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贰章 觉悟
“什么，你们要插手黄老爷征地的那件事？”吴寒几人找到了洛青溪，希望洛青溪加入他们组成团队。 虽然洛青溪在蓝曦的亲自辅导下，实力不算差，但他是洛青帝的弟弟，知道一些黄老爷的小道情报，听到吴寒他们准备正面和黄老爷交锋，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的。 再加上吴寒一行人告诉自己的——那个神秘武者的信息，洛青溪心里更加没底。 而且，自己明明是因为胆小而脱离了这场风波，现在又要重新卷入进来吗。 “我......我不太想参与这件事。”洛青溪摇了摇头，拒绝了吴寒。 他们这样做无异于飞蛾扑火。 明明知道对手那么强大，这些人怎么和蓝曦一样，完全不考虑代价呢？ “你哥哥洛青帝可是以一己之力对抗那黄老爷啊，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和我们一起也不愿意呢？”吴寒表示不解，说这话也是想激将一番洛青溪。 “你们也说了，此时不同于往日了，那黄老爷新招揽的武者，绝非等闲之辈，我们青云道观的侍者和师父也不会轻易插手弟子们的活动，我们这样贸然前往，怕不是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洛青溪心里虽然有几分动摇，但是自己早就已经决定了顺从自己的心意，若是此时再加入，就显得自己太随波逐流了。 “他只是武者罢了，我被他打伤完全是他不讲武德，我们可是用剑的，真要拔剑了，胜负如何可就不好说了。怕不是到时候该掌握分寸的，就是我们手中的剑了，”吴寒拍了拍洛青溪的肩膀，“真不打算和我们做点‘该做’的事情吗？” 洛青溪下意识摇了摇头。 “好吧，虽然蓝曦的下落也不清楚，但到时候大概也能很快汇合，你不加入问题也不大。”吴寒表面上放弃，但还是用余光瞥了洛青溪一眼。 即使提到了蓝曦，他还是不为所动吗？ “我们走吧？” 既然没有那样的觉悟，那也不用强求于他了。 这句话似乎不仅仅是对王轻柔和李雄伟说的，但是洛青溪仍然无动于衷，直到三人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他默默握紧了拳头，往反方向离开了。 时间很快过去，明日，明日之明日。 “喂，都准备好了吧。” 毫无征兆一般，征地的日子到了。由一个紧身衣男子带队，浩浩荡荡几十人的队伍跟在身后，那个壮汉也是环抱双臂，与紧身衣男子并行，余光四处观望着。 这样声势浩大的队伍穿过集市，自然是引来了许多人围观，其中有关心西北角住户命运却力不从心的观望者，也不乏有闲人跟在队伍边上，想要看热闹。 “又想看我们和青云门小毛孩们的热闹么，”紧身衣男冷笑道，“恐怕要失望了。对吧，成武大人。” 双眼微眯的壮汉听到这话突然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然后发出声高而爽朗的笑声，“那是自然，即使来了，也很快便会结束。” 紧身衣男也附和着发出尖锐狡猾的笑声，于此同时扬起手来，“各位弟兄，加快脚步了！” “好！” 这声势浩大的队伍行进着，似乎势不可挡，向着那个偏僻的地方。 这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在那群跟上来看热闹的闲人中，混进去了一个身披破旧麻布长袍戴着斗笠的怪人，灵活地钻入人群之中，与这帮看热闹的家伙很快融为一体，淹没在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中。 同一时间，吴寒等人却迷失了方向。 “走错路了吧，这个方向是去野外的啊，野外可没有什么需要征地的民宅什么的。”吴寒停下脚步来，看向了李雄伟。 “啊，不是吗，我记得是这个方向的。”李雄伟挠了挠头。 “啧......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肯定是走错路了，”吴寒拍了拍前额，“换王轻柔你带路吧。” “这......我更不知道了，大概往这边走？” “这种关键时刻能不能靠谱点啊，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估计已经结束了吧！”吴寒眉头一皱，面露不爽。 “那吴寒大哥你......”王李二人一齐质疑。 “我哪像你们两个天天在镇里晃悠，我可没去过那地方，就算知道在西北角，我对镇里的小路也不熟悉。”吴寒扶额。 三人无言对视了几秒，有些不知所措了。 两个路痴，一个根本不知道路。说这三个人是一事无成小组，怕是也不为过。 “我带你们去吧。”洛青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发出轻声的叹息。 “洛青溪？你......”吴寒看向他，又发出一声轻蔑的笑，然后开始激他，“不是自命清高不愿加入我们吗，怎么又来了？” 洛青溪只是看了看三人，又看了看远处，“有时候我可能比较任性吧。” 自己只是因为胆怯和自卑，才没有跟随蓝曦选择正确的道路。 “跟我来吧，时间不等人了。”洛青溪现在不想和吴寒置气，他的眼神很快变得坚定起来，然后朝一个方向飞身而去。 “我们跟上！”吴寒还是知道孰轻孰重，说着，也飞身紧随其后。 李王二人相视片刻，也不含糊地跟了上去。 昨日，洛青溪返回了观内。 “师傅，能看看我的剑法练的如何了吗。” 洛青溪被吴寒几人激将之后，心中感觉总有些许不快，便捎了两个烧饼回了青云山上，想办法找到之前那个曾经在鱼塘工作的大个子的侍者。 说来也巧，今天刚好是轮到这个大个子侍者轮班到清理鱼塘，因而洛青溪没花上几分钟就寻到了他。 按理来说，侍者现在应该不会干涉他们的修行了，但既然提出了要求，还是得简单回应一下。 “哦，你有如此自信，想必剑术也是有所小成了，那就让我看看吧。”侍者放下手中的活，饶有兴趣地盘腿坐下，准备看洛青溪舞剑。 洛青溪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按要诀挥剑，力度和角度都几乎做到了他自己认为的极致，一套下来，默默回味，无半点瑕疵。 侍者从头到尾认真在看，申请却逐渐严肃。 “你的剑法少了很重要的东西。”侍者摇了摇头——这个反应完全与洛青溪所预料的背道而驰。 “少了......很重要的东西？”洛青溪瞪大了眼睛，自己明明每个细节都按蓝曦和师傅的教导反复练习过了，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啊。 是这个侍者在忽悠自己，还是自己有哪一环出了问题？ 当时遇见这个侍者的时候，他的实力就让自己和蓝曦十分惊艳，排除掉前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自己还存在致命的问题了。 剑法，或许不仅仅是要按部就班。洛青溪开始期待侍者的指点。 “嗯，少了很重要的东西。”侍者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一句话，而是转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中。 刚被吴寒激将，这下又被侍者师傅泼冷水，甚至有问题也没能得到解决。 洛青溪此刻的心情可谓是到达了低谷。他垂着头，打算去自己的房间躺会。 师父说非必要不上山，山下的客栈也很待见青云门的弟子，所以除了蓝曦，其他人大多数时间都是住在山下的，已经很久没回山上的住处了。 走到那一排小屋处，洛青溪发现了蓝曦。蓝曦穿着简单的练功服，正在将竹架上的斗笠和斗篷收下来。 洛青溪犹豫了一会，还是上前搭话了，“蓝曦师兄，你怎么在山上，这是干什么？” 蓝曦看到洛青溪，先是有些惊讶，然后露出了笑容，“这个啊，秘密，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这是对付黄老爷和他的那个大个子手下的秘密武器。” 大个子？蓝曦师兄也知道那个强大武者的事情了吗？看来蓝曦师兄回山上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光在提升自己。 蓝曦师哥到底做了多少事，是他完全无法估计的。 但洛青溪现在也不愿意多想，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没再认真看蓝曦和那些斗篷斗笠，径直向自己的房间去。 但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蓝曦。 蓝曦在笑，那是很好看，很阳光的笑，似乎就要完成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一般，笑得很开心。 为什么？明明是为了素不相识的人拼命地奔波努力，为什么自己却会这样开心？ ——你的剑法少了很重要的东西—— 侍者的话回荡在耳畔，洛青溪感觉头有几分疼痛。 少了什么呢？我和蓝曦师兄的差距在何处呢？我和吴寒他们的差距又在何处呢？只要和他们走不一样的道路，我就能成为真正的自己了吗？那个真正的自己，是否才是虚伪的假象？ 思考了这么多，洛青溪感觉自己离答案越来越近。 我的剑法少的东西是...... 洛青溪回转身来，飞速跑向蓝曦，在他面前站定。 “蓝曦师哥，你明天会去那里吗——那个西北角。” 仿佛是在对另一个自己说话一般，洛青溪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自己也陷入了思考和沉默。 “一定会去的，为了水深火热中的人们和不义的强征。” 是的，这就是蓝曦的答案，青云门弟子应该给出的回答。 无论问多少遍，无论敌人是何方神圣，这便是永远的回答。 “嗯......好，蓝曦师哥，祝你......成功。”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洛青溪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一片黑暗中，隐约显出自己的哥哥——洛青帝的模样。 “你想家吗？”洛青帝摸摸洛青溪的头。 “有点想。”在青云门的日子又苦又累。 “等你有一天不想家了，你就长大了。”洛青帝笑道。 “为什么，人总是要回家的吧。” “我们可是青云门的弟子，要是天天想家，天天只顾着自己，怎么去帮助天下苍生呢？” “我们青云门弟子，要帮助天下苍生？” “是啊，我的弟弟。” 洛青溪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睁开眼睛。 答案就在眼前——我少的是，青云门的弟子，唯独不能够缺少的东西。 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