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未来的同事
轻轻敲响房门后，克莱恩按捺住急切和紧张，尽量表现出镇定自若的神态，理了理衣领，双臂自然下垂，等待有人来开门，同时总结已知关于黑荆棘安保公司的信息。 教会肯定掌握有超凡力量，可能涉及方向也不尽相同……应该与信仰的神明有关，毕竟在各教会的典籍中诸神曾将自身的权能赐予了人类来反抗八大古神……王国应该也有非凡机构，只要了解神秘，就不可能不为之心动，而且但凡有点自我的国王都不会让教会一家独大…… 克莱恩思考了一会儿，门还是半掩着，屋内也没有任何响应。 不会没人在吧……克莱恩又重重地用拳头捶了几下——这种力度指关节敲的话会很痛。 几秒后，一道稚嫩的声音顺着门缝传入耳中，能判断出那是个女孩，她刻意压低音量，口齿不清地对某人说着什么，似乎害怕门外的人听见。 是有人来了吗……克莱恩放下正打算叩在门上的手，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后，门板嘶哑着渐渐为他让开道路。 屋内有一张原木色茶几，它被一张古典沙发和两张软面靠椅包围，上面摆了一组白色釉瓷茶具，花纹是交织成环状的深眠花和夜香草。 还没等克莱恩扫视一遍房间内部的整体布局，一位七岁左右的棕发女孩就从门后把头挤进了他的眼框内，她嘴角勾起，笑容略显呆板，平视着克莱恩，声音清脆地问道： “您好，我叫罗珊，请问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 女神教会的下属组织还雇佣童工吗……克莱恩心中下意识吐槽一句，从兜里拿出折叠的自纸，轻松写意地回道： “你好，我受人之托，要把一封重要的信件交给黑荆棘安保公司的员工，请问他们都出任务去了吗？” “不，他们目前刚好有空闲，能请你先坐会儿吗？我马上去叫他们，”女孩将遮挡视线的凌乱发丝撩到耳边，露出光洁的额头，向克莱恩示意请进。 克莱恩微微鞠躬后，也不客气，径直走到左边的软面靠椅上坐下，低头弯腰，目光停在似乎是专门订制的私人茶具上，一点催促的意思都没有，房间四周的煤气灯提供了光亮。 当克莱恩不再注视自己时，女孩暗暗松了口气，拿起精致的茶壶为客人倒了杯水，然后快步绕过沙发，垫起脚尖，抓住趴在柜台后的中年男人肩膀使劲摇晃。 “嗯……”男人掀开盖在头顶的《廷根市老实人报》——相比较其他报纸，它油墨的味道不那么难闻，而且更厚，能阻拦更多光线，他转过头，揉去眼角的油脂粉尘混合物，趴在手臂上问道： “怎么了，我亲爱的小罗珊？又要我给你讲非凡者们的故事吗？真不理解你会想听那些上“廷根市恐怖小说情节排行榜”的案件。 而且我现在需要休息，昨天加班到凌晨一点，7点醒来接着工作到18点，就算是不眠者也不能常被像这样折腾，会和队长一样出现发际线危机的，邓恩那小子仗着还算年轻就不听我的劝诫，呵呵，我敢保证，总有一天他会步入队长的后尘……” “爸爸，有人送来一封说是很重要的信，你快去看看，说不定是什么紧急事件呢。” 罗珊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父亲的呢喃，双手插腰，鼓起脸颊，浅棕色的眼眸不满地瞪着他。 “真有急事早就一个电报发过来了，不过也许是恰好没买电报机或它损坏了，”长得和罗珊有五分相像的男人边说边打理好自己刚睡醒的乱相，两三步走到克莱恩对面坐下，和善地问道： “我是公司的正式员工，可以把那封信给我看看吗？” 作为处理超凡类事件的官方部门，你们这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太好啊，莫非是故意藏拙，避免有不相干的事打扰……克莱恩一言不发地把信放到桌上甩手推了过去——他的手臂长度不足以横跨半张桌子。 男人接过信，拆开认真看起信的内容，罗珊也好奇地凑过来，头搭在父亲肩上一起观看。 看完开头后，两人同时皱起眉头，加快阅读速度，几十秒后，罗珊脸色古怪地用眼角余光打量了克莱恩一眼，小跑进了隔断。 “罗珊，你去办公室找队长……”男人眉头舒展，下意识嘱咐一声，回头却没发现女儿的身影，顺着克莱恩手指望过去，突然笑了笑，心中感叹一句父女间的默契后，收敛笑容，严肃地说道： “事情我已经知晓，我们马上派人过去，谢谢你能送来消息。” “那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恕我先告辞了，”克莱恩装作成年人的口吻说道，站起身就要离开。 “慢走不送……” 真就这么放我走了？克莱恩没有过多思考，很自然地迈开均匀的步子，走到门前，转动把手，推门而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快步下楼，克莱恩站在寂寥的街上环顾四周，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不是该回去剧院？可万一信送完后那种“无人注意”的效果已经消失，被认出来怎么办？ 纠结之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搞怪声音：叮咚，新手指引任务“送信”完成！任务奖励已发放，请记得查收！ 克莱恩左手食指抵住拇指，心情复杂地问道：所以你让我来送信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 “哦，当然不是。亲爱的克莱恩，我只是想借此让你顺便熟悉一下今后的工作环境和同事们，没有想到你会如此的不乐意，下次我会尽量注意的。 我家这边还有事，等会儿再聊，你先回去廷根剧院吧，你的家人找不到你会很着急的……嗯，不会有人注意到你，我说的。” 说完，通迅就挂断了，虽然不知道原理，但克莱恩就是有这种感觉。 能再给一遍路费吗，还有那句“熟悉今后的工作环境”是什么意思……克莱恩正准备走向送他过来的马车，就看见三个人从身旁走过。 其中左边那位就是罗珊的父亲；右边那位穿着旧时代古典黑袍，眼眸暗红、两鬓斑白的老人；中间那位黑发浓密、鼻梁挺拨、五官普通，灰色眼眸中透露着宁静，就像无风的广袤湖泊。 三人一边谈论着什么，一边走向对面的马车，与克莱恩擦肩而过时，右边的老者抱怨道：“我都打算明早提交退休申请，退出一线，去当个文献室管理员了，结果偏偏在今天晚上出了这种事……” “老尼尔……” 罗珊父亲打断了老者的发言，开玩笑道：“在文学作品中，说这类话的人之后往往不会有好下场……” 老者呵呵一笑，反驳道：“心中的幻想可不能与现实混为一谈，除非你是心理炼金会安排的卧底，认为人的精神可以衍化一切，空想的事也会成真……” …… 看着承载三人的马车远去，克莱恩才如梦初醒，等了一会儿，乘坐另一辆出租马车跟了上去。 豪尔斯街30号，复古别墅旁的花园内，石英围成的坛中，牡丹、月季等花卉交错生长，风中摇曳间被绯红月光渡上一层薄纱，在这幅悠远宁静的画中，八只长满黑毛的爪子突兀地闯了进来，将沿途的花朵践踏得一片“狼藉”。 快到rou眼无法捕捉的身影在花坛中停下，漫天飞舞的花瓣洋洋洒洒地掉落后，一只体长两米左右，看起来不太聪明的魔狼龇牙咧嘴地看向别墅门口，发出色厉内荏的吼叫。 披着白大褂的亚瑟从月光照不到的阴暗过道中慢慢踏出，半边脸暴露在绯红月光中，嘴角勾成夸张的弧度，和蔼地说道： “小安啊，别怕，我不就是想抽你一滴血吗？放心，我特制的针筒不会让你产生痛感的，我以诡秘之主的信誉发誓。” “嗷呜！”安提哥努斯恶狼咆哮后，背部弯曲，肌rou隆起，四肢在地上划动，作出一幅将要冲上前与亚瑟拼命的动作，喷出两道粗重的鼻息后，祂却迅速调头，纵身一跃，想要跳出围墙。 通过灵视能看见，房屋并没有被结界之类的东西包裹，只有一层易碎的灵性之墙用以隔绝内外。 真是不长记性，这智商甚至不如刚成序列九的空想之狗……亚瑟淡定地看着安提哥努斯前爪刚离开房屋范围，就被数条藤蔓缠住——它们属于一株占据整面墙壁的爬山虎，小安被狠狠地拉回来砸在花坛里，实行了个花葬。 弗兰克培育的“家园守护者”变异体还挺不错的，我记得说明书上说，每周用一个两个普通人量的灵性喂一遍就能维持生存，想让它更有活力可以多喂点，适应力极强，极限战力大概为专精身体素质的序列八，只是可惜像骡子一样不能自我繁殖，还有培育材料有我教会非凡者的细胞…… 亚瑟看着大显神威的植物，考虑明年要不要让教会给弗兰克多拨一点研发资金。 上个月弗兰克还培育出能长成巨型树屋的植物，只需一个教会的一个序列七非凡者用灵性灌溉半个月，就能收获足以容纳两百人的房子，不仅大大减轻了孤儿院和流浪汉收容所的住房压力，还能创造极高的经济效益。 这种人才居然差点被埋没在一艘小小的海盗船上，大地母神教会的人到底怎么想的……不过他搞的实验确实很危险，要不是把他安在了一位大主教身边，教会都能给我掀了…… 亚瑟站在原地，看着安提哥努斯八条腿在空气中乱瞪，努力想把插进地里的头拔出来，无奈叹了口气，随口喊道：“安德鲁！” “老大，我来了！” 一只毛发淡黄褐色的中华田园犬矫健地从二楼阳台跳下，翘着欢快的尾巴，跑到亚瑟面前人立而起，右爪违背犬体力学地放于脸颊上——原本是想敬礼，可四肢短小，够不着。 它铿锵有力地说道： “请您下达指示！” 亚瑟指着已经放弃挣扎的安提哥努斯：“去把那只傻狼给我拖过来……不，先带他去把身上的污垢洗干净，再拖过来。” “是！”安德鲁如一阵风般卷走目标，刮进了二楼的浴室，打开花洒，把安提哥努斯放进浴缸，用灵性制造三把刷子，控制着清理祂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期间安提哥努斯不停地激烈反抗，溅起的水花泼了安德鲁一脸，于是为了好好完成亚瑟下达的任务，安德鲁不得已把安提哥努斯打晕了过去。 十多分钟后，安德鲁拖着焕然一新的安提哥努斯出了浴室，来到楼梯口时，充满歉意地回望一眼，惆怅地说道： “兄弟，别说我无情，不顾念你我曾经在泥坑里一起打过滚、在花园里一起抓过虫的交情，这实非我本意，老大吩咐我把你拖下去，我也没办法，相信你会理解我的吧。” 它想了想，把安提哥努斯的姿势从趴在地上变成丁躺在地上。 头骨应该比下巴坚硬，这样你也少些痛苦……安德鲁cao控一只灵性构成的人类手臂，拖着安提哥努斯迅速下楼，每走一步身后就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那是魔狼的头与台阶来了个亲密接触。 当安提哥努斯来到亚瑟面前时，祂仍然处于昏迷中。 不知道该说祂是幸运，还是不幸……安德鲁看着亚瑟用针筒抽了安提哥努斯一滴血，终究奈不住好奇，问道： “老大，你不是有占卜家途径的序列九到序列二的材料吗？” 这是为了克莱恩今后的成神仪式做准备……亚瑟没有回答，将血液中蕴含的特性分离出来后，语气不见起伏地说道： “去把花园恢复成原样，然后到我房间来，我把序列四的配方给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