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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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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漆马车上,燃了两盏琉璃灯。

    浅青色的灯光下,她的小脸愈莹润透亮,仿似皮肤里头不是血脉筋胳,而是汪着一兜儿****。

    再她方才眸子斜斜一转,说不出来的三两分灵动狡黠,又五七分俏皮甜美。

    九公子心内瞬时一荡,不由温声道:“夜来风凉,阿姜又衣裳单薄,莫如上车罢。”

    这人声音低醇微哑,听在耳里,就像筝琴鸣奏,又像是谁人打翻了一坛子老酒,酒香熏熏,使得人闻之迷醉。

    这人……要使****么,心里嘀咕归嘀咕,谢姜面儿上却一派乖巧听话状,抱了抱胳臂,细声细气“嗯。”

    远山东城窜出去撵匪贼,北斗抢了两口铁锅之后,便转回来守了两人。此时小丫头听到谢姜细声应了,忙将木锤别在腰间,上前抽了脚凳,扶她上了马车。

    在外头呆的久了,甫一进来,谢姜便指了左右两侧的窗户,吩咐道:“车里有些闷,打开窗户罢。”

    北斗轻声应了是,因车门儿在右侧,窗户离着门边儿仅三四尺,小丫头便撩起竹帘子,探身过去开了右窗。.`

    这边儿谢姜寻了榻座坐下,方才察觉到左腿酸沉,便顺手在膝盖处揉了揉。

    北斗开了左侧窗扇儿,瞅见案桌儿四腿儿朝上,便顺手拎起来置摆妥贴,待要跪下来收拾碎瓷片儿,瞄见谢姜揉腿,忙瞪了眼睛:“娘子,腿疼么?”

    “有些酸,无事。”谢姜斜倚了车壁。懒懒吩咐:“说不得过会儿便要起程,快收拾罢。”

    北斗便又转身收拾东西:“娘子疼了可要说呐,忘了上次么?疼的路都不能走,还是赵……。”

    嘟嘟哝哝说了半截儿。小丫头忽然吐咕舌头,改口道:“陈大医配的药膏在嬷嬷那里,不若奴婢拿来于娘子用。”

    谢姜摇摇头,刚要张嘴儿说话,突然神色一凝。瞬间之后。转眸看了北斗,竖起食指压在唇上:“嘘……。”

    北斗忙捂住小嘴儿。

    “仆方才抓了个庶民。”远山的腔调,既有两三分肃然凝重,隐约又有几分忍噤不住:“这些人说是有富户往家里送粮,他几人想劫下来,又缺少人手,若有愿意人帮忙,当场可得两张白饼。”

    “嗯,探出来是何人鼓动么?”

    “回公子,他只知……拎铁锅那三人便是昨日派饼之人。.`”说到这里。停了一瞬:“仆正巧捉了个拎锅的,在那里。公子要亲自问话么?”

    “拎过来罢!”

    踏踏脚步转到车尾,须臾,便又窸窸索索转回来“啪!”的一声脆响:“老实点!”,片刻,便又“扑通”一声。

    外头又是巴掌又是“扑通”,北斗听的心痒,瞄了瞄一帕子碎瓷片,干脆四角儿兜了一系,膝行过来。扒住窗户往外看。

    谢姜懒懒倚了绒被,只管眯了眼不动。

    外面脚步声杂乱起来,仿似东城梦沉都回来了,这个:“公子。昨晚纠集流民劫道者约有十一人,仆杀了五人……捉了一人。”

    那个道:“仆砍翻两个,这两个拎回来让公子问话。”

    谢姜心里默算了下,若是那方共派出十一人,这两人连杀带抓,再算上远山捉的这个。当是无一人漏网。

    没有漏掉……不大好罢,谢姜左手捏了胸前垂绦散,在右手食指上绕了几绕。凝神想了片刻,眸光一转看了北斗,小小声问:“声音怎么低下来了,嗯?”

    北斗抬手掩住半拉小脸儿,贼兮兮扭头回话:“公子让远山东城分开问,等下……哦,回来了。”

    外头叽叽哝哝一阵低语,片刻之后,便是九公子淡然随意的声调:“将这些人都放了,准备起程。”

    谢姜向北斗打了个手势,北斗忙拎了一帕子碎瓷片,膝行两步到了门口,刚抬手卷起竹帘子,车门“吱呀”一响,九公子弯腰上了来。

    “见过公子。”北头垂头贴了车壁,待他进来,方放下帘子。

    九公子径自到了榻前,垂了眸子,凝神看了谢姜的小脸儿,瞬间之后,便又眸光一斜,移到她的裙裾上,皱了眉问:“腿又疼了么,嗯?”

    谢姜身姿娇小,纵使倚枕斜卧,也仅占了个小半边榻座儿,九公子便施施然坐了榻沿儿。

    “方才有些酸。”谢姜只好往里蜷了蜷腿,尽量让些地方出来,哪知道这人说着话,顺手便在她小腿儿上一抚,淡声问:“是这里疼么?”

    就算两个人早就“亲密无间”,又同榻共枕十几日,谢姜仍是不习惯这人时不时“亲昵”一把。便若无其事道:“想是方才站的久了,歇一夜就好。哦,问出来了么,方才那些人是何人支使?”

    九公子抬手叩叩车壁,淡声吩咐道:“起行。”待马车缓缓向前驶去,他才又转眸看了谢姜,柔声细语道:“阿姜机敏聪惠,不妨猜猜看。”

    上来就给人戴高帽子……是有甚么盘算罢。

    思忖片刻,谢姜细声问:“那些人是不是准备趁行劫之时,下手杀公子呐?”

    九公子向后倚了车壁,懒懒道:“拎铁锅那人,确曾说了不留后患。”说到这里,虚握右手抵了口唇,打了个呵欠:“歇息罢,过两日到了舞阳再派人查探。”

    两天之后,再派人打探么?

    谢姜不由皱了眉头。

    先前听说流民抢劫田庄,又杀了婉韵夫人大兄,她便隐隐有种感觉……这些庶人见了贵人便俩腿儿打颤,就算再是饥饿难忍,若没有人暗中怂恿谋划,根本没有胆子入室抢劫,更毋需说伤人性命。

    再说这次……几人出新都不过百余里,这些人便选好地势,且又鼓动大批流民前来,只能说有人时刻盯着九公子,并针对此,利用流民来做“抢劫杀人”的假象。

    这些人抢劫是假,真正的目的,是杀人。先前婉韵夫人大兄之死,说不得与这次一样。

    九公子心思深沉难测,不会连这点儿都看不出来,只是看出来了却又避口不提。

    夜色渐浓,风从窗外吹进来,烛光一时闪烁不定。

    明明灭灭的光影里,谢姜转过眸子,九公子阖了眼,仿似己倦极累极,睡的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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