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鼠头大砍刀
readx;然而林代没有分给这些流民任何食物。她没有什么食物可分。她自己的食粮也不过来源于蝶笑花派来护卫她的那几个汉子们。汉子们并且不肯多给她,每顿给的不过那点口粮而已。 林代又不是那种就算自己饿了也要先让路人吃饱、或者割了自己的rou也要喂别人的那种圣母。 她知道蝶笑花也不是那种圣母、这几个汉子也不是。 他们跟着流民潮走,一定别有图谋。 根据沿路所见,她相信这几个汉子是在收买人口。 田贱的时候,你买田地;股票跌了,你可以买股票;人命不值钱了,你可以买人。 这种时候甚至不要什么金条、银票。你只要有一把光灿灿的玉米,就可以买到一个身体结实屁股大好生养的女人、或者一个老实肯干能当牲口使唤的男人。 问题是流民太多了。你要把他们都买下来,需要的不是几把玉米,还是一个米仓。谁能带着个米仓四处移动呢? 而且真的买到那么多人,你又要怎么储备和管理他们呢?人类比牲口可麻烦多了。你要是赶着一万头的羊群,也不过就是几头牧羊犬、一根鞭子、一声唿哨,让它们四处找草地。你要是赶着一万个人……说不定他们不爽起来,回头把你给吃了。你还得拿枷锁锁住他们、时不时打他们一顿让他们老实……哪儿找那么多面枷锁、那么多打手去?你要真弄出这么大阵势,沿路官府不找你麻烦吗? 不不。蝶笑花这几个汉子,甚至连米仓都没有带。 他们带的行李,刚好够他们力气能负荷。乍眼看去,看不出是粮食。就算真有人看出来了、并且上来抢,他们也还能够抵挡——就是这么点恰到好处的食物。 他们到了一个城,眼见这个城好像装过香油的瓮,吸引了无数流离失所的老鼠。其实后来的老鼠都已经舔不到香油了,但鼠辈们总舍不得走,就在瓮中聚集、吱叫着、撞来撞去,眼看要把瓮都撞破了。 是这么样危急的时候。 汉子去见了本城的一个人。 就像锦城有南宫大爷、离城也有离城的流︶氓头子。哪个城的黑道没有一只黑鼠头、灰道没有一只灰鼠头呢?当然。白道也有,但就不是这里牵涉到的了。 汉子们去见了本城的叫花头目。 他们显然是早已跟这叫花头目联络好了。叫花头目直接问他们:“带来了?” 他们道:“带来了。”就把一袋干豆子、一捆带根的韭苗、一块rou放在桌子上。 叫花头目打量着这些东西,就像落魄的江湖人打量着倚天宝剑、破产的商人打量着倾城宝藏。 豆子遇水会发涨。只要五颗豆子,最多不过十颗。好好的泡了水发出来。给一个饥饿的人。他那一整天的食物就算有着落了。他就不至于饿死。 韭是一种长得很快的植物。而且一长出来就能吃。分根也快。对水土环境也不算特别挑剔。把韭种下去。好好栽培,省着吃,一天所需的蔬菜也有了。 并且还有rou! 叫花头目用不敢置信的表情端详那块rou。想伸手碰碰它,又不敢真的碰,只期期艾艾的问:“这、这是真的视rou……?” 汉子们点头。 所谓视rou,又称rou芝,“状如rou。附于大石,头尾具有,乃生物也。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皆光明洞彻如坚冰也”,久食,轻身不老,延年神仙各种所谓神奇的好处且不去说它,重点是它生长能力很强!割一片,慢慢的它又长回来了。把它分开,每一部分都能自己长。所谓“食之尽,寻复更生如故”! 也就跟韭菜似的。 而且它的生命力比韭菜还强!真真的冻不死饿不死渴不死。 为什么这么能生长的物种,却变成了珍惜物种,而并没有能占领地球表面?因为不埋回地底深处的话,过了一些时候,它还是会慢慢衰竭而死的。就像什么能量耗尽的怪兽。如果把它们埋回地底慢慢休养呢……因为要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所以你再挖开地面时,很有可能找不到它们了。天晓得地底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时间这样长、地面上也很可能发生了各种事,很可能根本就没有你了。 再说,人类都不是爱分享的生物,挖到视rou,鄙帚自珍,自己藏起来慢慢吃,指望着能益寿延年、长生不老,谁要分给大家同吃、甚至大规模饲养呢? 于是视rou就仍然是很珍贵的东西了。 直到出了个蝶笑花,凭借商号资源搞到这么块视rou,第一件事就是试验是不是真的切下一片之后,立刻就能长回来?他发现还真的是!不算“立刻”吧,也真的蛮快了。你简直能眼看着它长。 然后再试试把它们分开,是不是每块都能长? 结果又是的! 如果浇水和施肥得当,它们还能长得更快。 蝶笑花觉得这东西是可以利用的。开战之后,他更确定要怎么使用了。 分发视rou与其他食物,用来买人口! 一个一个交易太麻烦、也太不容易控制了,所以在每个地面搞定一个鼠头。盐帮——不不,应该称为蝶侯手下了——就把食物交给鼠头,鼠头负责分发食物,并收割流民们的效忠。 眼前这个鼠头,看着主食、蔬菜与rou,固然欣喜,脸部肌rou却同时抽搐得有些狰狞。 他仰天大笑:“好!你遵守了你们的诺言。” “是的。”蝶侯的汉子们神色不动。 这鼠头嘴角都抽起来了:“那我也遵守我的!” 蝶侯的汉子们沉默。这沉默就像是一声“请”字。 这鼠头“哇呀呀”一声叫:“刀来!” 小喽罗们立刻捧了刀来,九环金背大砍刀。 “混帐!”这鼠头怒骂道,“我要这刀干什么?” “……”小喽罗们一下子脑袋没转过来:头儿不是一直用这把刀的嘛? “我能用这把刀砍掉自己的手指吗?!”这鼠头真的要吐血了。 “哦!”小喽罗们记得:不久前,这些汉子们挑衅他们,结果达成了一个赌注。他们如果能把这些吃的带过来,鼠头就要自断一指。 显然鼠头输了。 输了就遵守诺言,也不失为一个好汉子。 就是刀太长太重了,要转过来砍自己的指头,就没那么方便了。这一点还真不如剑。剑有尖、有两边的刃,哪个角度都可以划伤人,又轻便,不管是出击还是回刃自刎都很方便。难道剑是武器中挑大梁的。就好像文武七弦琴是所有琴类中挑大梁的。 小喽罗们不得不给这鼠头换了把小点的刀,还劝这鼠头:也不一定要砍手指的嘛!多不好啊!砍手指多疼啊!砍掉了以后日子怎么办啊…… 还有小喽罗试图跟蝶侯的汉子们求情。 这鼠头一脚就把小喽罗们踢倒了:“没的堕我威风!” 刀起。 刀落。 蝶侯的汉子们晃了一下。 一个人在左边、一个人在右边,架住了这鼠头的刀。在刀锋下救了他的手指。 这鼠头心脏啊,就好像在蹦极,忽然绳子断了,快撞到地上,又忽然被安全网接住了。人是得救了,心还悬在半空下不来。 “——你们干什么!”他挣扎着挽救自己的面子,“放开我!我说话算话!”并且抛出一长串在江湖上掷地有声的切口与吹嘘。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鼠头已经不会再次切自己的手指了。人的勇气有时候就那么一次。过去了就没有了。有的自杀的人,你把他救回来了,他就不会再去了。反复自残与自杀的显然精神已经扭曲到一定的程度。这鼠头还没到那地步。 蝶侯的汉子放开了他,他也不再砍自己手指了。蝶侯的汉子跟他说话,他也听着。 这话是:“你可以用其他方式帮助我们吗?我们遇到了困难,不知怎么办。” 这鼠头松口气,笑了。他本来担心人家挟恩自重,要拿他当奴隶报恩。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他只能咬牙忍痛再剁一次手指了。不过,这些人也有不能解决的困难?哦呵呵!他倒要听听看了。 这些人说,他们有个大农场,要招工人,可是不是现在。他们想先聘一些长工,时机成熟之后再拉过去,希望这鼠头先帮他们控制住人。 鼠头表示当然可以!相信流民们也都愿意!发放粮食时,这鼠头能带着手下把所有流民都登记控制住的,一旦那个大农场准备好了,就把这些流民们运过去。相信官府也乐见其成。 蝶侯的手下表示,不能让官府知道,因为税务等方面的问题……你懂的。 这鼠头立刻表示他太懂了!好的,那就秘密行动。黑道的人对这种秘密行动可是太拿手了!事实上,只要把所有流民也发展成他的手下就好了嘛!有吃有喝,这个任务不难完成。 蝶侯的手下表示:其实还有一件事……但这件事就太难了。 这鼠头问:什么事?别小看他!说不定他就能办呢!(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