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流魂
三人来到了月升离开的地方，江水没有那么急了，只是...... 黑莲笑道：“你们在这等我。” “你一个人可以吗？”莳悦乐问道。 霜霜满不在乎道：“放心吧，他死不了。” 黑莲突然换上一副幽怨的眼神看着霜霜：“你就那么无情？” 霜霜怒道：“你去不去？！要不要我踹你下去！” 黑莲大笑道：“不用不用！免得被你坑死。”然后他哈哈大笑，在霜霜抬脚之前，纵身一跃，化作一道白光潜入了水中，两个人在岸上等待许久，终于水面有了动静，黑莲跳上了岸，手里还拽着一个“人”。 他将月升的遗体放到地上，莳悦乐霜霜看过去，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早就面目浮肿，根本认不出来。 莳悦乐叹了口气。 黑莲指尖凝出了一点法力，往月升额头上一扔，不过一会，这副浮肿的面容慢慢恢复了原样。 “长得倒是俊俏。”霜霜蹲下身，将手覆在他的额头上，闭上眼，周围有幽光隐隐浮现。 可一会后，霜霜睁开眼：“没有。” “没有？”黑莲皱了皱眉。 莳悦乐问道：“什么没有？” 霜霜说道：“没有就是，我找不到他的灵魂。” “怎么可能？”莳悦乐说道。 黑莲将法力灌入眼睛，周围顿时变得阴暗，霜霜和莳悦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在周围晃荡的鬼影，渐渐的，一个黑洞洞的大门呈现在他眼前，两个人，一着白衣一着黑衣从里面走出来，黑白无常！ “来着何人！”白无常尖着嗓子喊道。 黑无常说道：“生魂擅闯鬼狱，死！” 黑莲知晓冥界规矩，鬼面无情，若无足够条件，他们是什么也不会听的，想了想，他割开手腕，以血画符，随即，那道符拍在两鬼身上，黑白无常似乎愣了愣，有些惧怕，过了一会，白无常道：“你是何方神圣！” “无名小卒罢了。”黑莲对他们一拱手，“恕在下冒昧，我只是想来求证一件事。” 两个鬼似乎有些畏惧他，黑无常连忙问道：“何事？” 黑莲问道：“我想问两位鬼差几日前可在顾盼江边勾走一个魂魄，名叫月升。” 黑无常道：“有，不过他不愿意跟我们走，说还有未了的心愿，若能放他暂时回到人间，碎骨下油锅都可以，阎王老爷见他是在可怜，又看他尘缘未尽，便答应让他回人间，说好七天后他必须跟我们走，算了算，也就是明日了。” 黑莲笑道：“多谢二位，打扰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鬼狱。 两个鬼差似乎才缓过来。 白无常看着自己身上，好一会才道：“一只妖怪的血，怎会有天神的威压？难道......” 黑无常说道：“天神后人。” 魂魄回体，黑莲睁开不知何时闭上的眼，看向两个无聊的人。 霜霜看见他醒了，问道：“怎么样？” 黑莲说道：“他就在这里，不过......” 莳悦乐本来无所事事看向远处，突然，她看见水里一个影子渐渐凝聚，变成了月升的模样。 “那，那个！”莳悦乐抓住了霜霜。 “哪个？”霜霜看向她。 莳悦乐有些颤抖的抬起手，指向江心：“那个！” 两个人望过去，只见月升的魂魄慢慢走上岸来。 地上躺着一个，面前走来一个两个还长得一模一样，莳悦乐毕竟没有经历过这些，这个场景就有些惊悚了。 月升走到三人面前，然后跪下，磕了几个头。 ...... 深夜，莫离还是那一身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衣，头上只簪了一只素白细银簪，手里拿着那根白玉箫，提着一盏灯笼。 她缓缓走到江边，只见白日出现在她面前的三人，此时正站在江边等着她。 “夫人果然是守诺之人。”黑莲笑道。 莫离问道：“你们说能帮我见他？” “是的。”黑莲笑道。 莳悦乐走上前，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到她面前：“请夫人把它喝下。” 莫离犹豫了一会，仰头喝下了那瓶不知名的液体，渐渐的，她的眼前变了，周围一个个白点汇聚，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散着长发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升哥？”莫离一惊，“升哥？” 月升露出了一抹微笑：“离妹，是我。” 莫离手中的灯笼掉落，她往前跑去：“升哥！” 月升搂住了她。 黑莲啧啧的走到灯笼旁边，将灯笼好好扶了起来，又将蜡烛插了回去：“小心一点啊，容易起火的。” “是你吗？”莫离抚着他的脸。 “是我。”月升说道，“对不起，我走得太快了。” 莫离已经哭成了泪人。 “我一直都在这，一直都想和你说话。”月升说道，“可是，你看不见，也听不见，我每天都在这里，我看着你夜夜吹箫，我想告诉你，你回去吧，你回去吧，可是，你怎么都听不到。” “不过幸好，如今，我还有机会，能够和你再说上一句话。”月升说道。 莫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哭。 “答应我，不要再来了。”月升说道。 莫离哭着摇头。 “你这样，我会不得安息的。”月升叹息了一声，说道。 “不要。”莫离哽咽道，“孩子怎么办？你忍心丢下我们吗？” 月升抚着她的头发，说道：“离妹，我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永远开开心心，即使我离开这个世间，即使我可能要丢下你永远消失，只要你能活下来，我可以拿一切去交换，所以答应我，好好活着，好吗？” 莫离哽咽着，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莫离哭道：“我会好好活下去，我会好好照顾孩子，我会好好吃饭，我答应你，但是，但是......” 月升终于笑了。 “月升！”莫离感觉抱着的人渐渐失去触感，她抬起头，只见月升在慢慢消散。 “别哭。”月升手指擦了擦她的眼泪，“时间到了，我要走了。” 月升松开莫离，朝莳悦乐三人跪下。 黑莲看着两名鬼差走到他的身后，叹了口气，说道：“走吧。” 月升站了起来，对莫离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跟着两位鬼差离开。 “不！不要！”莫离挣扎着想要去拉住月升，被霜霜及时拉住，两位鬼差将手里的长矛拦在了她的面前。 “尘归尘，土归土，鬼狱重地，生人勿进，违令者，死！”黑白无常齐声说道。 黑莲叹了口气：“月夫人，算了吧，时辰已到，你们二位能再见，已是阎王开恩，若你还要阻拦鬼差大人办事，那月升大哥在地下，会受尽炼狱之苦，永世不得超生的。” 两位鬼差面面相觑，然后同时对黑莲一拱手，带着月升回归地府，在莫离的泪眼中，三个身影，渐渐消散。 天光渐起，昨夜的一切都好似梦一场，经过一夜的生离死别后，莫离似乎想通了什么，站了起来，将地上的灯笼捡了起来。 “多谢三位，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莫离朝他们俯身一拜。 “莫离jiejie，你要保重。”莳悦乐上前拉住莫离的手：“可千万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不然，就辜负了月升大哥对你的一番苦心了。” 莫离看向江水，露出了一抹微笑：“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傻事了，我会听月升的话，好好活下去的。” 她摸了摸肚子，笑了：“我会好好活着，好好照顾爹娘，好好的，将我们的孩子抚育成人。” 纤纤身影渐渐远去，阳光照射在叶上露水，晶莹剔透。 “希望她真的能放下执念吧。”霜霜说道。 黑莲伸了个懒腰：“好了，事也管完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自己吧，我们也只能帮他们到这里了。” “嗯。”莳悦乐点了点头。 ...... “你们来了。”刘老头笑道，“那咱们就上路吧。” 黑莲扶着俩位姑娘上了船，胡婶站在岸边送他们离开后，回到家，只见桌子上，一个钱袋躺在那里，胡婶连忙拿着钱袋跑出去，可船早就走了。 莳悦乐与霜霜坐在船头，黑莲靠在船篷边上，远处，隐隐传来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