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曾经，现在

    东方将白，当黎明的第一束光再次照耀在大地上。

    某个地方，某个青年也终是苦苦煎熬等待到了希望。

    看着那刺眼的阳光，原本是许印天最为反感的一幕，而如今竟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同时心中顿时是长舒了一口气，把提了一整晚的心慢慢地放了下来。

    “活着真好！”

    生命值得敬畏，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一夜紧张刺激的荒诞之旅，前所未有的生死考验，沐浴在阳光中的许印天整个人仿佛是有了一种蜕变。生死间有大恐怖，现在在他看来好像再没有什么闲杂琐事是比生命更为重要的了。

    “但愿，亦明不会出什么意外。”精神焕发的许印天，嘴角微微一笑。

    等到许印天再见到李亦明时，一切自然是安然无恙，但眼前的景象令许印天沉默了，忽然心里产生了极度的落差。同样是逃命，他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没敢睡，而李亦明却堂而皇之的躺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

    “真是服了你，心态是真的好。”许印天不由发出感慨，然后拍了拍李亦明，喊道：“快醒醒！”

    然而，睡梦中的李亦明仅是侧身一翻又继续睡了过去，嘴里还喃喃自语道：“别吵，老子不上班。”

    “我，你大爷的！”这把许印天可气的不轻，不禁想着这憨憨心是得有多大能活到现在。

    事实也证明了你可能不是那么容易叫醒一个睡死了的人，许印天喊了半天，又摇啊摇，当事人仍旧睡意十足，途中还顺带蹬了他一脚。

    此情此景，许印天着实无奈，既生气又好笑，这样的人，你说该佩服他，还是该现在就他一顿？（要不就当是一场噩梦了，反正自己0.0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时间不等人，许印天还打算今天打听清楚小区的情况，实在是耽误不得。随即他眼珠一转，脑海中便涌现出了一只小恶魔，不一会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坏笑，悄悄俯身上前大声喊道：“亦明，快跑，怪物来了。

    对症下药，方能药到病除。李亦明睡着正香，猛然听见“怪物”一词，像是突然激活了刻在灵魂中的恐惧，瞬间弹射升空，紧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诶呦”了一声。

    许印天抱着双臂，意味深长地望着摔倒在地的李亦明，渐渐地李亦明也算清醒了过来，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哈，哈哈，许哥早。”

    正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李亦明这样的人，许印天也不得不服气，只能调侃道：“你可真行，如果怪物来了，倒也洒脱，一点痛苦都没有。”

    “许哥，你这一大早上的说什么呢，多不吉利，呸呸呸！”

    经历过昨夜的生死与共，彼此间倒是熟悉了不少。

    外界，白天的霓离华苑又再次恢复了正常，水榭楼台，小桥流水，郁郁葱葱，充满了生机。

    尽管如此，可许印天再也没有了第一次来到此地飘飘然的心情，心中有的只是不断放大的恐惧。

    从窗口望去，似乎是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诡异的是居然看不见有人的踪迹。

    “亦明，你平日里里就没和小区里的其他人打过交道吗？”

    李亦明面露难色，叹了口气，道：“许哥，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想过，但自从经历过那两天接二连三的诡异之事，我是真的怕了，何况谁知道外面的是人是鬼？”

    说来也是，一夜的思考令许印天想了很多问题，也冷静了下来，从中发现了一些端倪，只是鉴于目前掌握的信息寥寥无几，一时也难以做出判断。

    于是，许印天与李亦明商讨了一番，接着又针对离开这里制定了一些需要完成目标，例如查找有无其他的出路，或是收集有关小区一切的情报等等。

    商量完，两人又再次返回到李亦明的住所。

    入户的防护门已经倒塌在地，门上是坑坑洼洼，有着十多个深度凹陷的大坑，而屋内的情况也并没有好上多少，已是一片狼藉。见此情况，李亦明是心有余悸，可是又开始担心起晚上该怎么办。

    不过，巧的是这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在楼道里响起。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一个烂货，不是因为你，老子会被困在这个鬼地方，现在你居然还有脸闹？”

    9楼，一个中年男人正激动地咆哮着，而在他对面则是一个模样年轻的女孩，穿着睡衣，捂着红肿的脸，跌倒在地，不住地哭泣。

    没过几分钟，许印天和李亦明二人就循着声音找到了地方，可露头一看却是不明所以。

    “许哥，怎么做？”

    “不要贸然行动，先看看再说。”

    同一楼层也陆续有人听见了声音打开了门，观望着，却并未出声。

    男人看见有人围观，停下了动作，可是脸色依旧阴沉着，侃侃对众人说道：“你们有没有人知道怎么出去？谁能带我出去，我就给他100W当做辛苦费。”

    可是，等了一会依旧没有人出声，男人再次开口道：“只要能带我离开这鬼地方，我给他200W!”

    “1000W!”

    期间，众人神色各异，有人发出了冷笑，有人表示同情，但唯独没有男人想要的答案。

    男人见金钱不动人心，心里开始慌了，烦闷的情绪使得他变得癫狂，转而不由发泄似的对女孩道：“还不滚进去，敢害老子，看回屋老子再怎么收拾你。”

    这时，903室走出了一位老人，白发苍苍，佝偻着背，拄着拐杖说道：“孩子，有什么事说开便是，暴力是不可取的。”

    男人看向老人，转眼露出了亲切的笑容，说道：“哈哈，您可以带我出去吗？只要我出去了，才懒得搭理她呢！”

    老人面色一僵，不说话了，男人的笑容随即冷了下来，骂了声“死老头”，也不再理会，反而一把抓住女孩，把头硬生生的往墙上撞，吼道：“贱人，都怪你，都怪你。”

    鲜血染红了墙面，老人拄着拐想要阻止却被男人一脚踹翻在地，其余人则是丝毫没有动作，就这么静静地旁观着。

    男人打女人无疑是最没品的，何况还打老人。（当然特殊情况除外。）

    在观望了一会后，李亦明看见男人动了手，终是忍不下去，当即一声怒吼，冲了出去挡在女孩的身前，“你还是不是人，打老人和女人算是怎么回事。”

    “滚进去，你也不想被外人就这么一直看着吧！”男人视李亦明无物，指着女孩道：“我叫你滚进去，你没听见吗？”

    女孩吓得一哆嗦，但没有动，依旧哭泣着，反之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人到来的原因，一下子竟哭出了声。

    可这哭声恰恰再次激怒了男人，说罢一脚就要踹上去，然后嘴上还怒骂道：“XX，给脸不要脸，别以为有人来了，老子就不敢收拾你了。”

    李亦明万万没有想到男人如此嚣张，直接一把推搡开了男人，“你想干什么？”

    而男人把目光总算转移到身前的李亦明身上，但眼神却充满着不屑，反而问道：“你谁啊？”

    “我，我，你管呐，反正你打人就是不对。”面对男人的质问，李亦明明显有些局促，可依然没有退去。

    “神经病，滚开！XXX，要不是因为她，老子才不会在这个鬼地方，老子要打死她。”说罢，男人一手就拨开了李亦明，抓着女孩的头发就想往屋里拖。

    李亦明没想到男人居然手段如此残暴，一个踉跄后，一咬牙又扑向了男人。

    一旁的许印天本是想着有人方便打听些消息，可还没等他理清现场的情况，李亦明就冒然插手，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现在社会上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现在就更加难处理了。

    一转眼，李亦明就和男人厮打在了一起。

    许印天一看，只好抄着手中的武器就冲了上去，一脚蹬开男人，沉声道：“你先冷静冷静。”

    “冷静？你叫我冷静，我冷静你XXX。”

    骂人不骂爹和娘，许印天一听就不乐意了，随即反手就是一拳，直接将男人锤翻在地。

    “嘴巴放干净点。”

    另一边，李亦明看见许印天出手，就趁机赶忙询问女孩，有哪里不适。

    见这一幕，男人气急而笑，“左小萱你可以啊！装可怜，装得可真像，现在好了，有人为你出头了。”

    这话令李亦明相当恼怒，实在想不通怎么还有这种人，当场便怼道：“我说你这个人还有没有点人性，你打了人，现在还在风言风语。”

    “哈哈，怎么，心疼了，你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我没有。”

    “没有，那你为什么这么激动，还是说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男人咄咄相逼，而李亦明本不善言辞，顿时哑口无言。

    “哦，那要不就是她背着我还在和你交往？”如此这般，男人仿佛是想通了什么，只是看着左小萱的眼神充满了戾气，接着说道：“没想到老子给你吃给你住，你还背着我养了小白脸，一次还是两个，你倒是挺会玩的啊！”

    李亦明瞪了一眼男人，气愤道：“你在胡说什么？”

    男人擦了擦鼻血，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嘲弄着拍了拍李亦明的脸，便说道：“无所谓了，你们郎情妾意，老子成全你们，反正老子也玩腻了，就当做好事了，送给你们好了。”

    听着许印天脸色也渐渐不好看了，冷声道：“你自己思想肮脏，不要把别人也想的和你一样龌龊，而且我警告你，你那爪子再动我兄弟，信不信我收拾你。”

    男人瞥了一眼，“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了，从中走出一名笑容洋溢，手捧鲜花的青年。

    而当左小萱从发梢看到男孩的一瞬间，瞳孔缩至如针，心中猛然颤抖了一下。

    初见宛如昨日，再见却已变了模样。

    穿过众人的身影，当青年不经意看见倒在地上的女孩后，脸上喜悦的表情戛然而止，手中的花也随之掉落。

    “萱萱，你，你这是怎么了？”

    青年一边仔细检查女孩的情况，另一边身体竟开始颤抖了起来，伤痕几乎遍布了女孩的全身，特别是脸上的巴掌印尤为突出。

    这一刻，泪水打湿了青年的双眼，紧紧抱着女孩，哭声问道：“萱萱，告诉我，是谁干的，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怀中虽有温度，但左小萱眼神中有些闪躲，又有一丝挣扎，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男人笑了，笑得很开心，突然有种莫名的快感，继而调侃道：“呦呵，又来一个，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

    “混蛋，是不是你干的。”

    左小萱拉住了青年的手，双眸中透露着哀求，摇了摇头，“王扬，不要。”

    然而，愤怒使得王扬失去了理智，显得一脸狰狞，挣脱了女孩的双手，飞快地一把扯住了男人的衣领，“说，是不是你干的。”

    “臭小子，是又怎么了。老子为她花了那么多钱，打她一顿又能如何。”

    原本王扬见心爱之人受伤就愤怒不已，现在又哪能受得了刺激，挥起拳头就打向了男人，一拳接着一拳，三下五除了二就将之打翻在地。

    “你闭嘴，我不准你这么说她，你个王八蛋。”

    “哈哈，左小萱不过是个外表清纯，实际人尽可夫的货色。”

    男人的大门牙被打掉了一颗，毫不在意，脸上依旧挂着病态的笑容，旋即又指着许印天二人。

    “她拿着我的钱还养了两个小白脸，这样的女人，你又在愤怒什么，简直是可笑至极？”

    王扬根本不相信眼前男人所说的话，只是红着眼愤怒地嘶吼道：“你胡说！不会的，不会的，萱萱不是这样的人，不是这样的人。”

    心里有多痛，出的拳就有多重。

    爱情让人着迷，甘愿苦海轮回。

    往昔的一幕幕，随着男人的话又慢慢浮现。

    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

    “萱萱，明天周日咱们一起出去玩吧！”

    “啊～，可是我明天想要去拜访一下亲戚，要不等下一周好吗？”

    ……

    “王扬，对不起了，今天实习的公司领导来电话，我可能晚上不能陪你一起吃晚饭了。”

    “哦，那好吧！你自己一个人照顾好自己，要按时吃饭啊！”

    “嗯，我知道了，你也是一样哦。”

    ……

    “萱萱，在吗？”

    “嗯。”

    “明天我们宿舍组织聚会，大家都会带上自己的女朋友，你能来吗？”

    “……”

    第二天。

    “对不起，王扬，昨天晚上太困了，我不小心就睡着了。”

    “没事，累了就好好休息，今天聚会你来吗？我去接你。”

    “啊～，今天我可能去不了了，上次帮我忙的学姐说找我有点事。”

    ……

    “萱萱，……”

    “嗯。”

    ……

    “萱萱，……”

    “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悄然发生了变化，再没有晚上熄灯后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再没有我等你，你等我，一起去吃饭、逛街、看电影的场景。

    王扬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期间还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什么。

    直到后来临近毕业的时候。

    “王扬，你可不可以不要天天就抱着手机给我发信息，马上就毕业了，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

    ……

    “王扬，你到底烦不烦，能不能别一天到晚都缠着我，我现在看着你就烦。”

    曾经无比相爱的两个人，最终还是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但是，王扬并未放弃，所以打算今天趁着左小萱生日来好好谈谈。

    片刻，男人已是满脸鲜血，脸上的五官根本找不到家，而王扬也像失去了魂魄。

    事情发展到现在，在场的众人都多少明白了点什么，起初劝解的老人也是一阵叹息，返回了屋里。

    说不出的嘲讽，就好像是一场荒诞的闹剧，充满了戏剧性。

    没吃羊rou还惹了一身sao，许印天生怕再无端起事，就拍了拍李亦明，“走吧！”

    但正值正义感爆棚，李亦明哪能轻易离开，反之满脸严肃道：“许哥，那人渣太过分了，难道我们就不管了？”

    “管？现在不是有人管了嘛，再说人家之间可能……关系有些复杂，咱就别添乱了。”

    “那哪能行啊！你不是没看那女孩身上的伤，对于这样的人渣我们就一定不能放过他。”

    一通正义的宣讲，许印天捂额闭目，深感心累，这憨憨是天真，还是蠢，如今这场面咋就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现在你冲什么大头，就不怕别人一时失智，不分青红皂白再打你一顿嘛。

    最后，好在许印天一阵好说歹说，才把李亦明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