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不忍分别
想到此处,心如刀绞,咬咬嘴唇道:“只要你进了乌桓城,那便是碧雨帝国的敌人,此后永无宁日。 不如……不如将那泱神帖交与其他人,然后跟我一道回楼兰国去吧?” 南宫易瞧她目光热切,粉靥上满是期盼哀求的神色,想起这三日来她的诸多好处,心中一软,险些便要脱口应允。 但猛然警醒,倘若自己随她而去,必将辜负泱神所托,而且一场战祸将无法避免。当下狠心摇头。 寰姬芙心中失望,说不出的难过,却展颜格格笑道:“小鬼头,你当姊姊真稀罕你吗?我这就把你丢到乌桓城去。你可别后悔,将来再见到姊姊,可没这么好福气,让你又亲又抱的啦。”掉转犀恐兽头颈,朝乌桓城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南宫易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难过,这三日间,两人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南宫易的心中,此刻的寰姬芙也远非起初的那个冶。荡的魔女了。倘若当真就此别离,他也会思念不已吧。 两人强按心中的惆怅,说说笑笑,一路飞奔。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晚苍山脚下。寰姬芙道:“再往东五百余里,便是乌桓城地界。前面有个客馆,今晚我们便在那里歇脚吧。” 其实四百里路程,以犀恐兽脚力,当夜便可赶到,但她实在不愿立刻与南宫易分离。 南宫易笑道:“正好,我肚子也饿啦,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正说话间,南边响起呼喝声,蹄声急促,尘烟漫舞,两人扭头望去,只见一行各色衣裳的大汉骑着追风兽等异兽疾驰而来。 寰姬芙微微诧异,元泱中五大帝国服色各异,决不混淆。除了五大天尊与五大帝国神姬、通天法灵外,惘云帝国国人穿着青色,玄风帝国国人穿着白色,碧雨帝国国人穿着玄色,天焰帝国国人穿着红色,惊雷帝国国人穿着黄色。 每国中寻常国人服色纵有变化,也是在国中律法允许范围之内。譬如她可以穿着深紫以及黑为主色的花纹衣服。但如这行人这般服色各异,五彩斑斓而成一队的,实在罕见。五大帝国中人若非特别缘故,绝少混杂,不知他们是谁。 那行人奔得甚快,转眼就从他们身边略过。瞧见一银发艳女穿着紫色长袍,将一个俊秀的少年裹在怀中,都颇为诧异,纷纷回头。 一个大汉瞧见寰姬芙腰间的青龙火焰哨与耳垂上的七情六欲雪冰蚕,面色大变,低声嘀咕了几句,众人都似很为吃惊,又掉头望去,但目光中多为鄙夷神色。 寰姬芙知道他们认出自己身份,对于五大帝国中视自己为妖媚魔女,她早已********,不以为忤。但今日瞧见他们不屑的目光,却不知为何羞惭恼怒,登时便想发作。 那行人不敢多看,策马扬索,绝尘而去。 南宫易心想自己必定也被他们认为狗贼,而且还是寰姬芙的玩物,心中微微有些尴尬,旋即又想:“南宫易,寰姬芙为你吃了这么多苦,费尽周折方才将你救过来,你却在乎这些人的想法,以此为耻,当真是禽兽也不如。” 当下故意大笑道:“这些人当真可笑,没见过俊男靓女么?这等羡慕。” 寰姬芙脸色稍霁,格格笑道:“你很美么?我看你是臭美得紧。” 两人不愿超过那行人,于是让恐兽缓步慢行。但过不多久,身后叱呵声起,又有一批各色衣服的人策马奔来。与他们擦肩时,均露出鄙夷的神情,但忌惮寰姬芙,不敢多瞧,匆匆忙忙的朝前奔去。 短短一刻锺时间,竟有四批这般装束的大汉经过。 第十四章敬重有加 寰姬芙恍然大悟,格格笑道:“小鬼头,这些家伙跟你可都是一伙儿的,也是去乌桓城帮忙的。” 南宫易“咦”了一声,道:“我瞧里面还有穿玄色衣服的,那不是碧雨帝国的么?” 寰姬芙哼了一声道:“那都是从碧雨帝国里叛逃出来的。五大帝国中好些人,不愿受帝国律法束缚,或者犯了事,在国中呆不下去了,便从国中逃出来,做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这些人便是野鬼啦。”原来这些人都是从各地赶来的元泱豪雄,去乌桓城助阵的。 寰姬芙瞟了他一眼,叹道:“都是些蠢蛋,明知是火坑,还要望里跳。” 南宫易微微一笑。寰姬芙道:“被他们瞧见你和我一路,只怕你到了乌桓城,也没好果子吃啦。” 她右手一弹,将路边一株翠碧柳叶打得来回震动,左手轻轻抓住树枝,右手五指曲张弹跳,瞬息间便从树叶中抽出一大团绿丝。 南宫易见她手指穿梭不停,抽出一捆又一捆的绿丝,甚为不解,问她她只是笑着不答。 过不多时,只听她道:“够啦。” 纤纤素手从绿丝间穿过,也不知使了什么法术,手臂一振,便抖出了一卷青色布匹。 她歪着头抿嘴笑道:“我给你做的这件衣服,你可不许丢掉。要是下回我瞧见你穿了其他衣服,我可不睬你啦。” 南宫易方知她是给自己做衣服,笑道:“要是这衣服洗了呢?我岂不是要光屁股?” 寰姬芙不理他,双手来回飞舞穿梭,三下五除竟真的织出一件青衫,将南宫易从怀中拖出,套入那青衫之中,大小肥瘦竟恰到好处,令南宫易啧啧称奇, 寰姬芙白了他一眼道:“抱了你几天,连你的尺寸都不知道么?” 两人相对大笑,南宫易从她温软香腻的怀中出来,不知怎地,竟隐隐怅然若失。两人整顿衣冠,骑在恐兽上继续前行。 日落时,两人来到客馆。那客馆颇大,有两层楼,俱是用风暴木建成,倒象是一个城堡。门外栓了百余匹追风兽,里面人声鼎沸,甚是热闹。 两人将恐兽牵到门前,众追风兽纷纷惊嘶让开。进了大门,厅堂内百余大汉的目光齐刷刷的瞧了过来,面色纷纷大变,互相使使眼色,手都轻放到兵器上,这些汉子一大半尽是先前路上遇到的豪雄。 寰姬芙袅袅娜娜的走了进去,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牵着南宫易的手,径直到角落里的空位坐下。 众人见她似无敌意,只管与那青衫少年谈笑,叫了堂倌点酒菜,稍稍放心,均想:“这魔女单枪匹马,即使真动起手来,咱们也不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下众人纷纷恢复原状。 过不片刻,客馆内刃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消失殆尽,众人又开始觥筹交错,喧闹谈笑,竟逐渐忘了在那角落之中还有一个驾御百兽的碧雨帝国媚姑。 南宫易已经数日未曾好好吃过东西,酒菜一上来,便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寰姬芙瞧得吃吃而笑。 南宫易被四十八道真气冲透经脉,又扩张肌rou骨骼,虽然眼下肌rou恢复原状,但所需能量却大大激增,是以胃口更增。 寰姬芙心想:“倘若能永远这么待在他身边,瞧他这么吃我烧的饭,什么楼兰国主、碧雨帝国圣姬,我全不做啦。”想着想着,竟不由得痴了。 忽然听见一个大汉大声道:“咱们这一路也不知闯了多少关,才来到这里,经过的八座玄风帝国城,竟然一座也不让我们通行。他亲娘的个熊,难道玄风帝国真和狗贼凑一块了吗?” 他抱拳笑道:“诸位碧雨帝国朋友,我可不是说你们。”十几个玄衣汉子笑着举杯示意。 一个灰袍汉子道:“段兄弟,乌桓城和玄风帝国的梁子都结了三十年,没有帮着狗贼围攻乌桓城便不错啦。” 那姓段的大汉愤愤道:“他亲娘的个熊,封锁所有捷径,不让咱们过境,那可不是帮着狗贼打乌桓城么?” 一个玄衣汉子道:“我听碧雨帝国的朋友说,牧老贼带着月关少主去遮龙山找玄风天尊,岂料遮龙山上上下下连个人影都没有。想来是玄风天尊不想摊这趟混水,带着玄风天尊门人躲起来了,牧老贼倒是在山上遇着了乌桓城的屠狂人。” 南宫易听到他们谈及屠狂人,登时竖起耳朵倾听。 那灰袍汉子笑道:“段老大我也瞧见啦。前天在惘神山下,他骑着蚀日兽在等人,还帮我们宰了几个狗贼呢。” 寰姬芙心中一动,笑吟吟的盯着南宫易,心想原来那****在那里等他。南宫易微笑不语。 那姓段的大汉笑道:“要是牧老贼和屠狂人打起架来,这一战倒有得瞧啦。” 一个黄衣汉子沈吟道:“屠狂人跑到遮龙山找玄风天尊,倒真是奇怪,只怕这次乌桓城真是困境重重。” 众人都纷纷点头,面有忧色。那灰袍汉子又道:“曲城主杀碧眼金睛兽时受了重伤,前些日子听说在海上和狗贼对峙时又死了好几个大将,眼下城里人心惶惶,都觉得碧眼金睛兽的凶兆难以化解。” 众人又纷纷感慨一阵,均是担忧眼下乌桓城的局势。这些人自四面八方赶来,路上得了不少消息,又是一路闯将过来的,是以对目前形势颇为了解。 南宫易听了一阵,大约知晓了全局。乌桓城是琼海湾的一个海滨城池,海上已被狗贼包围,切断交通贸易,陆地上又尽是狗贼的阻兵,玄风帝国城境连日封闭,禁止交通。乌桓城已经是重兵围困下的孤岛。 但这些人明知前途凶险,仍是义无返顾的前去增援,这份侠义委实难得。南宫易不由对他们增加了许多好感。 姓段的汉子对那黄衣大汉笑道:“武冰兄弟,这次西边狗贼最多,你能冲得过来当真了得。” 黄衣大汉武冰脸上一红,叹道:“段兄弟笑话了。倘若不是路上有高人相助,我哪能到达这里?” 那****与十余个豪雄约好同行,到了断臂山时,被碧雨帝国的狂兽群冲散,又遇到百余名拜月阁狗贼,激斗良久逐渐不支,危急之际被一个白发男子所救。 听到此处,又有几十个人齐声惊呼,纷纷道:“那白发男子是否带着一个小姑娘,腰间插了一支银珊古玉箫?” 武冰大奇道:“正是,难道你们也瞧见他了么?”这几十个大汉七嘴八舌,十分惊异。原来这厅堂中竟有六成人都受了白发男子的援助。 武冰皱眉道:“那位高人所施的神功与法术,似乎也是碧雨帝国的。颇为高明。武某生平见所未见。” 碧雨帝国的豪雄中也有人受过那白发人的援助,纷纷点头,大家猜了一阵那人的来历,遍数碧雨帝国中声名显赫的豪雄,均对不上号。 南宫易心想:“这人腰间插了一支银珊古玉箫,倒和我是同好。” 忽见寰姬芙满脸奇怪的神色,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想着什么,颇为好奇,问道:“寰姬妹子,你在想什么?” 寰姬芙痴痴笑道:“没什么。” 此时外面忽然卷起一阵狂风,窗户乒乓大作。窗外彤云蔽月,树影摇曳。追风兽惊嘶不已。众人纷纷起身,面面相觑,难道是狗贼追来了吗? 过了片刻,大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青衫汉子牵着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姑娘的手走了进来。那男子长长的白发束于脑后,面目清俊,嘴唇之上的两撇髭须俊逸挺秀,满脸萧索寂寞,青衫鼓舞,腰间斜斜插了一支银珊古玉箫。 厅里鸦雀无声,众人目瞪口呆的瞧着那白发男子。 南宫易心想:“难道这便是他们所说的白发人么?这可巧了,说风便是雨。” 只见他虽然落寞憔悴,但眉目之间有说不出的高贵之气,令人不敢逼视。那小姑娘冰雪雕琢,小仙女一般,双眼滴溜溜的四下转动,牵着白发男子男子的手,左顾右盼,对众人的表情似乎觉得颇有有趣。 武冰上前三步,一揖到底,大声道:“武某断臂山遇困,多亏恩公相救,大恩没齿难忘。恳请教恩公尊姓大名,也好日后在家中立牌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