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两个圣女（下）
他的视线落到了场馆最偏的一个角落里，目光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人说，你如果爱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在你眼里便会发光，无论她在哪儿，你都能从汹涌的人群中第一时间找到她。 夏天默默的站在离他最远的角落里，隔着激动的人群，她的头上并没有如夜无回那样的投射下来的灯光，但是在他看来，她脸上的笑却放佛是点亮整个世界的那盏明灯。 “夏天。”他低声喃喃，向着夏天走去，人们看着他，循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独自在角落里的夏天，便也很自觉的给夜无回让开了一条走向夏天的路。 这一段短短不足二十米的路，夜无回只感觉漫长却又遥远，明明夏天已经近在眼前，他却总觉得自己的脚步不够快。他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如果自己的速度不加快，便永远也无法追上夏天。 终于，他走到了夏天的面前，迫不及待的伸出双手，紧紧抱住她，就放佛是害怕自己抱的松一点，怀里的佳人便会消失不见一般。 刚刚在台上，和千幻樱对视的那一刹那，他忽然陷入了一个短暂却又冗长的幻境之中。 在那幻境之中，夜无回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看客，漠然的看着红尘俗世变幻，自己却始终不能融入，但是却也并不在意，毕竟所发生之事都与自己无关，直到他看到了夏天。 幻境之中的夏天与现实中的夏天无异，她笑，她哭，她闹，她开心，她难过，夜无回都在一旁看着，看着她与另外一个自己相识，相知，然后相恋。 两个人生、老、病、死，在夜无回看来不过短短的一瞬，却已经是他们二人的一生。 即使知道这是幻境，是假的，可是当他看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苍老的夏天时，两行清泪还是止不住的从他眼角滑落，滴入虚无之中，消失不见。 幻境中也已经苍老的他颤抖着拉着夏天的手，哽咽着，哭泣着。 你们知道为何形容老人的哭泣是老泪纵横吗？ 因为老人的脸早已被皱纹覆盖，流出的泪水只能随着皱纹的纹路横流，让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如此痛哭，难道不是世间上最悲痛的事吗？ 漫头银发的夜无回看着躺在病床上虚弱的夏天哭泣着，他浑身都止不住的在颤抖，浑浊的泪如雨滴般落下，无声的透露着他那无尽的悲哀。 “老头子。”夏天睁开眼，深深的看着夜无回，眼睛里流露出对他的深深眷恋和不舍。 “老太婆，我在，我在！”夜无回连忙应和，声音之中带着无限的悲痛。 “老头子，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是，你可以答应我，等我去了之后，你就忘记我，好吗？”夏天的嘴角带着和暖的微笑，这一刻的她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病痛，恢复了健康一般。 “不！不！不！我不能答应你！”止不住的泪从他原本早该干涸的眼角流出，他死命的摇晃着脑袋，“我不要你离开我，我也不允许任何人从我身边夺走你，哪怕是死神也不行！” “老头子，不知不觉，我们就这样子过了一辈子。你知道吗，其实在第一次遇见你，你就已经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位置。”夏天似乎什么也听不见，自顾自的说着，“后来，我们慢慢熟悉，慢慢靠近，终于，你对我告白了，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高兴吗？” “老太婆。”夜无回握着夏天的手，眼神中也只有无限的不舍。 “再后来，我们就相知相爱，毕业，结婚，生子，然后白头到老。”夏天的声音里面已经满是虚弱之感，“我从来不知道，一辈子竟然这么短，短到我觉得还没和你过够，我们就这么老了。” 夜无回俯下身，紧紧的抱住夏天。 夏天被他这样一抱，醒了过来，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热量，她伸出颤抖着的双手反手抱住了他。 “老头子啊，我真的觉得这一辈子太短了，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和你一起过，好不好？”夏天轻轻笑着，可是眼角却带着几滴晶莹的泪，“你不答应也没事儿，我会去找到你，然后缠住你。” “你可不能反悔，你一定要找到我！”夜无回已经彻底压住不住自己的情感，浑身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会的，会的。其实，前些日子，我老梦到我们年轻那会儿，我好像再喊你一声夜华哥哥啊。”夏天感觉到夜无回的颤抖，眼角的泪也终于流下来了。 “那你叫，你叫，我听着。”夜无回连忙道。 “夜华哥哥。”夏天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有点迷糊了。 “嗯！嗯！”夜无回狠狠的点头应和。 “夜华哥哥。”夏天努力抬起手，试图去触摸爱人的脸庞。 “嗯！嗯！”夜无回死死的闭着眼，想籍此止住他眼中的泪水。 “夜华哥哥。”喊完这一声，夏天似乎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还为触到夜无回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就当那手就要掉到床上时，一个厚实的手抓住了她的手，是夜无回的手。 “夏天，告诉我，你还在，对不对？”夜无回把夏天的手放到唇瓣前，轻轻吻着。 然而，并没有回应。 “夏天，你不说话是不是因为饿了？你别担心，我马上就去给你准备你最喜欢吃的蟹粉狮子头。”夜无回附在夏天的耳边轻声低喃。 依然没有回应。 “夏天！”夜无回终于没有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哀嚎，原本以为已经止住的泪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滴在了夏天的肩膀上。 “夏天……”身影透明虚幻的夜无回看着眼前这一幕，十来年未曾哭过的他第一次落泪，泪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的落下。 幻象就在这里结束了，而夜无回却久久不能从刚刚的感觉出抽离出来，直到他看到了依旧还年轻的夏天。 “夏天，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夜无回的声音也止不住的颤抖着。 “嗯，我答应你。”虽然很疑惑从不会说情话的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感觉自己被他抱的更紧了。 “哗！”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们纷纷热烈的鼓起掌来，其中不乏平日里最讨厌看到情侣秀恩爱的情侣去死去死团的团员，他们看到一个维护了华夏尊严，维护了华夏武术尊严的大英雄和他心爱的女子相拥在一起，什么情侣去死，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抛到脑后去了，现在只是为眼前这动人的一幕献上自己的祝福。 而场馆内的灯光，也十分适时的打在了二人的头上。 千幻樱看着在耀眼光芒下紧紧相拥的二人，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低吟：“可怜的孩子……”语气之中，竟然有着几分沉重。 “听说，你便是伊势神宫的圣女，全世界年轻一代中唯一一个步入天阶的超级天才，千幻樱？”她的耳旁忽然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 “原来是来自希腊的奥林匹斯山圣女，早就对你有所耳闻，今日终于见到你了，我很荣幸。”千幻樱转过头，看到来人，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在下柏妮丝，不过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王进进，或者阿进。”来人正是也就读于政法大学的希腊圣女，柏妮丝。 千幻樱伸出手，与柏妮丝伸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二人看起来都十分的和谐友善，如果只是看她们的表情的话。 千幻樱鼓动身上的罡气去冲击柏妮丝，啊不，王进进，然而让她完全没想到的事儿发生了，自己天阶的修为，连灵力便被修炼压缩成了罡气，可是竟然没有办法突破柏妮丝的阻拦，被狠狠拒在了门外。 她上下仔细的看了一下王进进混身上下，终于在对方的脖子上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物件---一条项链。 虽然说起来普通，就是一根项链，但就是这根项链上来隐隐传来的气息，让自己感觉到了威胁。 这根项链样式倒是极为普通，材质也不过是白银的而已，只是在吊坠上画着一个特俗的标记。 “战争女神的项链！他们竟然给了你！”认出项链真实由来的千幻樱失声喊道。 “不愧是伊势神宫的圣女，见识果然不凡。”王进进嘴角一弯，笑嘻嘻的看着对方。 “你既然有这条项链护身，那我攻不破你的护身阵法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这个世界上能打破这条项链防护的人也屈指可数，还几乎都是真迹南巡的绝世高人。”千幻樱撤去了自己的力量，嘴角也弯起一丝弧度，只不过怎么看都是一个略带讥讽的嘲笑。 “阁下毕竟是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而且早就已经是天阶修为，我可不会自不量力的去和你比力量。”王进进倒是笑的很灿烂，“看你出现在这里，我倒是很好奇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关你什么事儿？再说，你不是也在这里，难道你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千幻樱也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