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花酒
“没事,不小心沾了墨。”水中的红色已经被墨色覆盖,傅清城淡淡道:“写完了,早些回吧。” “恩。”贺庭歌不疑有他,收拾了桌上写好的字条,吸了灯火,和傅清城离开禅房。 傅清城抬头看了看挂在树梢上的木牌,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影格外醒耳。 出了慈安寺,此时已经夜深,回城的路上,只有月光打在两人身上,好在已经是仲夏,夜晚的凉风反倒驱走了白天的炎热,风一吹,倒觉得连睡意都没有了。 “陪我走走吧。”进了城区,傅清城驻步道。 贺庭歌眉心微皱:“这么晚?” “嗯,反正睡不着了,走走吧。”傅清城淡淡笑了笑。 “好。”贺庭歌点头,此时的街道已经宵禁,街道空空荡荡,不过毕竟是京都的大街,即便这么晚,街道沿途还是挂着灯笼,只是少了人声,灯火在微风中显得有些萧瑟。 原本,贺庭歌以为傅清城只是想沿途走走,结果,傅清城却是笑了笑道:“跟我来。” 要说晚上不会关门的地方,除了客栈之外,还有一个地方,晚上才上门厅若市,所以,远远看到挂着红灯笼的阁楼时,贺庭歌诧异的看了看身边的傅清城。 “想必王爷还不曾来过这种地方吧?”傅清城笑笑。 贺庭歌有些不明所以:“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喝花酒。”傅清城笑着说道,二人此时已经站在“伊人坊”的门口,门口几个揽客的姑娘看到来人马上笑意盈盈的迎上来:“二位公子里边请。” 贺庭歌眉头一皱,一把拉过傅清城,一个欲上前拉傅清城胳膊的姑娘一时抓了个空,另一个要上前拉贺庭歌的,看贺庭歌冷着的一张脸,娇美的脸上倒是笑容一僵,没敢上前。 傅清城无奈,但看着贺庭歌冷掉的脸,只好道:“你先松开。” 贺庭歌抓着傅清城的手顿了顿松开,傅清城对着两个姑娘道:“好了,别闹了。” 那个本要拉傅清城却被贺庭歌给震住的粉裙女子闻言倒是娇蛮的撅了撅红唇:“公子你可是好些日子没来看我们了。” “公子先进来再说。”蓝色衣衫的女子倒是收了玩闹心,柔声道。 贺庭歌一直眉头紧锁,傅清城只好道:“进去给你解释。” 刚进门就迎上一个红衣女子,看上去比门外两个女子要年长,但是美颜的脸却是比这里其他女子更甚几筹,眉眼含情,风情万种,随性的黑发松松的玩了个发髻插着红玉簪,一身红衣更是将玲珑有致的身材恰到好处的凸显出来,更加妩媚。 此时正握着一把彩色羽扇,唇角带笑的走过来:“公子,红衣有礼了。”说着浅浅欠了欠身子,柔弱无骨的样子让这里来找乐子的男人无不两眼发直。 但,贺庭歌眉间的沟壑却是深了深。 “这不是王爷嘛。”红衣媚眼带笑,给贺庭歌施了个礼,看傅清城:“公子,要不要让青衣来侍候王爷?王爷第一次来,可不能怠慢了。” 傅清城看着贺庭歌越来越黑的脸,无奈笑道:“让青衣来落音阁。”说完拉着贺庭歌往阁楼上走,红衣拿羽扇遮了遮红唇,轻声笑了笑,吩咐身边的杂役:“让青衣去落音阁伺候着。” “有意思吗?”冷冰冰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却是一个黄衫女子,精致的面庞,眉心一点朱砂,更添了几分风华,但,浅色唇瓣却是紧抿,鹅蛋般光滑的脸颊丝毫不见笑意,淡漠的瞥了眼红衣。 “就是因为无聊才找点乐趣嘛。”红衣懒懒笑了笑:“怎么,这次回来这么早,任务完成了?” “没有。”黄衣淡淡道。 红衣收敛了一下,走近黄衣,轻声道:“怎么回事?公子刚过来,你就来了,我以为你搞定了。” “没有,我上去汇报。”黄衣淡漠的说道。 红衣拿着羽扇一挡:“先别急,开阳王也在呢,寻个时间再说吧。” 黄衣秀眉皱了皱,没有说话,却是转了个身要走。还没走两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走过来,发福的身材往玲珑有致的女子跟前一站,顿时画风就不美了。 “美人,来,陪哥哥我喝一杯。” 黄衣眉目含冰,冷声道:“你管不管?” 红衣耸耸肩,走到那男子边上,笑道:“来来来,我陪你喝,理这个冰块脸做什么?” 而此时,贺庭歌站在精致的阁楼里,问傅清城:“怎么回事?” “看不出来吗?”傅清城给贺庭歌倒了杯茶,轻声笑了笑。 贺庭歌接过来,眉心微皱:“这也是你的产业?” 傅清城笑笑:“那倒不是,只是两年前送给七色安身的。” “七色?”贺庭歌眉心一锁:“杀手组织?” “哦?王爷还知道这个?”傅清城眉梢一挑。 贺庭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七色是杀手组织,就像第一眼看到唐玉的短刺就知道那是竹叶青一样,莫名其妙的记忆:“听说过。” “七色确实是杀手组织。”傅清城坐下道:“我们认识也不过是个巧合,正好当时红衣打算找一个安身之所,便行了方便送了这伊人坊给她。” “小师叔目的没这么单纯吧?”贺庭歌放松了下心情,坐在傅清城对面。 傅清城笑笑:“当然瞒不过王爷你。” 这时,阁楼外传来清脆的声音:“青衣前来侍候王爷。” 贺庭歌揉了揉眉心,傅清城笑道:“进来吧。” 进来的女子一身素衣,唯有下摆处墨染花青,腰间一根青丝带,缀着一块上好的翡翠玉佩,着装虽不似红衣那般松散,但也是薄纱轻裹,乌黑的发丝在脑后挽了一个蝴蝶髻,一根碧玉的簪子斜斜的插在发髻中。清秀的脸虽没有红衣娇艳,但透着一股清澈的美,倒是赏心悦目。 “青衣见过公子。”青衣浅浅行了个礼,又对着贺庭歌施了一礼:“见过王爷。” “许久没有听青衣姑娘的琴声了。”傅清城笑了笑。 “公子真是折煞青衣了。”清脆的声音带着笑意:“在公子面前,青衣不过是班门弄斧。”话虽这么说,青衣却是莲步轻移,走到靠近楼台的地方,正放着一张古琴。 突然一阵琴声想起,贺庭歌杯中的茶水竟是随着琴音泛起一丝波澜。
从伊人坊出来,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出门时红衣那娇笑的声音似乎还绕在耳边,贺庭歌抖了抖身上的不自在,问傅清城:“你怀疑王太尉?” “不是怀疑。”傅清城拿着扇子敲敲后颈:“难道你就不觉得他有问题吗?” “本来是没什么,可是听青衣姑娘所言,似乎有那么点不对劲,你什么时候开始留意他的?” “观佛会那天。”傅清城勾勾唇角。 贺庭歌亦是勾起唇角:“怎么说?” “他给你下药啊。”傅清城理所当然的说。 贺庭歌无奈的笑笑,伸手揉了揉傅清城的头顶:“记仇啊?” 傅清城皱皱鼻头:“这不是重点,那天指使唐玉来偷帛书的肯定是他,然后为了拖住你,不惜用女儿来给你施美人计,当然,这个美人计可是一箭双雕。” 贺庭歌态度认真:“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 “没有了。”贺庭歌认真的眨眨眼。 “不过,不知道黄衣那边怎么样了。”傅清城沉了沉眉眼。 贺庭歌正要问什么,却是目光一冷,沉声道:“出来。” 话音刚落,原本只有他和傅清城二人的街道上,瞬间多了十几个黑衣蒙面的杀手,贺庭歌眉头一皱,这些人显然不是玄花令的人。 傅清城心中微冷,自己竟然毫无察觉!这么多人,他竟然一个都没有察觉到。十几个黑衣人瞬间将二人围在中间,手中一丝荧光微动,傅清城心道不好,这批人显然不像之前见过的那些,这种围杀的方式不简单! “在京城动手,胆子不小。”贺庭歌低声道,但他心思沉稳,因为暗卫就在附近,无需太担心。 “小心点,这些人不简单。”傅清城轻声道:“他们的武器有问题,千万不要沾上了。”说着一扬手,手中折扇宛如利刃,割下一半软猬,不用分说绑在贺庭歌腰间。 贺庭歌犹豫了一瞬,也没说什么,暗卫在周围不敢出手,因为贺庭歌的傅清城的位置在中间,并且,地方的武器太过诡异,若是贸然出手,难保不会伤到贺庭歌。 而这些人也不敢冒动,显然知道中间这二人不好对付。 傅清城手心有薄汗,面上依旧冷静,但心里却是一片冰凉,他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内力! “先别管我,你先脱身出去,暗卫才有机会出手。”傅清城低声在贺庭歌耳边道。 贺庭歌眉头微皱。傅清城道:“我牵制他们,不然我们两个都逃不掉。” “你先走。”贺庭歌低声道。 “我比你快。”傅清城道,贺庭歌心里一顿,确实,傅清城的速度比自己快很多,自己先脱困,以傅清城的轻功,绝对比自己留下来逃开的几率大。 “相信我。”傅清城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