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地震亲历记

    （根据南海十三郎街头日记整理编辑）

    2008年5月12日下午27分，广元发生地震。震感非常强烈，市区部分房屋发生损伤，还有些老房子、豆腐渣和自建房屋倒塌，但这些都是十三后来看到了事情了。

    除了房屋的损伤外，不可避免的伴随着人员的伤亡，十三亲眼目睹了两起，一名是个年轻女子，身材还相当的好。俯卧在地，一只手臂上全是血迹，头骨破碎，已经没有了呼吸。另一人是个男子，身体还比较强壮，仰卧。两人均死于高空坠物的伤害。十三当时测过他们的鼻息，但都测不到，后120急救车赶到现场，也是无力回天了。在强大的自然灾害面前，有时候人类个体之间的强壮差距，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所有的市民都离开家，在户外避难。商店的饮用水和糕点饼干很快就卖光了，一些烟民还提前储备了几包香烟。通讯中断，交通中断，水电气全部中断。今夜恐怕所有的市民都要露宿街头了。十三唯一收到的外界信息，是狐狸精从合肥发来的，我回复的短信是否能到达合肥，不得而知。

    地震时我正在午睡，哈哈，几乎**。由于震动越来越强烈，而且伴随着轰鸣声。我决定在家里的厨房水管除暂避。等震动结束后才穿衣带好相应证件离开家。出门时发现隔壁单元一搂的老旧封闭阳台已经倒塌，几乎所有楼房下都有从高处落下的转头瓦块和花盆。

    我回到单位，单位一片狼藉，墙皮脱落，屋内陈设倒地不少。没有人上班，只有阿东在办公室晃了一圈。

    很多人都到相对宽敞的地方躲避，我们选择了嘉陵江边的长条形广场。其实这里并不安全，因为这里是以嘉陵江堤坝为为基础改建的，底盘是人工的堡坎，防震能力并不强，更有人直接跑到江边滩地上去安营扎寨了，这显然是缺乏避难经验和常识的表现，如果出现地涌或者上游泄洪的话，他们都死定了，但人太多了，十三劝不过来，而且很多人并不相信十三的话。（庆幸的事，午夜的时候，在官方劝解下，这些人返回了较安全的地方）

    十三离开单位后，到处寻找家人，至下午四时二十分左右，总算找到了，万幸父母和meimei外甥都安全无恙。此时距第一次震感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

    附近建筑损伤较大的有：法院的办公楼，主体墙壁出现大面积深度裂痕。有人设置了隔离绳以避免行人市民被可能从高处落下的砖瓦打伤，以保证安全。

    下午5时左右，包括市检察院组织了宣传车开始进行宣传并发布有关消息：这次地震的中心是汶川县，地震等级是7.8级。***移到成都。

    根据十三的经验分析认为，只要房屋结实，房屋内比室外更安全，所以十三决定回家睡觉。但是十三父亲是个老地质，极力劝阻，又得到三姨夫从峨眉发来的消息：凌晨四点还有一个较大的余震。十三不想担心，只好在街头照顾家人。期间还四处走动了一下，主要是看看一些朋友是否安然无恙，有一些找到了，有一些没有找到（后来通讯回复部分后，总算联系上了，而且都安然无恙）

    从凌晨四时五分起，果然发生三次比较强烈的余震，但幅度逐次降低，这是个好现象。当时街面上所有的卷帘门和窗户都被摇的咣咣作响。

    得到了凝儿和斑斑的消息，二人均安好。另外还有小老虎、小东西和小边没有联系上。另堂兄京豪终于打进电话，带来亲人的问候，能在通讯如比不畅通的情况下得到这些消息，实在令人感动。

    夜里十三独自环城巡视，见市民情绪还比较稳定。火车东站有不少人干脆露宿在火车道边。虽然火车已经停开，但这种做法还是很危险的。

    夜间不断有宣传车巡逻，将选择错误地点宿营的市民劝往安全地点。

    凌晨时有新闻通告：汶川死亡8千余人，北川死亡1000余人，成都死亡45人伤600余人（这是当时的消息，现在这次数字已经被大大的刷新了）

    凌晨十分寒冷，很多人穿上了冬天才穿的衣服，但漫漫长夜终于过去，太阳从东方升起，祝大家都平安，今天是2008年5月13日，是十三的生日。

    天亮后我到市检察院去看了斑斑，并和小胖妹通了短信。然后我回家喂了狗狗后睡觉。但不断有人打电话进来，根本睡不好。不过有个电话的到来让我非常的高兴，是老C打来的。

    九时五十分左右，母亲打来电话，说有预告11点还有次强烈的余震，事实上零星的晃动是一直没有停过的。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我只得返回避难点。路上见居然还有水果摊摆出来，就买了一串香蕉带给家人。一家人齐心协力搭了一个雨棚，因为据说夜里还有暴雨（幸亏是误报）

    一个避难的邻居的女儿被高空坠物砸死，老太太伤心的哭了好几个小时。

    另一个邻居是一对很热心的老夫妇。他俩儿子的女朋友在宝轮，据说吓的够呛，儿子去宝轮了，他们身边没有年轻人，中午时十三和meimei静儿到外面找了点砂锅肚条和黄不垃圾的米饭，分成了两份，一份给我们的父母，一份给了他们。老两口还要给我们钱，我们当然拒绝了，这个时候可不是提钱的时候。

    傍晚时，他们的儿子带了女朋友回来。他们母亲的脸都笑烂了，赶紧给他们盛饭吃，这饭还是老两口冒着风险回家做的。

    有些小饭馆的老板还在营业，也没怎么涨价。据说是开始想自己弄点东西吃，后来有邻居和其他市民上门买，就收不住手了。到下午时，这些小老板店里的冰箱储备基本宣告破产，只好关门了。

    后来十三的手机没电了，听说我家附近通电了，就回家充电。试着上了一下网，居然通了，得到了朋友们的问候，很高兴。最高兴的是小边也没事。正聊着天，忽然又有一次较大的震动，十三只得离开了。

    下午十三接到单位委派，前往人民医院执勤。主要是维持交通秩序，保障救护通道的畅通，实际上只要哪里缺人都得去帮忙，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些任务是不许要等待命令的。十三得到领导的授权，可以使用一些权力。但是绝大多数市民的觉悟非常的高，不但通情达理，有时还帮助我们工作，十三很感动。也有个别人蛮不讲理，觉得自己受的罪就是天下第一大委屈，甚至还有一个自称是公务员的，当场辱骂交警、现场工作人员和志愿者，十三当时真想就把他扣下了，然后再看他到底是哪里的公务员，让他们领导来领人回去！不过十三最后还是没有运用权力，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公共资源也有限。大家心情都不好，好在经过做工作，总算没闹出什么不愉快了。

    十三大约亲手搬运了十到十五名重伤员，大多是青川县运来的，由于大部分人有骨折，所以即使是十三这样的体格，依然很吃力，索性没有因为十三的失误给这些同胞伤上加伤。

    伤员的构成大多是老人妇女和儿童，这说明当地的救援秩序较好，弱者得到了优先的救治。

    根据伤患口述，青川的情况也很糟糕，桥梁断裂，道路交通中断，所有伤患必须在遥渡（地名）乘冲锋舟，然后在转汽车运送，通讯也一直没恢复。根据传闻，青川县的县长在地震发生后，交替乘车和徒步赶到市里，下跪发出哀鸣：救救青川吧。但这个消息只是传闻，十三没有得到印证。

    十三在救助一位小男孩的时候，男孩满脸血污，整个脸都肿了，一条腿严重受伤，但这个孩子非常坚强，甚至劝慰陪护他的母亲说：“莫得事，mama你要坚强。”

    但他毕竟是个孩子，半夜伤口发作还是疼哭了，十三上前劝慰，他握着十三的手又抓又打，看得出非常痛苦，十三只得忍着，毕竟十三的疼痛是不能和这个孩子相比的。后来他居然认十三做干爹，十三答应了，不过到早晨十三换班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十三姓什么，同样十三也不知道他的。

    临别时他抚摸着十三胸前的国徽问：“你是检察官？”

    十三回答：“是啊。”

    他又问：“你管什么呀。”

    十三回答：“什么都管。”

    广元市青川县损失惨重，真心的为青川同胞祈祷。

    至13日午夜12点左右，十三所在医院的医用储备全部用完了，无法继续接纳大量的伤员，所有床、床垫全都用上了，帐篷和院落，走廊里放眼望去全是一片吊瓶，宛如一片痛苦的丛林。凌晨四十三十分许，又有四救护车的伤患到达……大家都精疲力竭了。

    天终于亮了，开始有市民陆续从露宿地返家，有几个人认出了十三，纷纷想十三到道辛苦，十三很惭愧，这不过是十三份内的工作而已啊。特别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是信佛的，对十三连念佛号，还鞠躬，面对这个年龄可以做我母亲的老人，十三怎么受的起啊。

    接班的人来了，十三交接了工作，回家探望家人，顺便再休息一下，整理下日记，明天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

    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广大的书友和帮助过我的编辑朋友，十三最近都不能准时更新了，请你们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