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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唯我独尊?你以为你是如来佛祖啊!

    我慕容复,只想修仙!正文卷074,唯我独尊?你以为你是如来佛祖啊!任我行紧盯着画舫之上那高大青年,沉声问道:

    “那小子是谁?”

    向问天眉头紧皱,缓缓说道:

    “观那人形体相貌……像是近年来在江湖上名声鹊起的百胜门主,慕英名。”

    任我行道:“慕英名?没听说过。此子年纪轻轻,能有什么名望?”

    向问天叹道:“去年,衡山派刘正风金盆洗手,被嵩山派以勾结本教长老曲洋的罪名阻止,本待灭杀刘正风满门,正是此子出手制止,三招两式,将托塔手丁勉、仙鹤手陆柏、大嵩阳手费彬,以及青城掌门余沧海打成半残……”

    任我行不屑道:“打残几个废物而已,何奇之有?”

    向问天又道:“但左冷禅始终未敢报复……今年春,此子又登临华山,为五岳剑派的一场会盟作了见证。据说那场五岳会盟之上,左冷禅对他执礼甚恭,还叫儿子左挺执子侄之礼侍奉……”

    任我行这才微微变色:

    “左冷禅……为人虽然阴狠狡诈,心有山川之险,但武功非同一般,竟也甘于向那年纪轻轻的小子俯首?”

    向问天道:“据传此子武功深不可测,隐有天下无敌之势……”

    “天下无敌?”任我行冷笑一声:“待我养好身子,再来问他一问,谁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走!”

    船小好调头。

    他们这船乃是乌蓬小船,能在湖上跑得飞快,对面那艘大画舫远在三十丈开外,在任我行看来,只要他们想走,对面根本追不上来。

    向问天当然也不想在此地对上百胜门主。

    浙省可是百胜门的地盘,尤其在杭州、温州二府,百胜门的势力更是大得不可思议。

    再加上那百胜门主武功“天下无敌”的传闻,向问天纵然自傲,号称对敌之时,从不逃跑,但为了教主安危着想,也是果断一撑长篙,就要转向走人。

    然而小船刚一调头,对面画舫上的百胜门主就哈哈一笑:

    “任教主就要走了?这可不行。连我一杯敬酒都不吃,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是我百胜门待客不周,不懂礼仪呢。”

    说话间,慕容复一撩长袍下摆,自船楼之上飞身飘下,落在湖面之上,脚踏水面,向着乌蓬小船行来。

    瞧见这一幕,任我行、向问天,以及扮成黝黑船娘的任盈盈,无不瞪大双眼,眼神之中,满是震惊骇然——少林达摩祖师,尚且需要“一苇渡江”,那百胜门主,居然无需任何外物借力,可直接踏水面行?

    这是什么见鬼的轻功?

    任我行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盯着那踏水而来的百胜门主。

    就见他步伐不疾不徐,身姿从容潇洒,酒樽亦稳稳端在手中,不见半点酒水洒出。

    可前行之速,却快至不可思议,每迈一步,便可如缩地一般瞬掠三丈,脚掌踏过之处,水面腾起朵朵雪白浪花,看上去像是雪莲怒放。

    踏水而行,步步生莲……

    这人已经不是人了!

    分明就是个陆地神仙!

    任我行心中狂震,任盈盈目瞪口呆,向问天更是惊得忘了撑篙,眼睁睁看着那百胜门主来到小船之侧。

    他甚至都没有登船,就那么稳稳屹立在水面之上,手持酒樽,对着任我行三人颔首致意:

    “任教主,向左使,任小姐。初次见面,慕某有礼。向左使屡次前来西湖观光,我却没能一尽地主之谊,心下甚憾。今日任教主脱困,无论如何,都得请三位喝上一杯。”

    任我行眼角微微抽搐,沉声道:

    “喝过酒之后呢?”

    慕容复微微一笑:

    “自然是请三位去我百胜山庄作客了。当然,三位想住梅庄也行,想必只要任教主安心在江南颐养天年,东方不败当也并不介意将梅庄赠送给我。”

    向问天苦笑:

    “慕门主又非神教中人,何必理会我神教内务?莫非慕门主与东方不败有甚交情,要为他出头?”

    慕容复微笑道:

    “我与东方不败素不相识,并不是要替他出头。只是东方不败安分守己,日月神教这些年也没有闹出过什么大乱子。但任教主若是重出江湖,江湖上这一片大好的和谐氛围,恐怕便将毁于一旦。

    “好教三位知道,春时五岳剑派会盟华山,我也曾当场给五岳剑派立了个规矩,五岳剑盟,现在是五岳剑盟,将来,也只能是五岳剑盟。五岳当以和为贵,和气生财。

    “这规矩,也适用于日月神教,东方不败若是违规,我当然也将亲上黑木崖,给他立一立规矩。

    “若觉着一身好武功,没有用武之地,倒也大可不必。北边的鞑靼,东边的倭岛,关外的女直,西域的教匪,南洋的海盗……多的是杀之不尽的悍匪巨寇。既可斩杀外寇赚取赏银,又能磨砺武功,何其乐哉?

    “说来我百胜门最近也攒了条船,跑了一趟南洋,不仅大赚了一笔海贸银,还很是斩了些恶名昭著的海寇,抄了一伙海盗的老巢,还拿海盗人头,换了官府的悬赏银,总计多赚了一万多两白银。如此岂不比一味内斗,窝里耍横要强得多?”

    向问天摇头叹道:

    “慕门主说得轻巧。百胜门的发展势头,向某也有所了解,倘若其它各派都以和为贵,和气生财……不出十年,这江湖,只怕就得由百胜门说了算。”

    “不出十年?向左使未免也太看不起慕某了吧?”

    慕容复嘴噙微笑,缓缓说道:

    “自慕某去年现身江湖起,这江湖,就已经得由我,由百胜门说了算,何需等到十年之后?向左使以为然否?”

    任盈盈轻声道:

    “阁下此言,是否太过霸道了?”

    “霸道?”

    慕容复哑然失笑:

    “任小姐不会以为,这世上的江湖,是以德服人吧?以任小姐的出身,想也不至于如此天真。

    “这天下,这江湖,素来强者为尊。而当今天下,我既是最强,那么这江湖,便该唯我独尊。江湖上的规矩,也该由我来定。三位对此,可有不同意见?”

    任盈盈没再说话,只垂下眼睑,怔怔瞧着慕容复脚下的水面。

    他脚下水面,正不断扩散出一圈圈涟漪波纹,隐隐隆起一团莲花似的水浪,将他稳稳托在水面之上。

    这等手段,已经彻底超出了任盈盈认知中的武功范畴,分明就是神仙手段了。

    向问天也没有开口,同样是低首垂眸,看着慕容复脚下的水面——这人已经不是人了,再给他几年,他说不定就不是踩着水面,而是要飞在天上,居高临下与他们说话了。

    唯独任我行,被困十二年,好不容易脱出囚牢,眼看就能一雪前耻,大展拳脚,重领魔教,争霸江湖,如何甘心被慕容复三言两语就立下规矩,老老实实呆在江南养老?

    “唯我独尊?你以为你是如来佛祖啊!”

    任我行怒吼一声:

    “老夫偏就不服,姓慕的小儿,接我一掌!”

    嘭!

    气爆声中,任我行提聚毕生功力,双掌齐出,轰向慕容复胸膛。

    慕容复轻叹一声:

    “其实……此方天地,纵释迦复生,又能奈我何?”

    说话间,他右手端着酒樽,左手一掌横推。

    外炼武道,自创罡劲杀招,五岳崩之——推东岳!

    轰隆隆!

    气浪震爆,风雷乍起!

    随着慕容复这一掌横推,船上三人皆是神情一变,只觉当面推来的并非一只rou掌,而一座轰轰平移而来,不可阻挡的山岳!

    在这一刻,船上三人视野之中的一切,都被那只手掌排空,以至于他们的双眼,只能看见那似已充塞天地,似能碾平一切、粉碎一切的手掌!

    轰!

    惊雷般的音爆响起。

    任我行双掌对慕容复单掌甫一碰撞,便狂喷鲜血,向后倒撞而出,嘭地一声撞烂船蓬,撞碎船尾,落在水面之上,又打水漂一般在湖面上反复弹跃,直飘弹出十多丈外,方才势尽而止,将湖面撞出一团硕大的浪花后,缓缓沉入了湖中。

    “爹!”任盈盈惊呼一声,不假思索跃至湖中,向着任我行飞快游去。

    向问天也叫了声“教主”,连连挥动竹篙,推动小船,向着任我行那边赶去。

    慕容复则伫立原位,身形都没震动一下,杯中酒水亦是未洒一滴,只脚下湖面,一阵涟漪激荡,浪花翻涌如雪莲。

    他看着紧张惶急的任盈盈、向问天,含笑说道:

    “两位勿慌,任老先生功力深湛,并无性命之忧。只是以后,怕就只能颐养天年,不可再轻易动武了……”

    任我行修炼吸星大法,本就隐患深重。

    在梅庄蹲苦窖时,苦思化解之法,自创出一门“融功”法门,本以为可以化解隐患,却不知他自创的法子,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只是将隐患压制下去,可早晚还会再度爆发。

    慕容复这一掌,直接引爆了任我行的隐患。

    任我行以后再想动武,最好的下场也是中风瘫痪,卧床不起。最坏嘛,当然就是一命呜呼了。

    看着任盈盈将任我行从湖中捞起,顺着向问天递来的竹篙攀到那船尾已破,正自漏水的小船上,慕容复浅浅抿了一口酒,眼神忽地一阵恍惚。

    外炼武道,最大的难点在于“丹劲”,当初慕容复足足耗费七年时间,不断以身试功,靠着截天鼎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才终于将丹劲的修炼之法开创完善,成功臻至丹劲。

    渡过这一道生死关之后,罡劲反而变得容易。

    而罡劲之后,想要“见神”,考验的就是体魄天赋、武道悟性,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说难,是因为对于绝大多数堪称“绝世天才”的武者来说,罡劲就已经是其毕生终点。

    而说易,则是对于极个别的“神级天才”来说,可能睡一觉,跑一趟,洗个澡的功夫,突然之间就顿悟了,一下就摸到了“见神”的门槛,很快就登堂入室,见神不坏了。

    慕容复的天赋、悟性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又有截天鼎庇护,可以大胆试错。

    因此自去年冬,臻至“罡劲”之后,只经历了半年多的修炼,“见神不坏”的境界,他就已经摸到了,练法,也已经彻底完善,他只需朝前再迈上一步,便可彻底“打破虚空、见神不坏”。

    现在的他,确实可以自夸一句,至少在这方天地,遵这方天地的规则,纵释迦牟尼复生,亦拿他无可奈何。

    但那最后一步,慕容复迟迟没有迈出去。

    因为迈出那一步的话,他这一世的诸天之旅,便算是圆满了,就将要回归天龙世界。

    虽就算立刻回归,截天鼎依然可以源源收割本源,最多跨时空收割会有不少传输损耗,可慕容复对此方天地造成的影响着实够大——

    慕容一家逆命之人、外炼武道开道之祖、五岳和平缔造者、野心家粉碎者、日月神教基友文化马屁文化庇护者、华山书院推手、百胜山庄创始人、百胜书院山长、新式纺纱机、织布机发明者、蒸汽机创意提供者、初级物理、化学、生物、地理课本编写者……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影响汇聚起来,再过些年头,便将凝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滔天洪流,将大明,将华夏,乃至整个世界的命运轨迹,生生扭转偏移到另一条全新的轨道。

    这方天地,不会再有后金入关,不会再有八国联军,不会再有倭寇侵华,不会再有百年屈辱……

    如此巨大的影响,就算时间过去几百年,仍然能有源源不绝的本源入账,跨时空传输的损耗虽大,却也可以不必在意。

    只是……

    慕容复在此方天地,还有着许多牵挂。

    父亲、母亲、弟弟、meimei、百胜门徒、曲非烟……

    他固然可以在奠基完成,并将某些涉及历史隐密的机密,交托给如今已是文武全才,将来不可限量的弟弟,让他成为自己之后,百胜门的掌舵人,历史大潮的弄潮者,自己则回到天龙世界,在太湖携美泛舟,躺平垂钓,悠哉修仙,坐收世界本源……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慕容复忽然有点理解,为何修真之士,总是要潜居深山,远离红尘了。

    一生情份,忽一日化作过眼云烟,再回首,只见沧海桑田,曾经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可记忆中的人们,却已只剩萋萋荒坟……

    纵是修者的心境,也很难不受影响吧?

    “太上忘情……非我所愿。圣人之道,随世而移,有情而不累……这才是我的长生之道……”

    慕容复将樽中酒一饮而尽,回望画舫,就见画舫正自缓缓行来,曲非烟背刀捧剑,俏立船头,正望着他嫣然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