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死灵
范众继续向上,来到44层的罐头二厂,他脑中忽然冒出个主意。或许就应该住在厂子里,第二天还不会迟到,何乐而不为? 罐头厂大门被一把巨大的铁锁锁住,然而锁的好坏不以大小论。范众研究了一下,这不过是一般的机械锁,他绝对能撬开。 这时他心中忽生出预警,一侧身,躲到了一旁的窄巷里。 一个钢兵从远处走来,站到罐头厂门前,检查了一下锁。他用对讲机道:“没有异常,应该是个喝多的醉鬼吧。” “下次见到,如果不是什么大人物,允许击毙。”另一方答道。 “收到。” 钢兵转身走远,但实际一直留心着工厂的情况。 范众仔细一想,顿时明白了其中道理。粮食是大厦真正的根基,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罐头厂的安保或许比银行更严密。 此地不可久留,范众从巷子里穿出,继续向上走去。其实所有挖眼割耳事件,全都发生在十九层以下,他此时身处四十多层,逻辑上讲已经是安全的。至于那个帮派,明显也是最下层的组织,应该影响不到中上层。 或许就在街上找个地方“露宿”,也是不错的选择。他心想。 来到47层,范众敏锐地感到空气在有节奏的振动。他循着振动走去,令人意外的是,这一层竟有一家夜店。 这间建立在楼层间的屋子是哥特风格的,占地面积比罐头厂大的多,差不多有其两倍大小。离得近了,能听到音乐律动声从中传出,可见其隔音设备还不错的。 范众抬起头,但见大门顶部绘制着夜店的名字——WRAITHS(死灵)。 死灵门口有许多人在排队,那些缴纳门票费得以进入的顾客,会得到一张造型奇特的纸质面具,所有人皆佩戴蒙面进入游玩。 看来注重rou体感官,淡化地位名望是这个地方的特点。范众心中评价。他从未进过夜店,只是在书中读到过相关文字。 在门口不远处,还站着一群令人侧目的人。他们身穿宽大的袍子,头戴兜帽,容貌隐藏在阴影中。这是方魔教的教徒。他们也不靠近“死灵”,只是远远地望着,有如一尊尊雕像。 一群没有信仰的醉汉似乎想上去逗弄一番,刚刚走近,却见一个高大的兜帽人走上前,随手将兜帽褪下。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伤疤很多,鼻骨曾碎过很多次,因而有些扭曲地挤在一起。但最令人侧目的,还是那双眼睛。他右眼向右,左眼向左,这独特的构造使其神色超凡,有如一尊异佛。 那几个醉汉甚至被吓得摔了一跤,迅速向后退去。见此,那教徒旋又把兜帽带好,退回到队伍之中。 那几个走远的醉汉兀自低声交谈,范众偶然听到了几句。 “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不知道,反正我不想再见到他。” “他是死神,那位角斗场的传说。” “什么?我以为他已经死了……” 范众低头沉思,实际上,当他见到那个“死神”,心中亦警铃大作。那种气质,不亲手结果几百条人命,是培养不出来的。他以前只见过一个有类似气质的人。 这时,“死灵”门口的管事向范众走来。他头戴面具,恭敬地向范众鞠了一躬,道:“请问阁下可是‘幸运瘸子’先生?” 范众暗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那么阁下想不想到‘死灵’玩耍一番呢?”管事一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抱歉,我没那么多钱。” “不算其他项目,进门只需要五枚板币或流币即可,我们不计差价。” 范众口袋里虽然有5流币,但却摇了摇头道:“这个钱我也没有。” 管事微笑着点点头,回身掀起领子,通过无线电与店内人员交流。片刻后他又走了回来,道:“不只因为您的名气,还因为您今天是铁野先生的座上宾,所以本次您可免费进入‘死灵’游玩,领略敝店的独到风情。” 范众一愣,他们知道自己今天见了铁野,虽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依旧感到挺不自在。 但是,范众的确想进去看看,一部分是因为好奇,另一部分原因是进去能遮住脸,正好能达到隐瞒身份的目的。 他随即点了点头。 管事与他一齐来到“死灵”门口,作为特别客人,范众无需排队。管事示意一下,保镖拿着金属探测器过来,企图检查范众的随身武器。 “稍等一下,马上回来。”范众退到一边。他身上还有那半把剪刀。 范众先是反身走远,然后兜了一圈,来到“死灵”的后墙。 他进是要进的,却无论如何不会放弃自己的武器。他抬头找了找,发现死灵侧墙高处有一扇小窗,小窗外焊着铁栏,明显防备有人从此处钻进钻出。 范众助跑几步,踩墙跃起,一把捉住了窗户栏杆。他双手使力,将自己的上身拉起,向内望去,里面是“死灵”的男厕。 他单手挂窗,掏出剪刀,将其放在窗台边上,然后跃回地面。片刻后,他再度来到门口,接受检查,戴好面具,正式进入了“死灵”的大门。 走道中,墙上有一张壁画,范众蓦然驻足。那是一个风姿卓越的女子,右半边脸无比圣洁,左半边脸却带着恶鬼的面具,半遮脸面不仅没有给她的美丽打折扣,反更填风韵,让人无比神往。 这女子正是雅典娜。而壁画作者,范众对此十拿九稳,是十一层的那个画家。他将雅典娜的真容做了些许调整,或许是死灵的店主的特别要求,掩盖了雅典娜容貌中令人恐怖的部分。 范众走入场内,音乐声陡然拔高,鼓点近乎与心脏共振,刺激着体内分泌促人兴奋的激素。 范众已经有些后悔了。数年前,也就是他十几岁时,因为境遇的缘故,他很是受了一些挫折。自那时起,他的五官灵敏度不知怎的,攀升至某种全新的高度。这种特质在幼年并没有显现。 总之,自那以后,他可以尝出更多味道,看到更多细节,鼻子虽不如犬类灵敏,但远超凡人。当然,耳朵也一样。 此时,在巨大的声音轰震下,他的长处很快变成了弱点。他不得不快速地向角落跑去,妄图降低噪音对他的影响。同时脑中一直想着,要不要就这么离开算了。 然而“死灵”中的其他顾客,皆表现的极为疯狂,或许是把面貌遮住,不再有顾虑的缘故。
他们疯狂的饮酒,跟着音乐扭动身体,还有不少在舞池中接吻。然而最令人挪不开目光的,是场中的五位领舞。 她们站在远高于舞池的台子上,戴着特别样式的面具,衣着清凉,手扶钢管,随着音乐舞动,好似一台台永不知疲倦的机器。 范众看了一会儿,认定她们是专业的舞者,且不说旁的,仅她们柔弱无骨的腰肢,就非得下数年苦功,方能练就出来。 然而五位舞者中,也有一个异类,那是一个站在边角位置的女孩。她身材有些rourou的,但并不肥腻,而是一种颇有平凡魅力的丰满。 她不会任何钢管舞技,只拥有一般舞姿,比起专业舞者,纯像是摆摆样子。但即便如此,在燥热的环境内,她也出了满身大汗。 奇怪的是,这女孩台下的拥趸一点也不比其他女孩少。只是那些人专注于舞蹈的少,一双双眼总瞄在女孩身上,很有些不怀好意。 时间接近十二点,DJ的音乐停了下来,无需任何人介绍,某种仪式就此开始。夜店的老客新客相互交谈,主动地说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舞女拍卖。”范众听一边的人说道:“规则非常简单,你出价最高,舞女今夜就是你的人了。” 一段独特的音乐响起,第一个舞女舞了一段桑巴,使其双腿的劲道一显无疑。接着,她举了个牌子,上面写着“300板币”。同时,一些没打算参与竞价的顾客,有不少把零钱置于舞台上,当做打赏。 舞女俏皮地鞠了个躬。 “这……不算贵啊,要不我也试试?”范众身边的一人道。 “这是底价,等价钱叫上几轮之后你再看……”他的同伴道。 果然,经过台下几轮竞价,价格已然超过了800板币。最终,第一位舞女以870板币结束竞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当场付款,上台抱起舞女,走入后面的包间。舞女挥动双手与大家告别。 一女已去,还剩四女,其中三个女孩各展所长。其中当属花魁的那一位,仅起拍价就超过了1000板币。最终拔得头筹的是个穿短衫的壮汉,上台抱人时他的手下围着他保护安全,他本人还掏出手枪示众,威吓潜在的吃醋之人。此刻范众才知晓,所谓进门卸除武器的规矩,不过是因人而设罢了。 最终,他将花魁抱往第三包间,手下则守住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终于,舞女拍卖进行到最后一位,那个普通女孩没有什么靓丽舞姿,只在台上给众人鞠了个躬。她的起拍价是100板币。 然而竞拍开始后,场下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喊出价格,倒有不少人含着坏笑盯着女孩。 见此情景,女孩一下子慌了,只见她双膝下跪,自己掏出一个小包,取出10板币摆在地上。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愿意自己出10板币,把价钱降到90,恳请有人能把她拍走。 这姑娘虽带着面具,但范众觉得她模样不差,只不知为什么没人出价。 这时,他身旁的人笑道:“好戏这就上演,她要流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