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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那一刻,我也曾看见了百万秦军!

    第141章那一刻,我也曾看见了百万秦军!

    七月二十六日,凤凰山新军横空出世。

    消息瞬间轰动了整个杭州城。

    大军一大早便开拔到了杭州城北,进抵塘栖。

    朱常淓在城中京营校场,设坛拜将,告祭祖,誓师出征!

    听闻潞王要率军北伐亲征,杭州士民无不沸腾,纷纷扶老携幼,赶来艮山门夹道相送。

    连卧榻在床的刘宗周也被学子抬着赶来。

    朱常淓一身金甲红披,腰悬定秦剑,骑着红鬃烈马,十足威风。

    老远就看见了刘宗周在学子的搀扶下,站在城门处等候。

    “念台先生,您身体有恙,不必亲自前来的。”朱常淓骑在马上关切道。

    “想当年永乐大帝五征漠北,何其雄哉!今有殿下亲征鞑虏,愿殿下继承成祖之风,克复江山!老朽再次祝殿下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刘宗周虚弱的声音中,却饱含着真情实意。

    他也是四朝老臣了,今日能再见到敢御驾亲征的大明君王,心中确实感慨万分。

    “多谢念台先生,本王不破鞑虏,誓不回转!”朱常淓高声道。

    在阖城欢送下,朱常淓带领着诸将出了艮山门,朝着塘栖奔去。

    此时,大军绵延数十里,不见首尾。

    前部已近德清,中军尚在塘栖。

    明军龙蛇之阵,旌旗招展,军容整齐。

    刘宗周目力尚好,远望军队,声音激动颤抖道:“那时的明军又回来了!”

    朱常淓马作的卢飞快,奔驰在大军之侧,张煌言拍马紧随其后。

    牛三领着王府直卫五千相随护卫。

    正此时,风涤荡万里层云,宇廓澄清,一轮秋日高悬,两行飞雁振翅。

    地神灵扶庙社,京华父老望和銮!

    明军衣甲鲜亮,士气高昂,朱常淓一路疾驰,看过各部士卒,心中暗道,民间的俗话的果然不错: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为了这支大军,他可是花了不少潞藩历代攒下的积蓄。

    想当年大秦功业,看今朝跃马扬鞭!

    一时兴起,不禁高呼:“日月山河永在!”

    “大明江山永在!”众军闻潞王亢奋呼号,纷纷应和。

    “明军威武!”

    “大明万岁!”

    士气犹如钱塘急汛,高涨难挡。

    张煌言跟在潞王身边,热血澎湃,好男儿,当如是!

    肃杀的秋风划过朱常淓的脸庞,这一刻,他仿佛看见了百万秦军!

    秦出下兵,蹴踏燕赵倾。

    黄河饮马竭,赤羽连明。

    太尉杖旄钺,云旗绕彭城。

    三军受号令,千里肃雷霆!

    函谷绝飞鸟,武关拥连营。

    意在斩巨鳌,何论鲙长鲸。

    朱常淓抵达塘栖中军后,中军开拔,抵德清,过乌程、长兴,直奔宜兴。

    此去两百余里,大军需最快也需五日可到。

    自多铎北上江阴之后,湖州府只留下了一些虾兵蟹将,几乎空虚。

    王翦亲率踏羽营为前军开路,踏羽营两万五千人马,目前只有精骑一万,因为战马实在是太稀缺了,就这一万骑兵,还都是单去马。

    战马也是路振飞拼了老命从江南各省搜刮来的。

    剩下的一万五千人只能是随军步行,随时补充主力,亦或是日后有所斩获,再给他们配马。

    王翦的骑兵虽号称精骑,但也就是比较娴熟的骑马步兵,抡起马上功夫,那还和清军骑兵相差甚远。

    不过好在这些骑兵都装备新式火器,掣电铳。

    唯一遗憾的就是韩霖目前正在研究前朝火器专家毕懋康所制造的自生火铳还没有进展,否则这支骑兵若是装备了那不惧风雨皆可击发的自生火铳,那战力还可更进一步。

    但自生火铳制造比较麻烦,许多资料已经遗失,再加上江浙一带多用鲁密铳,所以韩霖还需要时间去研究筹备。

    王翦无奈,只能先给骑兵配掣电铳与三眼铳。

    在战场上,骑兵火器最多放两轮对方就到眼前了,所以简便实用才行,三眼铳这种老掉牙的东西,还真经得起实战考验。

    放完了铳还能当近战兵器用,所以明军骑兵普遍配备。

    至于鲁密铳,乃是万历二十六年,由火器专家赵士祯改进鲁密国火绳枪而成。

    重约七八斤,长约六七尺,床尾有钢刀,若敌人逼近,可做斩马刀用。

    《武备志》中鲁密铳最远最毒,王翦曾亲自试射,觉得十分不错,就大量从两广与闽地采购,装备到了秦军之郑

    踏羽营的无马骑兵,人手一杆鲁密铳。

    再配合鹰扬车,野战环结车阵迎敌,骑兵则进行游击。

    王翦领精骑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席卷湖州府。

    整个湖州府听闻王师北进,纷纷倒戈相迎。

    伪湖州知府更是吓得自缚出城请罪。

    王翦不费吹灰之力,便收下了湖州府城,在此驻军,等候大队赶到。

    ......

    江阴。

    清军进攻江阴已近一月,但毫无进展,反而还损兵折将,丢尽了脸面。

    议政大臣、固山额真叶臣已经抵达了敔山大营,正式接管了博洛、多铎等部清军。

    多铎和博洛已经带着自己麾下的一众将领灰头土脸的离开了江阴,返回南京准备交接江南事宜,然后准备打道回京。

    此时,整个江阴三十多万清军因久攻不克而士气低落。

    叶臣在接管之后,一边对江阴围而不攻,一边整肃大军。

    将怀顺王耿仲明调回南京驻防,又命人出使江阴,想要以江阴百姓数万换回清军副都统卓布泰与甲喇章京马喇希的首级。

    但被阎应元严词拒绝,叶臣这一招可谓够刁钻,表面上用数万百姓换回己方将领,彰显自己仁德大义,实际上是想平添江阴人口,加剧江阴的粮食消耗。

    阎应元识破其阴谋,狠心拒绝。

    叶臣也不恼,就此作罢,开始将自己带来的一班将领安插在各军之郑

    随后便留下了镇国将军巩阿岱领兵五万驻扎在敔山大营,刘良佐领兵五万驻守在常州府,固山额真汉岱领兵三万驻扎无锡。

    三部人马从三面围困江阴,叶臣则亲率主力二十万渡过运河,朝着宜兴南下。

    此时的叶臣还不知道,明军已经先后发两路大军北上,准备围剿他们。

    一路张国维部十三万精锐自嘉兴府兵进苏松,另一路则是朱常淓亲率的十万秦军自湖州兵进常州。

    两路大军沿太湖东西两岸剑指清军主力。

    江阴城。

    多日鏖战,江阴死伤惨重,城中的河水都已经被充斥着血腥味。

    城中存粮几乎耗尽,这两日,阖城上下,从巡抚熊汝霖到下面的士卒,都是一日一餐。

    主街上,阎应元正陪着熊汝霖四下巡视。

    内河边的杨柳,白花花的一片。

    走近一看,才知识树皮已经被人扒了去。

    面色蜡黄的熊汝霖伸手在树上摸了摸,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唉!百姓何苦!”熊汝霖仰悲悯道。

    “抚台,还是杀马吧!”阎应元心中煎熬道。

    “万万不可!”熊汝霖坚持拒绝道,昨日,阎应元就实在不行杀马充饥。

    “骑兵是咱们最后的精锐了,若是最终事不可为,老夫死则死耳,你与拱辰、培卿等人尚值壮年,当留得有用身,突围而去,往杭州效力!”

    阎应元闻言,心中一阵悲凉,暗道:我的抚台大人,江阴乡梓不存,皕亨何以苟活?

    这时,两人瞧见了远处的柳树旁,一个白头老翁带着儿正颤巍巍地剥着树皮。

    阎应元不忍直视,扭过头去,泪水在眼中打转。

    这时,亲兵李九郎策马奔至面前。

    “典史,抚台,鞑子大军南下了!”

    “什么?”

    阎应元与熊汝霖双双惊讶道。

    “昨日夜里,咱们夜不收的弟兄们冒死出城侦查,发觉了敔山大营已经人去营空!再循迹追踪,这才发觉鞑子拔营南下,往高桥方向去了。”

    熊汝霖不禁大喜,连忙拉着李九郎的手腕急声问道:“速派精锐斥候四出,详细探查清军各部动向!”

    “子明白!”李九郎麻溜的翻身上马,跑去传命。

    熊汝霖激动地在原地踱起步来,口中不断念叨着:“定是援军将至!”

    “一定是杭州有变!”

    “可是怎能惊动清军三十万兵马?”

    “不对不对,朝廷没有如此实力!”

    “那又缘何南下?攻杭!一定是攻杭!”

    “为何不惜颜面放弃江阴,急于攻杭呢?”

    看着熊汝霖自言自语,阎应元不禁脸上浮出了笑容,总之,不管因为何事,清军撤了就是好事!

    倚树而坐,阎应元看着远处刮树皮的爷孙俩,喃喃道:“再坚持一下,一定要再坚持一下!”

    内河水面上,漂浮着大量翻肚的死鱼,散发着腥臭味。

    原本河中的鱼还可以捕捞充饥,可现在不行了。

    这些鱼腹之中,不知藏着谁家男儿的血rou。

    江阴上下,都十分默契的不再从内河取水捕鱼。

    陈明遇此时在巡视伤兵,城中寺庙道观中的伤员已经人满为患,为了防止疫病的出现,他每日都要亲自去检查一番。

    大战过后,最怕大疫。

    察院之中,冯厚敦和麾下佐官的算盘打的飞起。

    在一阵激烈的敲打声停歇后,佐官本县诸生章经世叹气道:“训导,真的只够撑过明日了,明日之后,再无颗粒。”

    “百姓的存粮也差不多都耗尽了......”庠生许用也喃喃道。

    贡生黄毓祺默默放下手中的毛笔,神情有些绝望。

    中书戚勋看着冯厚敦麻木疲惫的神情,十分心疼。

    孝廉夏维新坐在案前,低头扣着手,心情沮丧。

    自他们这群年轻生员跟着冯厚敦投入到江阴战事中之后,最初的一腔热血如今已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麻木与绝望。

    一月了,朝廷杳无音信,援军不见踪影。

    江阴城破,已在眼前。

    “都散了吧......”

    冯厚敦默默起身,向几位本县的生员深深一礼。

    众人纷纷起身还礼。

    “训导保重身体。”诸生章经世道。

    “城破之日,勿失节气!”冯厚敦转过身去,身躯已经有些佝偻,语气听起来低沉沙哑。

    “学生谨记!”众人齐声道,随后便退去。

    冯厚敦默默回到了察院后院卧房,心力交瘁地躺在床上发起了呆。

    脑中思绪纷杂,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

    直到明,他才沉沉睡去。

    “砰砰砰!”

    敲门声惊醒了冯厚敦,他赶紧起身,理了一下身上褶皱的公服,问道:“何人?”

    “培卿,是我,大喜事!清军主力撤退了!”陈明遇站在门外难掩激动之情。

    “什么??”冯厚敦一把拉开门,惊喜的问道。

    陈明遇正想细,却在开门后看见冯厚敦的一瞬间,话语生生噎住,愣愣地看着冯厚敦,呆若木鸡。

    冯厚敦见状,不禁皱眉道:“怎么了,拱辰,昨夜和衣而睡,压皱了公服,有失官仪,莫要见怪!”

    陈明遇的手微微颤抖着举了起来,从冯厚敦的肩头,轻轻捻起一根脱发,举到了彼此眼前。

    “培卿兄,须臾未见,你竟一夜白头......”

    陈明遇带着哭腔,语气中悲痛不已。

    冯厚敦一惊,身后摘下自己的乌纱,转回房中来到了镜子前,只一眼,便老泪纵横。

    发须眉梢,犹如落雪。

    感谢还在投票的各位!!最近好像追读又少了,是不是哪里写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