一身神功,却无处使将出来。反倒常常被她牵着鼻子走,喜怒哀乐,仿佛全cao纵在她的手心一般。 紫妙瑶见他面红耳赤,气急败坏,似乎颇觉有趣!“噗哧”一笑,柔声道:“木头!” 曲风扬心中恼怒,忖道:“辣块mama的鳖毛蛋,我与这魔女胡搅蛮缠什么?将她抓了去见雪域元良会就是。”闪电探手,抓向紫妙瑶,喝道:“魔女,乖乖地随我来吧!” 紫妙瑶“嘤儜”一声,避也不避,任由他抓住皓腕脉门,软绵绵地往他怀里倒来,低声笑道:“木头,你想带我去哪儿?” 曲风扬见她毫不闪避,倒颇为意外,蓦地一凛,想起当日被她这般欺身暗算,当下不敢大意,左手一探,将她另一只手腕也瞬间扣住,反扭身后。 紫妙瑶“哎哟”一声,柳眉微蹙,贝齿咬唇,似乎颇为吃痛。曲风扬心中一紧,情不自禁地松了几分。 紫妙瑶喘了一口气,回眸嫣然道:“臭小子,总算还知道心疼姊姊。”曲风扬大怒,蓦地一使劲,将她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紫妙瑶脸色雪白,鼻尖上沁出细微的汗珠,微微喘气,说不出话来。曲风扬冷冷道:“魔女,倘若再胡说八道,我就将你的经脉震碎。” 正要发力封住她的经脉,突然心中剧痛,那“听心相思蚁”蓦地疯狂咬噬!曲风扬闷哼一声,眼前昏黑,几欲晕去,全身酸软,险些摔倒;紫妙瑶乘势轻巧脱身,巧笑嫣然,素手飞舞,将他周身经脉尽数封住。 曲风扬三番五次栽在她这“听心相思蚁”之下,心中狂怒懊丧,无以复加。悔不该心慈手软,未将这魔女一招制住。想要大声怒吼狂啸呼喊,却发不出声来。只能僵直地躺在地上,郁怒如狂。 紫妙瑶蹲下身来,朝着曲风扬怒意勃发的面容吹了一口气,格格笑道:“木头,这些日子不见,你还是这般楞头楞脑的,当真可爱得紧。” 曲风扬一听,更加急怒攻心。他虽然性情暴烈,但自小勇武果决,颇有大将之风,数年来更以领袖群伦,打败狗贼,重建乌桓城为己任。 岂料壮志未酬,却被这碧雨帝国千变魔鼠屡屡玩弄于股掌之间,动辄称之“木头”、“楞头楞脑”,焉能不气炸了心肺! 紫妙瑶微笑道:“说你木头,你不高兴么?”玉葱指尖轻轻地在他脸上划过,顺着他的鼻梁缓缓而下,在他嘴唇处停住,微微一颤抖,叹息道:“你和那南宫易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凭你们微薄之力,也想与恒天君抗衡吗?那不是木头又是什么?” 曲风扬一凛,此事果然与恒老贼有关!想到这魔女屡屡助纣为虐,心下愤怒,怒目相向。 紫妙瑶嫣然道:“木头,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那夜在蒲风城纤云筑上,我可是用琴音提醒过你和那色鬼韦爵爷啦!原以为你们会知难而退,岂料竟然傻头傻脑地闯将上来……你说说,你是不是一个木头儿?” 紫妙瑶笑道:“今夜见着你时,我给你使了那么多个眼色,你这木头也瞧不出来吗?我让沉鱼将你们赶走,那也是让你别搅这趟浑水,自找麻烦。你这木头儿,怎地连这也猜想不到?” 突然面色一沉,冷笑一声道:“是了,我险些忘啦!你旁边坐着你的傻丫头馨儿好妹子,又怎会注意到其他之事?”倏地站起身来,重重踢了曲风扬一脚。 这一脚刁钻力大,踢在曲风扬经脉交接处!剧痛攻心,险些岔气。 紫妙瑶恨恨地瞪了曲风扬半晌,忽然格格笑将起来。过了片刻,又幽幽叹了口气,歪着头凝视曲风扬,怔然半晌,喃喃道:“不识好歹的臭小子!姊姊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放了你么?只怕多半还要和我捣乱。是了,还是将你交给恒天君吧……” 曲风扬心中怒极,忖道:“辣块mama的鳖毛蛋,臭魔女,惺惺作态什么?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曲风扬难道还怕你吗?” 紫妙瑶哼了一声道:“臭小子,当真落到恒天君手里,哪有杀剐那么容易?” 目中突然露出恐惧之色,一闪而过。脸色阴晴不定,怔怔出神,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木头,木头!非要这么一头撞将进来,我就是想要放了你也不成啦!” 这个时候,殿中八角白金圆坛突然“喀”地一声轻响,徐徐转动。紫妙瑶花容微变,眼波中刹那间闪过诸多神色,似乎有些犹豫不决。蓦一咬牙,从腰间取下如意锦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曲风扬装入袋中,悬挂腰间。 白金圆坛移转开一个巨大的黑洞,三个人影从石窟中跃了出来。曲风扬在如意锦囊中凝神观望,为首一个紫衫女子高挑冷艳,形容傲慢,正是沉鱼。 身旁乃是一个青衣妖人,脸色苍白,双目斜长。灰白的眼珠,闪烁着凌厉凶恶的光芒,又仿佛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苦痛和厌倦。身后一个瘦小结实的狰狞妖少,背负青红钢刃,冷冰冰的脸上满是杀气。 曲风扬心中一凛,不知何以,总觉得那青衣妖人与狰狞妖少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那三人见了紫妙瑶,纷纷行礼道:“紫国主。” 紫妙瑶笑道:“汝鄢大巫、宣将军,伤势都不打紧吧?” 青衣妖人和狰狞妖少道:“有劳紫国主挂心,眼下已无大碍。” 紫妙瑶笑道:“那曲风扬下手好生狠辣,两位辛苦了。” 曲风扬心下诧异,难道这二人竟是为自己所伤?却听那玄衣少年冷冷道:“若非紫国主只吩咐宣古努将他引开,宣古努又怎会留他活命?” 青衣妖人淡然道:“紫国主放心,这断尾之恨,汝鄢尹杰他日定当十倍相报。” 曲风扬心中剧震,蓦地明白:“这青衣妖人与狰狞妖少原来竟是雪域青眼饕狮兽与那青翼猊蝠兽!敢情那青翼猊蝠兽突然掳走馨儿,也是紫妙瑶调虎离山之计了。”心中更为愤怒。 紫妙瑶笑道:“也许这一天无需等太久啦!” 这句话竟似是说与曲风扬听的。曲风扬大怒,心中怒骂了千万遍“辣块mama的鳖毛蛋”,暗自打定主意,只要那魔女将他从如意锦囊中取出,他就以水火相伤法术冲开经脉,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将这些魔女、魔怪杀个干净。 沉鱼瞥了一眼压在落雁裸尸上的碧鲁丹羽,冷笑道:“这****果然自投罗网来了。玥海春娘的春心酿果真厉害,让他在众元良前大大地出乖露丑。现下谁也不会相信他是清白之身了。” 曲风扬闻言恍然,方知碧鲁丹羽在剑池峰大殿时会酒醉忘形,一至于斯,原来也是中了他们的圈套。想那碧鲁丹羽虽然荒唐,原本也不至如此。 汝鄢尹杰冷冷道:“惊雷帝国以这等货色为少尊,竟还想统治雪域,也只有汝鄢暮雄那等懦弱的老糊涂才会甘愿受他欺压。” 紫妙瑶格格笑道:“再过几日,这一切就完全转变啦!” 沉鱼与汝鄢尹杰对望一眼,冷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欢喜的笑容,眼波中竟满是温柔之意。 汝鄢尹杰灰白的眼珠中闪动着欢悦的神色,徐徐道:“恒天君大恩,雪域九大邦族没齿难忘。” 紫妙瑶嫣然道:“那倒不必,只盼汝鄢大巫做了族主之后!别忘了当日惊雷帝国带来的屈辱和辛苦,也别忘了碧雨帝国乃是贵族的朋友。这就成啦!” 汝鄢尹杰三人肃然道:“决计不敢!” 曲风扬大凛,原来这震敝兽身为青眼饕狮兽的汝鄢尹杰,竟想取汝鄢暮雄而代之!今夜他埋伏在那剑池峰暗窟中,突袭汝鄢暮雄,想必也是筹谋良久了。 眼下汝鄢暮雄生死一线,族中无主,他与沉鱼等人里应外合,制造连串事端,煽动叛乱,自当可以藉所谓雪域神灵的神谕,顺理成章地篡位夺权。 有了这汝鄢尹杰,狗贼就有了打入惊雷帝国疆域的楔子,遥遥cao纵,令惊雷帝国疲于应付。雪域九大邦族自古便令惊雷帝国头疼不已,好不容易有了四十年的和平时光,现下又要永无宁日了。 虽然曲风扬早已猜到狗贼的险恶用心,但此时听来仍倍觉惊怒。 紫妙瑶转头了望窗外,笑道:“汝鄢大巫、宣将军!咱们走吧!时候已不早啦!” 汝鄢尹杰与宣古努点头应从。紫妙瑶踢了一脚碧鲁丹羽,笑道:“可惜赶着去见蛮老,看不成好戏啦!否则倒真想看看这****中了玥海春娘给我的欲炎冰针,醒来之后会变成怎生模样。” 沉鱼冷笑道:“醒来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不敢猜度,但他最终会变成什么模样,沉鱼倒是极有把握。” 紫妙瑶格格一笑,道:“走吧!”蹁跹飞起,朝窗外掠去。宣古努红光爆闪,化做那巨大的青翼猊蝠兽,瞬息之间已在殿外绝壁盘桓。紫妙瑶与汝鄢尹杰翻身跃上蝠背,朝着北面的茫茫夜雾飞去。 寒风彻骨,白雾弥散,群峰飞速闪过。远远地,从那神姬圣姬殿中传来沉鱼凄厉的呐喊。 紫妙瑶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低头望了望腰间的如意锦囊,眼波在凄迷的玉蟾清辉中,显得如此莫测。 第五章无量蛮老 夜雾凄冷,玉蟾清辉暗淡,青翼猊蝠兽一路北进。 忽然听见兽吼鸟啼之声,铺天盖地,从如意锦囊的寒海蛛丝缝间筛落。曲风扬朝外眺望,险峰怪崖,参差错落,黑漆漆如千万凶禽妖兽蹲踞,竟又回到了凶妖谷。 怪鸣震天,无数黑影从千山万壑飞掠而出,遮天蔽月,浩荡飞来。曲风扬蓦地一凛,隐隐听见埙声铿然,破空袅袅,赫然便是今夜在雪域城驱使千万凶禽妖兽围攻剑池峰的螭麟兽骨埙! 青翼猊蝠兽穿过漫天凶禽妖兽,笔直地朝东南的一座险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