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少年的心事
两人坐在长椅上，手中都拿着啤酒，面对着前面空荡荡的大街，只有偶尔驶过的汽车带来阵阵的微风。 “尾崎桑曾经经历过不少事情吧。”竹川和哉喝了一口啤酒开口问道。 虽然竹川和哉调查过，但是那些资料不可能将尾崎丰的经历写全，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没有人会去将他的曾经全部扒出来。 尾崎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啤酒，很快又是一罐喝完了，他将空酒罐放在一旁，打开了另外一罐又喝了起来。 竹川和哉没有去催促，似乎那个问题只是随口一提而已，虽然他确实很好奇自己公司这个少年究竟经历过了什么。 尾崎丰一定是故事的人，不然不可能写出那样的歌词，随便拿出一首，都是在倾诉心中的迷茫和不满，当代许多青少年心中也是这样的心理吧，在高速发展的经济面前，内心变得空虚，只不过尾崎丰的内心更加细腻，并且拥有能够写成歌曲的才华。 “我出生在一个民工家庭，虽然不算富裕，但是也不算贫穷。”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尾崎丰终于开口了，竹川和哉没有去打扰他的倾诉，而是当一个倾听者。 “我的父母经常换工作，不断奔波在不同的城市中，这让我也不断的换学校，明明刚刚跟新同学处好关系，也许明天就再也见不到了，而且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友善的，我也……经常受到欺负。”提到这些并不美好的回忆，尾崎丰又喝了一口酒。 “外来者，总是会被排斥吗？” 竹川和哉也喝了口酒悠悠的说道，他没有过这种经历，但是他能理解尾崎丰的曾经崩溃的心理，能够坚持到现在，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尾崎丰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我曾经跟他们讲过，但是他们并不理解我，总是说，他们赚钱很辛苦，再忍忍就好，我知道他们有苦衷，可是这种事情又怎么能够一直忍受。” “所以我开始讨厌去学校，讨厌结识新的人，为了不被欺负，开始喝酒开始抽烟，开始跟暴力团体走得很近，竹川桑，我是一个坏孩子吧？”他转头看向竹川和哉，眼中已经有了泪光。 竹川和哉没有去指责：“逃避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虽然方式有些偏激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犯错，但是只要愿意总能去改正，而且现在尾崎桑不就走在这样的一条路上吗？” 听了竹川和哉的话，他的眼中似乎有了一些光芒：“这样吗？” 尾崎丰在沉思中从口袋中取出一包烟，手微微一抖拿出了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燃，随后伸手要递给竹川和哉，他伸出手拒绝了。 “我曾经跟一个人承诺过，不再抽烟了。” 尾崎丰愣了愣收回了烟盒：“是明菜桑吗，其实竹川桑跟我是同一种人吧。” 竹川和哉点点头：“是的，我答应了明菜桑不再抽烟，男人是要遵守承诺的。” 他只回答了前面那句话，并没有回答后面那一句，但是尾崎丰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一直在思考，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明明经济越来越好，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但是为什么我的内心会那么空虚。”尾崎丰吐出一口烟圈，将一只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仰头看向天上皎洁的月亮。 竹川和哉有些讶异尾崎丰会说出这样的话，这种话不应该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口中出来，他稍作思考后说道。 “也许缺少了追求吧，不过这其实也很正常，每个人都有一段时间是迷茫的。”竹川和哉顿了顿又说道：“也许这话有些混蛋，这些并不美好的事情成为了尾崎桑的养料，让你不断去思考，所以才能写出这样的歌曲，我希望尾崎桑能够用这些歌去唤醒跟你一样的人。” “唤醒跟我一样的人吗？”尾崎丰不断念叨着这句话，仰着头思考着什么。 竹川和哉没有去理会他，低头看着满地的空酒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已经深夜了啊，他站了起来。 “忧愁善感就到此结束吧，已经很晚了，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还有工作呢，我可不希望明天看到尾崎桑迟到。” “啊，这么晚了吗？”尾崎丰站了起来，看向竹川和哉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让竹川桑陪了我这么久。” 竹川和哉笑着摇摇头：“与其说是陪尾崎桑，不如说刚好找了一个酒友吧，正好我也想要喝点酒来着。” “啊，一直都在说我的事情呢，竹川桑今天突然想要喝酒难道也遇到了什么事情。”尾崎丰好奇的问道。 竹川和哉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只是突然知道了思念的感觉而已。” “哦~”尾崎丰似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故意拖了个长音，意味不言而喻。 竹川和哉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个家伙，好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什么嘛，竹川桑也没有比我大多数，每次都用这种老气横秋的语气。”尾崎丰有些不满的说道，他倒是洒脱，真的把竹川和哉当成了一个普通的朋友来交谈。 竹川和哉转头认真的看向尾崎丰：“尾崎桑，其实有时候挺羡慕你的。” “啊？羡慕我？”尾崎丰一脸诧异的看着竹川和哉，不明白他在羡慕自己什么，对方好像不管哪方面都比自己更加优秀吧？ “希望你一直保持这种赤子之心，也希望你永远少年。”竹川和哉说完走向自己的公寓，高举自己的手挥了挥，像是在告别：“对了，尾崎桑很感谢今天你能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故事。” “永远少年吗？竹川桑还真不希望我长大啊。” 尾崎丰有些感慨的说着，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心中那些阴郁已经消散了，当他收回目光的时候，竹川和哉已经不见人影了，他就看着竹川和哉消失的背影，最终轻轻的说道：“谢谢，竹川桑。” 他正要回去睡觉突然看到地上堆积的易拉罐，吐槽道：“真的是，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喝酒，怎么要我一个人来收拾。” 虽然嘴上在抱怨，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这些空的易拉罐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面，清理完现场之后，才走回自己的公寓中。 …… 不知不觉两天过去了，尾崎丰的录音工作也在刚刚全部完成了。 “诶？社长你还不走吗？” 正要离开录音室的尾崎丰回头看到竹川和哉依旧坐在位置上有些疑惑，他清楚自己的社长可不是愿意做最后收拾残局的那个人。 “太阳音乐那里的邀歌已经写完了，准备录个DEMO寄过去。”竹川和哉随意的说道。 “已经完成了吗？”尾崎丰有些好奇，从门口走到竹川和哉身边。 他瞥了尾崎丰一眼：“实际上两天前就已经完成了，这两天一直在给尾崎桑录歌一直没有时间，现在好不容易录完了就想着赶紧把DEMO弄出来寄过去。” 这两天竹川和哉都在给尾崎丰录歌，DEMO的录制一直拖到了现在，说起来自从那晚的酒后谈话之后，他的状态变得异常的好，这也让录歌的效率变高了，仅仅两天就录完了所有的歌，接下来只需要再拍唱片和专辑封面就好了，不过这件事情就不需要竹川和哉去忙活了。 毕竟术业有专攻，竹川和哉虽然会拍照，但是终究是业余的，最后进行拍板就好了，而且他可是社长，虽然曙光现在是初创，他也不可能事事自己上手做。 “明天就要进行runman的录制，尾崎桑准备好了吗？”竹川和哉手中调着设备随口问道。 “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会尽力表现的，希望到时候社长不会失望啊。”尾崎丰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自信，竹川和哉也没有去责怪，这种不爱交流的性格也不是一次交谈就能解决的。 “没事，尽力而为吧，到时候我会交代秋元桑照顾一下你的，你就当是去游乐园玩游戏吧。” “那就麻烦社长了，不过社长写的歌我可以看看吗，我还有些好奇社长会写出什么样的曲子给圣子桑唱呢。”尾崎丰面带好奇的看着竹川和哉。 “呐，看吧，尾崎桑可不要打击我啊。”竹川和哉从包里取出了谱子递了过去。 “怎么可能，社长的才华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尾崎丰认为他只是谦虚，心中也没有太在意。 他低头看向曲谱，单从质量上分析的话，肯定是比不上突如其来的爱情，这让尾崎丰心中有些失望，不过随后也释然了，虽然社长很厉害，但是也不可能每首歌都能到达百万销量的质量，如果真的能够做到，反倒才让人觉得奇怪。 “这首歌，真的适合圣子桑唱吗？”尾崎丰看完之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松田圣子的歌他自然是听过的，但是并不是这位艺能圈当红偶像的粉丝，甚至连一张唱片都没有买过，只是有时候看电视会听到，在他的印象中，这位当红偶像唱的歌好像都是那种偏向轻快的甜美歌曲。 但是竹川和哉写的这首歌显然不是这种类型，反而是慢节奏的抒情歌，而且还带有一点悲伤的意味在里面，他的印象中松田圣子好像没有唱过这种类型的歌吧，如果把这首歌给中森明菜的话，好像更合适？ 想想好像也是，作者创作歌曲都跟自己的经历有关，社长创作的时候心中想的肯定是中森明菜，而且这段时间她也在外地，两人也没有见面，创作出这样带着思念的歌曲倒也正常。 竹川和哉知道他的意思：“圣子桑虽然都在唱轻快类型的恋曲，但是不代表不能唱慢节奏的抒情歌，事实上圣子桑也是唱过的，只是数量比较少而已，尾崎桑有这种印象也不奇怪，毕竟圣子桑比较红的歌曲都是轻快类型的恋曲。” “这样吗？社长好像很了解啊。”他的话中似乎有其他意思，又好像只是随意的调侃。 “当然，作为曙光的社长，当前大红艺人的歌曲自然都要研究的，我可是需要知道市场走向才行。”竹川和哉很自然的说道。 “这样啊，当社长也不轻松啊。” “那是当然。” 竹川和哉已经调好了设备，进行了录音，制作DEMO的流程比较简单，耗费了十几分钟就完成了。 不过他的这份DEMO肯定不是最终的版本，因为不清楚太阳音乐是否会采用，竹川和哉并没有大费周章的去编曲，尾崎丰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虽然松田圣子可以唱慢节奏的抒情歌，但是销量其实没有那么好，不过能不能通过对他而言都无所谓，反正表面的尊敬已经给了，如果太阳音乐不用，大不了再供曲给其他人就是了，这首歌的质量还是不错，而且还有他的人气加持，肯定会有事务所愿意拿去给手下的艺人演唱。 “好了，走吧。” 竹川和哉收拾完东西带着尾崎丰离开了事务所。 两人回家的路只有一小段是顺路，很快就要分开了。 “明天还有工作，尾崎桑今晚不要喝酒了。”分别之际竹川和哉提醒道，他发现这个少年是真喜欢喝酒，基本上每天都要去喝一点，不过倒是没有酗酒，要不然他就不是这样劝导了。 “我知道了，社长放心吧。” 分别之后，竹川和哉回到了公寓中，他伸手打开了灯，第一时间将目光移到了座机上面。 “还是没有回来吗？”看着依旧没有留言的座机他的语气带着些许失落。 “也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吃饭，不过明天要录制节目应该就回来了吧。” 这段时间竹川和哉发现自己每天都在思念中森明菜，即使是见不到也想打电话聊聊天，不过艺人的工作就是很繁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走到座机前面，拨通了那个最近每晚都会打通的电话，一阵忙音之后电话转成了留言模式。 “明菜桑，我下班回家了，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工作，今天完成了尾崎桑的录音工作，关于圣子桑的歌也已经做完DEMO了，希望能够通过吧。” 留了一句简短的留言之后，竹川和哉放下了话筒。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明明知道对方根本没有办法听到，也许只是想中森明菜回到家后听到自己的留言，能够知道有一个人在思念她吧。 竹川和哉脸上露出有些懊恼的表情：“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带着这些情绪，竹川和哉洗澡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