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汝南之战（上）
袁术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碾向了安城，很快就将这个仅有数千守军的小城给一口吞下！随着城头的“汉”字大旗被斩落，安城，自此宣告易主！ 年近半百、身披金色龙甲的袁术在一众文武的簇拥下，兴致勃勃的登上了城楼。居高而远眺，让这位已不再年轻的枭雄顿感豪情满怀！突然，袁术抽出了佩剑，引指苍穹！伴随着阵阵轻吟，这一逼格拉满的cao作瞬间为他赢得了一片喝彩！ 就在众人争先恐后的拍着他们皇帝的马屁时，一身是血的安城太守杨赤被兵卒给押了上来，并强迫其跪在了袁术面前。 “启禀陛下，安城太守杨赤带到！” 本来，像杨赤这样的小角色，是根本不用上报给袁术的，直接关起来就行。但今天，仲氏皇帝袁术的心情非常好，自然也就多了不少闲情逸致。望着这虽然跪在地上、但却一脸愤恨的杨赤，袁术饶有兴趣地问道： “足下便是杨赤？呵，既见真龙天子，为何不早早开城相迎？负隅顽抗，使军民遭此横祸，岂是一方青天所为？” “我呸！”杨赤怒发冲冠，血红着双眼对袁术破口大骂道，“还真龙天子？你也配？！小小反贼罢了！等我朝廷大军一到，定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此獠猖狂，请让末将斩下他的头颅祭旗！”见杨赤对袁术如此无礼，后者身旁的一名副将立刻主动请缨道。 但袁术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不可如此。说实话，他其实是不太想对杨赤这样的地方官直接动刀子的。因为，一旦杨赤被杀的消息传出去，那么其他地方的军民太守定会绝了投降的这个心思，一心一意的抵抗到底。而这，无疑会让袁术在以后的进军中难度大大增加。 袁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他想要的是征服，而非毁灭。 于是，他先是命人松开了杨赤身上的绳索，然后以一种尽可能温和的口吻劝道： “足下忠肝义胆，朕真是钦佩之至啊！只是如此英雄豪杰，怎甘委居于一太守之位呢？不如来朕麾下效命，朕现在便可封汝为豫州刺史！如何？” 被松开束缚的杨赤呆了一呆，显然是没料到袁术会给自己玩这一手。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突然换了副谄媚的嘴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袁术大礼叩拜。 “多谢陛下赏识！臣杨赤，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哈！”如此轻松的就劝降成功，这让袁术再也忍不住了，当即仰天大笑了起来。笑罢多时，他又满脸得意地环顾左右道，“众卿，看见了吗，这大汉的官员也并非都是死板一块嘛！只要朕的赏赐到位了，那甭管什么硬骨头，膝盖都会打弯儿的！” “皆赖陛下天威浩荡！臣等幸甚！幸甚！！”众臣也纷纷下拜，哄得袁术更加高兴了。 这主一高兴，看着面前的杨赤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当下便亲自上前，准备将其从地上扶起。可就在他快要走到杨赤身前时，离其最近的一员大将突然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嗯？陛下小心！！” 终于，当他瞧见杨赤脸上一闪而过的狰狞之色后，心中瞬间一惊。急忙高呼一声，同时也顾不上什么君前礼仪了，直接抬起一脚、就将其给踹飞了出去！ “叮叮当！！” 随着杨赤咕噜噜地滚下台阶，一把不起眼的短剑也摔在了众人的视线中。这下子，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感情这王八蛋是假投降啊！ “保护陛下！” 那大将一边低吼着，一边三步并两步的冲下楼去，像拎小鸡崽一样把摔得鼻青脸肿的杨赤给从地上拎了起来，一把就摁在了城垛口。 “陛下！您一句话的事儿！末将便把这个狗东西从城上给扔下去！” “呵呵……咳！咳咳……袁术！反贼！！” “我杨赤……乃大汉子民！是生是死，天定、君定、父母定！尔等贼寇……也配？！！”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杨赤没有选择求饶，也没有选择胆怯，而是爆发出了一个本不该属于文官的巨大力量！在疯狂的挣脱掉钳制后，他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毫不犹豫地翻身跃入了城池。 “袁术！老子在下面等你！哈哈哈哈哈……” 非因一公之罪，却忠国难之时。杨赤，他或许不算一个特别出色的人物，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却做到了绝大多数人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仅此一点，便可称之为大丈夫！ “唉，可惜了！”袁术叹了口气，但并未动怒，只是颇有些感慨罢了。紧接着，他又抬手招来那名及时发现端倪的大将，微笑着夸赞道，“此番多亏了纪灵将军，不然，朕今日危矣！” “此末将之本分也！”纪灵连忙谦虚地回道，“陛下，现如今安城已下，袁遗老贼必定破胆！末将欲献一计，可让陛下朝夕间便尽得汝南全境！” “哦？当真？”袁术顿时来了兴趣，“纪将军快快讲来！若果真可行，将军当为首功！” “是！末将斗胆，恳请陛下领大军暂时在安城不动，以迷惑汝南郡守。末将则在暗中率一支精兵偷渡南顿，转道项县，奇袭平舆！平舆乃是汝南治所、郡守所在，只要将其攻克，汝南可定也！” “妙！妙！”袁术听闻，不禁抚掌大笑，“朕之左右，常言将军勇则勇矣，却智谋不足。今日观之，方知谬言耳！纪将军智勇兼备，堪比汉之韩信！有将军在，朕之霸业何愁不成？！” “就依将军之计吧！朕拨五千精骑，并雷薄、李丰二将，随将军一道建功立勋！” “谢陛下！” …… 袁术大军在安城停了下来，进一步动向不明。但安城的失守，无疑是给整个豫州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豫州牧袁遗震怒不已，立刻连夜上书朝廷请求援兵，并下令州内兵马火速向汝南集结，准备合力剿贼。而首当其冲的，便是汝南郡守林辉。 林辉，字谦圣，汝南上蔡人，天靖二十四年出任汝南郡守，信奉道学，宽仁谦厚，在豫州一带颇有名望。同时，他和安城太守杨赤也有着很深的交情，所以，在听说安城失守、老友下落不明（袁术提前封锁了消息）后，林辉比谁都着急。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连个报告都没打，直接就带着汝南仅有的一万多名郡兵发奔安城而去。 “文人误事”这四个大字，在这一刻算是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太平年岁，地方不多置刀兵。如今，汝南全境上下也就这一万多名官兵了，还都被林辉他老人家给带走了，这就导致其余地方的守备力量极其薄弱，形同虚设！拜之所赐，纪灵率领的精骑部队毫不费力地就越过了项县，短短五日时间，便兵临汝南治所、平舆城下！ 在平舆负责守城事宜的，是林辉本家的一个侄儿。据说他是一个神童，三岁时便可熟读经史，五岁时就能帮邻居张大娘买菜，二十一岁时就靠着家族的力量光荣的成为了一名水师校尉，并凭借着出色的打扫卫生能力多次受到国家奖赏…… 好吧，简单来说，他在军事上就是个废物。 这其中就涉及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点了，我们多插几句题外话——自古以来的统治者们，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下属？ 名臣良相？卫帅霍将？不，都不是。统治者们真正喜欢的，是那种平平无奇、忠厚老实，且温顺听话、没有任何野心的臣子。或许这类人很平庸，甚至还会有些无能，但用着放心啊！要是举国上下都是韩信萧何张良之辈，那跟在自己的皇位下埋一颗定时炸弹有什么区别？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比如时逢乱世，用人需不拘一格；又比如秦皇汉武等，他们是因为本身就雄才大略，根本不惧怕什么所谓的功高震主，所以才敢放心的启用人才。不过这也只是个例而已，君不见、泱泱华夏数千载，又能有几个秦皇汉武呢？ 故，很多时候，百姓们会因为某个蠢货身居高位而忿忿不平，觉得那个位置拴条狗都行。可他们忽略了最为本质的一个问题——如果这个蠢货真的是毫无优点的话，那统治者又怎么可能用他呢？ 没错，忠诚、听话，外加其背后家族的推动运作，这就是优点所在。只要向统治者亮出这些筹码来，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好了，现在让咱们回到正文来。总而言之，这种提拔与选官的潜规则其实有利也有弊。利在于方便统治阶层管理帝国，皇帝睡得踏实；而弊在于，面对一些突发状况时，容易拉跨。 就比如咱们这位林郡守的神童侄儿。太平年岁，他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可一旦战火来袭、兵荒马乱，他就只能是重在参与了。 守备空虚的平舆哪里会是仲军的对手？开战不过两个多时辰，平舆便已全面失守。林辉的神童侄儿、善于组织打扫卫生的水师校尉，在逃跑过程中被仲军弓弩手射伤，最后在押回城中的时候，羞愤吐血而亡。 就这个结果来说，他总算是为自己保留了几分体面——至少人家没当叛徒嘛。 平舆失守，侄儿身死，消息传来，林辉当场就晕了过去。大伙儿连忙掐人中的掐人中、抚后背的抚后背，足足忙活了好半天，才总算将他们的郡守大人给抢救了回来。 当然了，这倒不是他们有多么忠心于林辉，实在是眼下急需一个拿主意的人。因为有不少将士的家眷都在平舆一带，现在平舆失守，他们全都迫切地想要回师救援。而现在，唯一有权力能够下达撤军命令的，只有林辉。 但也不知林辉是不是故意的，虽然被抢救了过来，却一直不住的打摆子，嘴里更是含含糊糊的一个字儿都说不清楚。这下众人可慌了神了，没了主心骨，那下面到底是撤军还是怎么着？万一回师没打过叛军的话，这口黑锅又该谁来背呢？ 或许有人会说，不如直接原地不动？若如此，坐视汝南失守，这个责任也同样没人敢担啊！就在所有人都急地团团转的时候，另一个坏消息又主动找上门来了。 据斥候来报，一支足有三万余人的仲军，打着“先锋乐就”的旗号，据此已不过三十里了。估计吃个饭的功夫，人家就能杀到脸上来了。 给林辉等人的抉择时间已经不多了。接下来，到底是战？是避？还是……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