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牺牲
“这帮老头是不是故意刁难我？”萧雨歇看着眼前用源能投影仪投影出来的东西。这上面显示，他的对手，果然是殷岳！他不想和殷岳打，不单是因为他觉得和殷岳关系还算不错，已经算挺熟了。更是因为他确实没把握打得过，殷岳的实力也是堪堪九阶，战斗力估计也就之比黎动差些，而且更加聪明，这要打起来，他真不是对手。 黎动的对手是那个控制大地的敦实少年，此人名叫韶无疆，很低调的一个人，参加考试以前名声不显，但他在考试中表现出来的实力，却几乎不输于黎动和殷岳。 尤独的对手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的对手居然就是林有凤。上头的人似乎从之前的战斗里看出了这两个人感情甚笃，所以干脆让他们一决雌雄。 萧雨歇不知道这是谁的意思，但却是在心底把那些考官都骂了一遍。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考官似乎真的很喜欢看关系不错的人互相争斗。也许是因为他们想要看看那种兄弟情义究竟有多坚韧，或者干脆就是看看将来有一天，这些小子在战场上万一有一天要面对自己的兄弟、同袍时能不能下得去手。 萧雨歇叹了口气：“有凤、尤独，你们还决定打下去吗？” 林有凤当即一摆手：“不了，我不知道尤独，但我不想打下去了。” 尤独愣了很久，他一直看着那份名单，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对手居然会是林有凤。虽是初秋，可这风却似乎又冷了几分。 尤独忽然转过头看着林有凤说道：“谢谢，但是我不想放弃，我不能放弃。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的父亲在三十年前那场战争里失去了一条腿，他辛辛苦苦撑了我们这个家三十年，他嘴里说着他不希望我走上他的路，但我...但我知道，他一直都在遗憾，遗憾自己没能耐走完那条路。为人子——我得替他走下去！” 尤独说完这些话，转身看着林有凤，深深地鞠下一躬：“兄弟，对不起！” 林有凤看着尤独玩味的笑了笑：“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还年轻，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说喽。”林有凤说的轻松，可明年又会比今年容易吗？今年他们走到这里是拼了性命的，明年还得拼一次吗？再拼一次又活得下来吗？ 尤独知道，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人说孩子不应该是父母的延续，尤独知道，他也不是，他只是不想让父亲的腿白白断了，很多东西是父辈们拼了性命夺来的，他们得守着，不能让父辈们的血白流了。 “那你就好好给我争口气，好好干！”林有凤摆了摆手，转身走了开去，那是考官的方向，他要去退出考试，那一刻他的心里似乎缺了什么，他在离他的梦想最近的地方，眼睁睁看着梦想飞走了。他知道自己能力，他不是黎动，没那种逆天的战力，也不是萧雨歇多智近妖，诡计百出。他知道他的能力，终究很难让他走进那个地方，走到那个高度，他能做的，只有把自己兄弟撑上去，他和他兄弟，总得有一个人上去，他——愿意舍了自己。 “今生今世，我尤独认你这个兄弟！”尤独看着林有凤远去身影，放声大喊道，喊的那般的撕心裂肺，那般悲痛。 林有凤摆了摆手没有回头，他怕对面看见自己含泪的眼神，他心里想着：这样也不错，兄弟——不比朔漠台差。 萧雨歇走到尤独的身边，用力拍了拍尤独的肩膀，悠悠地说道：“考试结束了，我们好好喝一杯，回头，都放在酒里吧。” 萧雨歇忽然明白了朔漠台想考什么了，战场上，有的时候，你得自己舍了性命，换自己兄弟冲出去！而那些冲出去的人，得死死咬着牙关，背着龙胡之痛，替自己的兄弟活下去，救更多的人。 萧雨歇看到自己的对手是殷岳，他也没了偷袭暗算的心思，这不是能偷袭的来的。黎动也对偷袭没兴趣，他懒得费那个事，他觉得自己没问题，也想好好的和那个家伙打一场。 萧雨歇刚觉得这个晚上不用那么麻烦，只用养精蓄锐，最多防着点儿偷袭就行。可他的心刚定下来，就听见背后有人叫他，他一回头却见是黄辙。 “哥们得帮我！哥哥我摊上大事儿了！”黄辙一上来就拽着萧雨歇的衣袖，带着哭腔说道。 “停停停！你meimei要弄死你啊？”萧雨歇被他吓了一跳，以为他meimei因为被人丢出考场的事来找他要说法呢。 黄辙一摆手：“没有，不是，比那个事儿大！你知道哥哥的对手是谁吗？” 萧雨歇被他弄得一阵尴尬：“谁啊？把你吓成这样？” 黄辙一拍大腿：“蜂族那个圣女。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了，碰上了她！” 黎动听完居然还哈哈笑了起来：“好事儿啊，你可以名正言顺揍他！” 黄辙一脸难受的样子：“好什么？黎兄太看得起在下了，我这哪是人家的对手啊？而且人家身边还有两个帮手呢，万一今儿晚上，再给我来个偷袭啥的。这谁顶的住啊？” 萧雨歇听完，就知道这家伙是准备干嘛了，搂过这家伙的肩，得意地说道：“要不，今晚，你和黎动凑活一宿。” 黄辙听完却是大喜过望：“要不怎么说萧兄地道呢！所以我就说多交几个朋友就是有好处，要不这今儿晚上，我就只能退出了。上边儿的老头太坏了！怎么给我找这么个对手？” 朔风清寒，弦月如钩。萧雨歇躺在巨大的树枝上，看着天上的银河。若不是身处险境，他觉得这是很快意的时刻，有星空，有美景，有兄弟。 天罡墨鸢静静地蹲在旁边的，眼睛盯着远方，鸟类凶兽感知极强，视力很远，基本上可以盯死河滩周围。 “你不小心点？我告诉你，蜂族圣女不简单的。”黄辙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上来，对着萧雨歇说道。 萧雨歇摇了摇头：“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不会的。她要对考生下手早下了，她一直都在保存实力，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她绝对不会贸然出手的，我甚至都怀疑，明天她会不会直接弃权。” “她想干什么？”黄辙衣服难看的脸色问道。 萧雨歇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也不用我来想，上面的人知道怎么应对。” 黄辙叹了口气，也学着萧雨歇的样子躺在树上，问道：“你真的不在想？” 萧雨歇忽然起身坐了起来：“每年朔漠台入学试的考试场所都不一样，地点也都是保密的，试不考完，没人知道考场在哪儿。” 黄辙从旁边的树枝上扯下一片叶子在嘴里嚼着问道：“所以呢？” “蜂族有一种秘术，或者说种族天赋。那就是——方位感应。他们可以把自己的位置传回蜂巢。考场的位置已经泄密了。”萧雨歇淡淡地说道。 黄辙听完却淡定不了了：“有人想偷袭考场？” 萧雨歇摇了摇头：“不是考场，是那些老头子。大易是选帝制，天子之位由考核而来，不看出身，只看能力和品性，但是天子权柄极大，大到天子一旦陨落，下一任天子之位又空置，必会出现权利动荡。今年下半年，下一任天子之争才会开始，这个时候天子若是出事，后果不可估量。” 黄辙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卧槽，每年考试结束后，合格考生都会有一个庆祝宴会，传闻每年的宴会天子孺公都会出现！” “嗯！” “那不行，我必须去通知考官。”说着黄辙就想起身。 “回来，我都能猜到的东西，上面的老头子八成也已经知道了。他们......可能......在布局......”萧雨歇叫住了黄辙，断断续续地说道。 今夜，除了那个控制大地的敦实少年，怕是没人会主动找他们的麻烦。想到这里，萧雨歇叹了口气，索性再次躺了下去。今夜无事就好，蜂族的事，他插不了手，他也不想插手。 “这儿景儿其实不错，秦岭山川，山高，林密，风清。好地方啊！”似乎是为了让自己从那些思绪里走出来，萧雨歇又躺到了树上，仰望着天空，缓缓说道。 黄辙却心事忡忡的样子，低声地呢喃了一句：“是啊，可能只是我最后一次看这景儿了。”说完也躺了下来。 萧雨歇转头看了一眼黄辙：“你......打不过蜂族圣女对吗？” 黄辙忽然笑了起来：“自己什么斤两，我自己知道。” 萧雨歇继续问道：“但你明天一定会上场对吗？” 黄辙很干脆地说道：“对。” “哪怕会死？” “哪怕会死。”黄辙说完笑了，笑得很坦然。 萧雨歇愣了很久，忽然说道：“没事，你不会死。”他心里淡淡想着：真要到了那时候，他冲进去把黄辙捞出来好了，了不起就是取消考试资格。 月亮慢慢爬上了天空中最高的位置，然后又慢慢向着西边落下，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都没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 守夜的人从萧雨歇换到了黎动，后来又换成了黄辙。 萧雨歇早早地从山洞里走了出来，深秋时节的清晨，整个世界变得湿漉漉的，到处都是雾气和露水。 天罡墨鸢从树上飞了下来，对着萧雨歇“嘎嘎”的叫了几声，天罡墨鸢的叫声着实不好听，似乎就是放大了无数倍的乌鸦叫。萧雨歇听着，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不吉利，不过转念一想，蜂族都来了，不出事才比较怪吧。 揉了揉天罡墨鸢的下巴和脖子，萧雨歇听见河滩对面的树上传来一声招呼：“萧兄，醒啦。东边已经露出鱼肚白了，我正寻思着去叫你们，不能错过了时间啊。”黄辙说着话呢，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他在旁边的河里摸了几条鱼，此时烤的也差不多了，算是几人的早餐。 萧雨歇挥了挥手，笑着答了一句：“知道了。” 一声哈欠声响起，黎动走出山洞，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他身后还跟着眼睛有些发红的尤独。黎动似乎知道尤独心情不好，一把搂住尤独的肩膀问道：“时间差不多了吧，吃点东西去考场吧。” 黄辙从火堆上取下那几条烤鱼，走过来递到黎动面前：“吃吧，我手艺不怎么样，但垫吧点儿，好歹一会儿打起来有劲儿。” 黎动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啃：“没事儿，我无所谓，有一口对付着就行。”说完，已经半条鱼进了他的嘴巴。 尤独也接过了一条鱼，却递到了黎动面前：“你吃吧，我今天不用战斗了。” “你还是吃点儿好。”萧雨歇走过来，拍了拍尤独的肩膀，“今天不会太平，就算你不用打擂台了，还是可能会有恶战的。” 尤独有些不明白：“恶战？和谁？这不是最后一场了吗？” 萧雨歇抿了抿嘴，说道：“蜂族。” 尤独叹了口气：“他们果然来就是没安好心的。”说完，将那条鱼凑到嘴边咬了一口。 黎动不解地看着黄辙说道：“你......真的打算打吗？我不是觉得你打不过蜂族圣女，只是那娘们，她就是憋着弄死我们来的。” 黄辙整个人顿了一下，随后内心挣扎着说道：“我一直在跟自己说，不要去，不要去。我本来就是陪meimei来的，meimei走了，我也就是想试试运气。可看到那个名单的时候，我慌了，因为我发现我不想走了。我很慌，真的很慌！怕的要死！可我就是不想走了，因为那是蜂族。我黄辙——可以对其他的大易俊杰认怂，但我不能跟他们认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