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约法三章

    灯火辉煌的花满楼内，青州太守王篁搂着几个艺妓正在喝酒投壶。

    这时，厢房跌跌撞撞闯入一个人，唬得房内的女子个个花容失色，正在兴头的王篁扔掉手中箭，喝道：“放肆！，何人这等无礼！”

    那人抬起头，气喘吁吁道：“府君息怒，还请屏退左右。”王篁听到话音才知是卫鹤，摆摆手让一干艺妓退出厢房，朝卫鹤问道：“什么事这等着急？”卫鹤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后，道：“东海盐司已被反贼占据，现正攻打县城。”王篁一听，大惊失色，道：“快快回府。”

    王篁等人刚跨进太守府，就听到“急报！”两字，转头回看一名驿使奔跑过来，双手递过一封信件。王篁赶忙打开一看，额头上瞬间渗出斗大的汗，急的在院中踱来踱去。

    此时，一名书吏急匆匆走来正好撞到王篁，书吏见状急忙道歉：“卑职鲁莽，卑职鲁莽。”说着把地上信件捡起来双手递给王篁，又道：“府君，不管结果如何，定要派兵增援。”

    王篁惊讶地看了看书吏，接过信件道：“你是何人？”书吏道：“卑职姓杨名斐，青州北海人氏。”王篁拍打了一下信件，道：“说说你的见识。”杨斐道：“府君，派兵增援对上是护卫国土，对下是爱惜属僚。再者，皇甫瑾虽贬其职，未削其爵，如若太子登基……”王篁连忙止住杨斐，道：“今后留在我身边，做个主簿。”

    不多时，太守府议事厅聚集了一干大小官员，王篁端坐正中，道：“诸公，今东海盐工造反，林县令请求增援，我等守土卫国责无旁贷，即令李沇为主将，率一万精兵增援东海。”李沇走上前接过令箭，随即朝卫营走去。

    “报！敌军还有五里，约有一万人。”魏军哨骑前来报到。

    主将褚胥唤来副将邵敏，道：“邵敏，引军两千前去搦战，只准败不准胜！将敌军引入到此方可。”邵敏接令，引本部人马两千前去。

    褚胥又唤来秦仝，道：“秦仝率领本部人马一千，前往密林埋伏，接应邵敏！”秦仝接令，引本部人马一千前往密林。

    这时，东海城火光大起，褚胥唤来胡铭，道：“胡铭，与你五百人前去北门埋伏，但见大人物定要捉拿在手。”胡铭接令，率五百人奔向北门。随后，褚胥下令：“余下将士，随我埋伏山林两侧，待邵将军成功诱敌入伏，尔等皆要奋力杀敌！”众将士皆道：“是！”

    李沇率领一万精兵浩浩荡荡由北南下行进东海城，大军绵延数里。在距离东海城不足五里的时候，哨骑传来飞报：“报，东海城陷！”李沇止住大军，举目而望，只见东海城火光冲天。心道：“太守只说增援东海，未说是否夺回东海，目下东海陷落，是进是退？”转头朝副将薛岭道：“东海陷落，子峰有何良策？”

    薛岭思索一会，道：“将军应当立刻派出哨骑上报太守，然后止住大军驻扎此处，以待太守之令。”李沇点头称是，欣慰道：“知我者，子峰也！”

    正欲下令驻扎，迎面杀来一拨人马，把放松警惕的夏军冲杀的死伤甚多。李沇连忙上马，手持长枪杀奔过去，喝到：“逆贼，敢偷袭我！”邵敏虚接两招，道：“如此不堪，怎能为将！”李沇听后大怒，下令道：“追杀逆贼！”邵敏见状，长刀一挥，道：“撤！”被怒火冲天的李沇不顾薛领的阻拦，率军猛追邵敏。

    潜伏在密林中秦仝见邵敏率部急匆匆走过。不多时，后面紧随着夏军追来。这时哨骑来报：“将军，敌军已过一半！”秦仝听后，道：“再探！”一旁的副将不解道：“将军，此刻正是拦腰截断之时，为何不打？”秦仝道：“切勿多言！”说话之际，哨骑又报：“将军，探得敌军后军已过，辎重粮草在此五里处大寨，且驻军甚少！”秦仝抚掌大笑，道：“天助我也！”随后下令：“海峰听令，着你骑兵三百袭其大寨，焚烧辎重，放火之后不可恋战！”海峰拱手接令：“是！”随即上马率领骑兵奔袭夏军大寨。秦仝又下令：“其余将士随我斩杀敌军后军！”说完，上马冲出密林杀向夏军。

    正在与邵敏酣战的李沇忽然听到后面哨骑来报：“报！后军被袭！”李沇一怔，立刻恍然大悟朝邵敏大骂：“逆贼，用jian计害我！”

    此时，两侧山林火把纵起，火光通明，李沇左右一看，心中大惊，坐骑也不由自主地朝后退却。

    “李沇，你还认得我吗？”褚胥站在高处朝李沇大呼。李沇扶了扶头盔，手持长枪指了指褚胥，大怒道：“反贼，我乃天朝守土之将，怎能认得你jian贼！”

    褚胥“哈哈”一笑，狠狠地道：“李沇，还记得东海褚家堡否？”李沇想了想，道：“褚家堡？你是褚家堡的人！”

    褚胥怒目圆瞪，道：“狗贼，你火烧褚家堡，想不到有今日吧！”然后举旗下令：“乱箭齐射！”瞬间，万千火箭呼啸而去，李沇见状，立刻下令：“速速后撤！”夏军霎时乱作一团，死伤无数。

    东海城西门失守后，东门和南门也相继被破，林尚等人率领残部据守内城。“报！，敌军已成合围之势！”林尚听后，看着面前的郝英、韩林、高亮和杨浩，嘴角抽搐着欲要开口，又一名哨骑来报：“报！援军北门被袭杀，主将李沇死于乱箭，副将薛岭率残部已退去。”林尚听完，突然眼前一黑向后倒去，一旁的皇甫瑾连忙托住林尚，安慰道：“事已至此，林县切莫焦躁。”郝英等人也劝道：“县令保重身体，切莫焦躁。”

    林尚平复了一下心中急火，道：“诸位，贼匪气焰嚣张，援军被截，东海城弱，守城已大可不必了。趁北门逆匪还未合围，诸位杀将出去，留得一线生机，日后定要复我东海！”说完抽出腰间长剑刎颈而去。

    众人见状，皆下跪，泣不成声：“恭送林县！”随后，皇甫瑾举起长剑：“众将士，随我杀出北门，为林县报仇！”说完转身上马，手握长枪杀向北门。

    埋伏在北门已久的胡铭听到愈来愈近的马蹄声，立刻下令：“绊马索准备！”距离北门百步之距，一条条绊马索蠢蠢欲动。

    胡铭目不转睛的盯着北门，只见一身着银甲，手握长枪，骑着一匹白色鬃毛马的将军飞驰而来，胡铭此刻心中乐开了花，心道：“身披银甲，非富即贵！”立刻举起右手，猛猛朝下一挥。地上腾起一片尘土，绊马索把银甲将军整个绊倒于地。

    胡铭见状，正要出来捉拿，只见后面传来“保护皇甫将军，保护皇甫将军！”那银甲将军正是皇甫瑾，摔倒在地的皇甫瑾急忙起来，大喊：“不要前来，有埋伏！”可是为时已晚，郝英、高亮已被绊马索绊倒于地。

    胡铭立刻下令：“拿下！”此刻，褚胥率领大军堵死北门，见胡铭捉拿的皇甫瑾、郝英和高亮，朝胡铭道：“二糕，你了大功！”胡铭嘿嘿笑着，邀功道：“给个能骑马的官咋样？”褚胥听后哈哈大笑：“允了你了，来做我的护卫校尉吧。”胡铭立刻跪下叩头，道：“多谢将军提拔！”随后而到的韩林、杨浩见突围无望，率部就地降了。

    天朦朦亮，曹晃率部进入内城，驻扎于县衙。

    曹晃县堂升帐，吕通、褚胥、汤瑥、秦昊和洪昇等将军立于县堂两侧。曹晃拍了一下惊堂木，道：“带皇甫瑾！”

    不一会儿，皇甫瑾被两名士兵推搡到县堂。曹晃看着狼狈不堪的皇甫瑾，忙走下堂站在皇甫瑾面前，道：“国公爷，还识得我否？”

    皇甫瑾昂首挺胸，不屑地道：“吾辈世代忠良，不识得反贼！”

    曹晃哈哈一笑，道：“皇甫叔叔，你我两家交情，你撇的真干净！”说着把皇甫瑾身上的绳索解了下来。

    皇甫瑾看着眼前的曹晃，眼中透出羞愧之色，道：“三郎，你既然已经逃出生天，为何带着这帮草民造反？”

    曹晃咬牙切齿道：“我就是要造反，我要报仇！”

    皇甫瑾摇摇头，道：“三郎，这是以卵击石！”

    曹晃听后挥手一巴掌打在皇甫瑾脸上，怒斥道：“叫你声叔叔你就真当自己是叔叔了！”

    皇甫瑾捂着脸，脸憋得通红指着曹晃道：“你……你个小畜生……”

    曹晃背过身，摆摆手，道：“放他出城！”众将不解道：“主公为何？”曹晃没有回答，继续道：“带郝英！”

    不多时，郝英走上大堂，曹晃见郝英一身正气，立刻上前解开绳索道：“久闻郝伯才将门虎将，果然不凡。”郝英抖了抖疲倦的肩膀，一脸不屑。

    曹晃继续道：“今夏祚气数已尽，伯才何不与我一处，以图大事！”

    郝英听后，怒斥道：“黄口小儿！吾生不能擒汝，死变厉鬼，喝汝血食汝rou！”说着伸手要抽秦昊的佩剑，汤瑥眼疾手快大喊一声：“主公小心！”抽出长剑一剑刺死郝英，曹晃看着倒在血泊郝英，脸上挂着泪水，道：“厚葬伯才，封忠义伯！”

    县堂上几个士兵正在擦拭地板上的血，两班武将无一人敢说话。曹晃静静低站在桌案前面，隐隐约约听到县衙外噪噪杂杂，似乎有人呼喊。曹晃立刻走出大堂朝县衙大门走去，后面跟着两班武将。

    越靠近大门，声音越清楚。曹晃停住脚步，转身朝后，道：“诸位，可听到门外什么声音？”众武将无人敢应答。

    曹晃立刻命人打开县衙大门，只见几名士兵正在抢夺一年轻女子，又见几名士兵手提肩扛不少奇珍异宝。街上到处是抢掠的士兵，混乱不堪。

    曹晃见状，脸色大变，怒道：“是谁的兵，谁去处置！”此话一出，身后武将纷纷跑出县衙，率领亲随去捉拿部下士兵。

    待街上清理干净，曹晃坐上车辇巡街，大呼道：“各位父老，晃初来乍到，未及时约束手下，惊吓了诸位。今已捉拿一百多人，现游街谢罪，拉至西口问斩，以示惩戒！”街道两旁的铺子，行人看到这阵仗，或开窗观看，或伫立不前。队伍浩浩荡荡数百米，两侧不一会聚集了不少民众。

    队伍行至西口，早已搭建好了斩头台和审讯台。每个斩头台站立一名刽子手，凶神恶煞；审讯台上坐着五大将军。见曹晃车辇行来，纷纷走下来行礼。

    曹晃走上审讯台，见台下聚集了不少平民。就起身走上前，道：“诸位父老，台下囚车皆是扰乱街市的士兵，今日当着各位父老的面，将这些不法之徒问斩！”

    台下民众无不拍手称赞。曹晃示意众人安静，又道：“当今朝廷昏聩无能，滥用民力。在此，晃约法三章，一曰杀人者斩，二曰抢掠者斩，三曰伤人盗窃者仗五十入狱，凡不遵守此三者，皆斩！”曹晃说完，台下民众人声鼎沸，连连称赞。

    曹晃朝吕通看了看，吕通拿着判书走上前，道：“奉大魏主公令，魏军军法司判决如下：前军先锋营二十五人，左军巡查营二十六人，右军巡查营三十二人，后军先锋营三十七人，扰乱县城，抢掠财物，罪不可赦，判斩刑。以上军营总管仗一百，以上各军统领将军仗五十！大魏元年九月十七日。”

    判决书念完，台上四位统领将军脱下甲胄，走下台领罚。曹晃从桌案上拿起令签扔下台，道：“行刑！”

    霎时，一百多颗脑袋带着鲜血滚入台下的大水坑，清水顿时变成了红色。民众见状，惊恐地朝后退了数米后，大呼：“大魏万岁！大魏万岁！”被仗责的将军们听到民众的呼声，也跟着大呼：“大魏万岁！大魏万岁！”似乎忘记了疼痛。

    一日，曹晃带着张峰等人微服出巡，行至在街上，看着两旁安居乐业的民众，道：“看到没，这才是王道乐土。今后，我大魏要扩展领地，让天下人过上这样的生活。”

    话音刚落，一人醉醺醺倒骑驴撞到了曹晃，张峰立刻走上前把此人提溜下来，道：“你是何人，竟如此行路！”

    这醉汉手里拿着葫芦，看着张峰，打了一个嗝，熏得张峰只捂鼻子。一旁的曹晃看的直乐。张峰又问道：“你是何人？”

    醉汉耸拉着眼睛，道：“吾乃琅琊谢璞，云游到此，小酌了几杯，犯法了吗？”

    曹晃一听“琅琊谢璞”立刻上前，道：“久闻先生大名……”

    话没说完，被谢璞一把推开：“汝好生无礼，挡我行路……”说着爬上毛驴，依旧倒骑驴，然后用手拍了拍驴屁股，毛驴快速的朝东走去。

    曹晃紧随后面，道：“先生居何所？晃定去拜见！”谢璞依旧醉醺醺道：“留步，留步，万事万物皆有缘！”说着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