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天涯沦落
精灵姥姥冷笑道:“哪里能由你说来便来说去便去?交出龙兽珠,自断舌头、双手。剜出眼珠子,我便让你们活着离开。” 曲风扬大怒,哈哈狂笑道:“给你些颜色便要开染坊。老太太,在下敬你一把年纪才以礼相待,难道你便倚老卖老口出狂言么?” 眼神突变凌厉无匹,射向精灵姥姥,周身突然青光爆长,变幻迷离。众精灵都不由一惊,朝后退了一步。倾灵虽然有些发抖,却移身挡在姥姥面前。 南宫易见曲风扬狂性一触即发,真气如矢弦上,笑道:“姥姥别见怪,他便是这般强牛脾气,吃软不吃硬。我们决计不是鲨牧国的探子……” 那精灵姥姥感到曲风扬凌厉霸气的真气,已经暗暗心惊,气势稍馁。但听了这话,仍是嘴硬道:“你们能游入海龙兽肚内,纵然不是鲨牧国的探子,也必是元泱狗贼。狗贼与我仇深似海,我便是拼了老命,也不能让你们活着出去。” 南宫易心中一动,哈哈大笑。姥姥怒道:“小子,你笑什么?” 南宫易道:“原来咱们是同仇敌忾,那便好极。姥姥,我们都是元泱乌桓城的臣民,被狗贼用jian计攻破城池,这才被迫流亡琼海。” 乌桓城极为著名,四年前城破一事更是元泱皆知。精灵姥姥惊疑不定的瞧着他们,冷笑道:“凭空之辞,有什么证明?” 曲风扬傲然道:“乌桓城曲城主之子曲风扬,一言九鼎,何需证明!”他气势森然,字字如斩钉截铁,令人不由得不信。 姥姥沈默半晌,厉声道:“好!我便姑且信你们一回。倘若你们是狗贼探子,将今日之事透露半点风声,我便是化做厉鬼,也决不放过你们!” 将身一侧,道:“将龙兽珠留下,你们走罢。” 曲风扬右手一抛,一粒直径盈尺的透明圆球落到南宫易手中。 南宫易歉然道:“得罪了。”将龙兽珠递交给精灵姥姥。 她伸手夺过,道:“倾灵,你们都随我进去。”不再看南宫易,转身便走。 倾灵回头望了一眼南宫易,目中满是不舍之意,脸上又是一红道:“南宫易公子,后会有期。”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去。 南宫易心中一荡,连头也忘了点。那几个海精灵也纷纷回眸掩嘴而笑,凑到倾灵耳边说了几句话,倾灵登时连耳根也红了,疾步前行。 南宫易突然大声道:“前辈,不知你还想在这海龙兽腹中蜗居到什么时候呢?” 那精灵姥姥微微一停,又继续前行。南宫易哈哈笑道:“国破家亡,苟且偷生。难道这便是精灵国的国训么?” 精灵姥姥大怒道:“住口!小子,你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们只剩二十几个老弱妇孺,怎么与鲨牧贼和狗贼相斗?” 曲风扬冷冷道:“当日我们离开乌桓城时也不过是三个孩童。眼下却已有六千义军。莫说是二十多个老弱妇孺,便是只剩你一个,只要诚心复国,又有什么成不了的事?” 南宫易道:“不错。得道者多助。元泱之中被狗贼所害的何止千万,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我们四年来一直在寻找乌桓城的弟兄,只要时机一到,便要揭竿而起。姥姥,既然同仇敌忾,为何不同心协力呢?” 他话语至诚,说得精灵姥姥木立当场,肩头微微颤动。 突然有人尖声道:“姥姥,姥姥,不好啦!鲨牧贼和狗贼追来啦!” 众人大惊。精灵姥姥喝道:“你们带着倾灵藏起来!”闪电般朝海龙兽巨口滑去。 南宫易与曲风扬对望一眼,心中同时都升起一个念头,微笑击掌,朝外奔去。 巨口开处,亮光照耀,眩目的阳光在海龙兽尖牙上闪烁七彩光芒。众人奔到海龙兽喙沿,向外眺望。 万里碧波,天蓝如海,不计其数的烈鲸鲨跃海腾空,破浪前行。每只烈鲸鲨背上都骑了二三十人,呼啸狂呼,朝这奔来。曲风扬紫风神瞳瞧得分明,人人精瘦,满口獠牙,手中长弓利矛,当是鲨牧国人无疑。 更远处,十余艘狗贼艅艎战舰将鸿芜三艘艅艎战舰巨舰团团围住,飞矢如雨****而去。隐隐听见鸿芜与沧浪岛上群雄怒骂如潮,显是已经与狗贼交上了手。 南宫易、曲风扬胸中万丈豪情都在这刹那激涌,并肩而立,仰天狂啸,声如怒海飓风,方圆五百里内众人都被震得变色大惊。鸿芜群雄辨得两人声音,知道他们无恙,心中大宽,又惊又喜,长声欢呼。 南宫易、曲风扬的七千鸿芜军与狗贼的第一战,就这远离元泱的漫漫琼海上爆发。 第四十七章逐鹿军 拜月阁元甲坐在指挥舰的高台上,海风劲舞,背后“雨”字大旗猎猎招展。他一身劲装,背负割鹿刀,瘦长的脸上满是冷傲剽悍的神色。 拜月阁素以海军闻达元泱,元甲的逐鹿海军更是碧雨帝国六大精锐海军之一。虽不过十二艘艅艎战舰,五千海军,却是以一挡百,称雄琼海。即便是琼海海神的海神军,在海上遭遇逐鹿军,也不得不稍稍辟易。故有“宁遇鲸虎,莫逢逐鹿”之说。 此次元甲远征琼海,一则为了辅助鲨牧国缉拿精灵国公主,获取精灵珠;二则游弋琼海,肃清乌桓城余孽。 自去年以来,碧雨帝国海军连破琼海八国,代以傀儡君王,cao纵四万里海域,百夷来朝,声威大振,隐然有傲视五大帝国的圣尊之态。倘若能将精灵国公主抓获,取得精灵珠,则海精灵余党不得不俯首称臣。如此一来,琼海的最后一个小国也尽在掌握。 月前探子侦听到海精灵藏身于海龙兽之中,元甲便率领逐鹿军与鲨牧国烈鲸鲨海军遍海搜寻海龙兽下落。 岂料今日方甫发现海龙兽行踪,却遭遇这三艘巨艅艎战舰,战旗上的“鸿芜”二字令他大为震惊,难道是鸿芜罪囚已然逃脱出来,做了这琼海的海盗么? 当下竟顾不得围杀海龙兽,下令舰队将鸿芜艅艎战舰团团围住。相互骂阵中得以确定这艅艎战舰上众人赫然便是鸿芜众囚。登时矢如飞雨,石如流星,朝鸿芜船上围攻而去。 逐鹿军身经百战,训练有素,进攻层次分明,有条不紊,虽然船身远小于鸿芜巨舰,但攻击力却远胜于彼。 鸿芜军虽然在曲风扬的训练下,已能攻防有序,但原非谙熟水性之人,又未经过实战考验,遭遇这虎狼之师,登时手足无措,乱做一团。顷刻间便溃不成军,各自为战。 元甲正心中得意,忽然听见从远处传来两声高亢雄浑的长啸声,震得耳中隆隆作响,直破云霄而去。 鸿芜船上众人原已溃乱慌忙,斗志低落,听得这吼声却是欢声雷动,精神大振。元甲心中骇异,不知是谁,竟有如此雄浑的真气?当下抓起观天镜,极目远眺。 只见那海龙兽巨口中,两个魁伟少年并肩而立,英伟挺拔,神威凛然。 元甲心中又惊又奇,脑海里迅速的将元泱所有少年英杰的名字身份转了个遍,却不能与这两个少年对上号来。况且单以这啸声来看,这两少年真气之强,远在所有元泱青年俊少之上。 正惊诧间,只见那两少年互相击掌,猛然高高跃起,踏浪御波,疾飞而来。 一个俊逸倜傥的少年朝鲨牧国鲨群冲去,另一个狂野剽悍的少年则横眉怒目朝这里闪电般奔来。 元甲放下观天镜,冷冷道:“颈翼隼,别让他过了警戒线。” 四个肩胛长了巨翼翅膀的似隼似人的怪兽躬身领命,徐徐退下。到了船舷突然振翼高飞,怪叫着朝曲风扬飞去。 金光盈盈,海波摇曳,咸湿温暖的海风刮在脸上,又痒又麻。 曲风扬踏浪疾奔,心中波涛汹涌,家仇国恨刹那间如洪水决堤,令他几乎窒息。他大吼声中,提气纵跃,玄风真气瞬间绽放,青光迷离,凛冽的杀气将脚下碧浪劈得朝两旁翻涌。 前方两只烈鲸鲨夹击跃来,众鲨牧兵叱呵叫骂声中,利矢长矛如漫天暴雨,密集射来。 曲风扬避也不避,双掌直推,青光蓬然,气浪飞舞,登时将矢矛击得冲天飞起。足尖飞点,闪电般从烈鲸鲨间隙间冲过,双掌两翼挥舞,随意挥洒,刹那间便将烈鲸鲨上的众鲨牧兵打得四下抛落,坠入浪花之中。 曲风扬一路披靡,毫不恋战,径直奔向狗贼艅艎战舰。 忽然苍宇传来咕咕而叫,仰头望去,四个人鸟怪兽拍翼俯冲而来。 元泱中这种人隼怪兽颇多,大半却是当年五大帝国罪囚,被施以震敝,成了这等怪兽。 但这四个却是不折不扣的海上颈翼隼国人,巨翼有力,手足俱全,更天生勇悍。瞧他们金甲银铠,火目獠牙,手中分别握了斧戈矛棍,曲风扬突然想到当年父亲所说的元泱掌故,明白这四个颈翼隼人,乃是拜月阁元甲的家奴。想来这狗贼舰队竟是威镇元泱的逐鹿海军。 强敌在前,曲风扬反而激起冲天斗志,振臂狂呼,突然反手从背上拔出屠龙刀。呛然一声,青光暴射,一道青气从刀背闪入曲风扬右臂之中,刹那间玄风真气飞旋激转,人刀合一,屠龙刀恍然成了他手臂的延伸部分。 四个颈翼隼人怪叫声中,盘旋飞舞,斧戈矛棍夹带狂风之势,蓦地以雷霆万钧之力齐齐攻下。 曲风扬不退反进,大喝一声,屠龙刀反撩而上,青光劲舞。“砰”的一声巨响,那四个颈翼隼人怪叫着朝上翻起,刀戈矛枪脱手飞出。 曲风扬哈哈大笑道:“妖怪儿孙,也敢与爷爷争锋!” 突然踏浪高高跃起,左手闪电般掐住一个颈翼隼人的脖颈,“喀嚓”一声,竟将之生生折断。 曲风扬热血沸腾,狂性大发,英挺的面目上突然满是狰狞神色。眼光如电,朝余下那三个颈翼隼人扫去。他们饶是勇悍无匹,却也吓得魂飞魄散,惊惶扑翅,怪叫着朝上空逃去。 这四个颈翼隼人原是兄弟,凶悍之极,经过元甲调教,更是成了一等一的杀人利器。这十余年来死在他们手中的元泱豪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岂料今日竟被曲风扬一招打得大败,仅以左手,便折杀其一。远处船上,元甲大骇,手中的观天镜险些掉了下去。这少年究竟是谁,竟然勇悍如此? 他转头望去,只见另外那个少年也如虎入羊群,谈笑间兔起鹘落,仅用双掌便将鲨牧国烈鲸鲨海军打得七零八落。心中蓦地升起一股寒意,想不到这琼海之上,竟是藏龙卧虎。 但他素来冷傲凶顽,这怯意稍纵即逝,起身道:“传令,加紧进攻敌船,一柱香内将叛贼拿下。”众将轰然应诺。 元甲冷冷的望着急速奔来的曲风扬,嘴角牵起一丝冷冷的笑容,喃喃道:“小子,我倒要瞧瞧你有何手段。” 缓缓行到船头,道:“转舵,全速航行。”众桨如飞,艅艎战舰矢一般朝曲风扬驶去。另外十一艘艅艎战舰则将鸿芜艅艎战舰团团围住,进攻更剧。 鸿芜船上,群雄见南宫易、曲风扬所向披靡,斗志大盛,原先慌乱之态立时烟消云散。尹黄站在监军台上,挥旗示意。左右两舰缓缓朝两翼退开,主舰则徐徐后退。 逐鹿军见瞧他们溃乱慌忙,不堪一击,早起了轻敌不屑之心,此时见敌舰后撤,只道是敌军溃逃,登时穷追猛赶,一路追将进来。 鸿芜军形成品字形不断后移,逐鹿军虽然依旧包围追击,但有七八艘艅艎战舰如利矢般切入鸿芜军三艘船的空隙。 尹黄见时机已到,猛然挥舞令旗。登时战鼓咚咚,嚎哨长吹。群雄呐喊声中,三艘鸿芜巨舰突然朝里收缩,将六七艘狗贼艅艎战舰夹在其中,不断收缩挤压。逐鹿军轻敌冒进,想要撤出已然不及,鸿芜巨舰又远较他们高大,登时被困在其中,夹得动弹不得。一艘船被巨舰挤得翻倒,众狗贼纷纷掉入海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