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探访
晚间，南城市区内的某栋别墅内，曹瑞舒缓着酸疼的手腕，满意的看着自己紧赶慢赶才写完的作业，长长的出了口气。 他拿起桌上放凉的汉堡啃了一口，稍缓腹中的抗议声，随后拿起手机就要往床上躺时，忽然听到楼下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接着是父亲威严的声音。 “爸爸回来了！” 这声音吓得曹瑞浑身一激灵，赶忙坐回书桌，三两口吃完剩下的汉堡后，开始收拾桌上杂乱的书本。 在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中，曹瑞乱中有序的将书本归拢，并抽出一本看不太懂的外国名著，装作自己早就写完作业，乖乖看书的模样。 哆哆哆！ 就在曹瑞随便翻开某一页时，敲门声响起了。那不疾不徐的敲门节奏，曹瑞知道是父亲没错了。 他先是将书本页数翻到中间部分，这才起身开门。 “没打扰到你吧？” 穿着一身笔挺黑西装，身姿伟岸的男子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走进房间后坐在床上，声音温柔的说道：“听说你今天去看你表哥了？” 关上房门的曹瑞疑惑问道：“对啊，怎么了？父亲？” 曹博山摇了摇头，只是声音有些唏嘘道：“没什么，来福也是个可怜孩子啊，一个人住在那种地方……” 曹瑞回到桌旁，将椅子调转方位后坐下说道：“表哥住在那么偏远的地方，也没人跟他说话解闷，都瘦了好多，肯定是那帮保镖合伙欺负他。” 说到这里，他忽然叫道：“啊呀，我忘了去找葛大舅了，表哥让我给他带句话来着。” 曹博山刚拿出一根香烟，就发现儿子停下了话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 “我不抽。” 曹博山讪笑一声，将香烟滑过鼻尖后，放下问道：“带什么话？” 曹瑞盯着那香烟瞧了一阵，这才回应道：“表哥问大舅什么时候去看他，说他呆在那里闷得慌，想出去透透气。” 曹博山静静听着，最后问道：“你觉得你表哥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变化？” 曹瑞皱眉思索道：“我感觉表哥好像变了性子，性格稳重了不少，没有以前那么急躁，而且感觉他好像在刻意疏远我，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一个人呆在那种地方，难免变得孤僻。” 曹博山又嗅了嗅烟草香味，最终才在儿子的目光中不舍地将其收进烟盒里，放回上衣口袋，说道： “既然他让你帮忙带话，那你就看看你葛大舅吧，我最近一直在外奔波，也好久没见到他了，替我向他问句好。” 说着，曹博山起身拍了拍儿子的头，向外走去，开门离去前，他回头笑道： “对了，去之前先到厨房吃点东西，光吃汉堡可不够。” 曹瑞小脸腾的一红，小声说道：“好的老爸。” ………… ………… 犒劳了一番五脏庙的曹瑞谢绝了钟叔的同行请求，独自走小区整洁典雅的小路上，乖巧的和路过的邻居问好，脚步轻快地朝着一公里外的葛大柱家走去。 这里是南城最大的别墅小区，聚集了南城过半的富人。 路过一幢幢掩映在苍翠树木之中的精致别墅，曹瑞来到了一幢依山而建，相较别处颇为阴森的别墅前。 这别墅周围围着一圈高大树木，在夜色中仿佛静默的巨人一般垂首伫立。当有微风拂过时，枝叶沙沙作响，似是对着少年轻轻招手。 看着这没有亮起灯火，仿佛融入阴影中的森然别墅，曹瑞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但想到自己对表哥的承诺，他还是鼓起勇气，打开了手机照明走上前去。 “有……有人吗？” 少年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远远传出，但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回应。 “葛大舅搬家了？” 曹瑞暗自疑惑，平时这里都有一到两个黑衣保安站岗来着。 他来到铁门前，心情忐忑的按下门铃，清脆的声音突兀响起，令提心吊胆的少年吓了一跳。 他移动灯光，照向镂空铁门后杂草丛生的草坪，总感觉那影影绰绰的草丛里隐藏着无数双窥视他的眼睛。 他抬头看向那蜿蜒小路尽头的别墅，更觉氛围恐怖。 “吱~！” 忽然，铁门向后摆动，敞开一丝缝隙，曹瑞这才发现，这铁门没有关上。 “要进去吗？” 曹瑞如此问自己，心知应该回去找大人的他却鬼使神差的推门而入，借助手机照明穿过无人打理的杂乱草坪，心情忐忑的来到高大阴森的别墅门前。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上前敲门，但不等敲上去，别墅大门就已急不可耐的敞开了。 那木门开阖的细长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仿佛是在欢迎这难得的访客。 看着门缝后的无尽黑暗，曹瑞瞬间大脑荡然一空，各种怪奇恐怖的传说在脑海中连番涌现，无不劝说着少年尽快离开这里。 曹瑞自己也很认同这个看法，就在他准备迈开打着摆子的小腿离开时，一阵微风携着一股腐烂恶臭钻出门缝，肆意勾引着少年刚刚下肚的事物，令它们争先恐后的涌上喉咙。 “呕！” 预感不妙的曹瑞后退两步，哇的一声歪头吐在了草坪上。 突如其来的恶臭，让他想起了死去多时的可怖尸体，以及那穿行在眼眶、口鼻等处的白嫩肥蛆。 哐当！ 就在这时，某种杯盘摔碎的声音突兀响起，吓得曹瑞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叫了一声“葛大舅！是你吗？” 无人应答。 却是风声渐起，摇晃着周遭的树枝，那密集嘈杂的沙沙声，如同冰凉滑腻的触手一般拂过少年的肌肤，令他浑身恶寒。 “啊！有鬼啊！” 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吓得他顾不上擦去嘴边异物，转身拔腿便跑，哭着喊着狂奔回家，引得不少路人侧目问询，但都被惊慌失措的少年无视了。 正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叼着香烟，看着报纸的曹博山远远听到儿子的惨叫声，顿时脸色一变，腾的跳起身来。 他连忙吐掉香烟，扔下报纸奔出门去，迎上脸色煞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 曹博山一把将儿子抱住，感觉怀中的儿子就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抖个不停，连忙安慰道： “别怕别怕，有爸爸在呢，发生什么事了？看把你吓成这样。” 曹瑞喘息着，磕磕巴巴的说道：“有……有……有鬼！葛大舅……葛大舅家有鬼啊爸爸！” 曹博山轻拍儿子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皱眉说道： “别瞎想，这里不可能有那种东西。况且有我在，没什么东西能伤得了你。” 心慌意乱的曹瑞没有注意到父亲话里的异常，他用力点头，然后把面庞埋进父亲宽阔的胸膛里，却又被他身上浓郁的烟草味熏得身子后仰，皱眉叫道： “老爸你又抽烟了？” “没有的事，是钟厉和段成他们抽的，你爸我只是不小心路过，就染了这么一身味，回头我让他们也戒烟。” 曹博山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你在大舅家看到什么了？” 闻言，曹瑞的脸色又白了，他断断续续的将自己如何走到别墅，又如何听到动静，闻到臭味的经过娓娓道来。 曹博山听完后，说道：“所以你其实并没看到什么东西，对吧？” “额，好像确实没有。” 曹瑞一愣，仔细回想起来，那里虽然氛围恐怖，但的确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曹博山捏了捏儿子小脸，笑着说道：“好啦，带我去看看，也许是你大舅家停电了也说不定。” 曹瑞有心说不，但瞧父亲不容拒绝的笑容，他只好答应。 当下他虽心有不愿，但还是回去换了身衣服，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加油打气，然后又去搜出四五个手电筒来。 觉得不够安心的他又去后院叫上钟叔和另外一名保镖后，才壮着胆子和父亲等人坐车回到那座阴森森的别墅。 这等气氛诡异的环境，令几名成年人都皱起了眉头，将白炽的手电光来回照向暗处，驱散阴影。 尽管这次并非孤身一人，但一看到那别墅，曹瑞还是忍不住心生怯意，下意识的放缓步伐，退到了父亲身后，让钟叔和另外一名保镖将他保护在内。 曹博山笑着揉了揉儿子脑袋后，目光凝重的看向近在咫尺的亲家房屋。 这种瞎子都能看出的诡异氛围，也难怪会吓到儿子。虽说这别墅环境杂乱，但应该还有人在，否则物业应该会出面干涉才对。 虽然排除了一些可能，但曹博山还是谨慎的从身后保镖手中接过一支消音手枪，退堂检查子弹后，说道： “钟厉，段成，看好小瑞，我进去看看。” “可是爸爸……” “没事，你爸爸可是很厉害的哟，如果真有坏人，那他应该担心自己才对。” 曹博山给了儿子一个自信的笑容后，接过钟厉递来的强光手电，随后他先是戴上墨镜，打开最低档次走进敞开的别墅大门后，猛地将档次拉倒最大。 一瞬间，整座别墅似乎都明亮了起来，闪得门外的三人都忍不住伸出手遮住了眼。 “卧槽！谁特么扔闪光弹了？” 一道虚弱无力的熟悉哀嚎声传出，让曹瑞提起的心微微放下，那是葛大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