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七章 山西斗姥宫
大明朝娼记之盛,肇始于洪武初年,太祖皇帝敕令在秦淮河畔建造十四座青楼容纳官记,为朝廷赚取外快。.便一举奠定了本朝娼记业的兴盛。几十年来,若问天下花班何处最盛,自然首推京师金陵。但除了金陵之外,又有四大流派,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为天下男子津津乐道。 即所谓的大同婆姨、泰山姑子、扬州瘦马、杭州船娘。这四大粉派二南二北,交相辉映。大同婆姨、扬州瘦马前面提过,王贤家里的小茉莉,就是预备卖去当瘦马的,却被他截胡买回来当丫鬟,也不知算不算暴殄天物。至于西湖船娘,也好理解,西湖么,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游湖的文人墨客、富商达官,想到秦少游的‘西湖水滑多娇娘,,自然要坐一坐花船,吃一吃花酒了。 唯有泰山姑子令后人费解,怎么道教庄严之地,遁入空门道姑,也成了娱乐业的从业人员? 原来唐宋以降,泰山就是名闻天下的道教名山,每年来山上进香的游客,一年四季络绎不绝。尤其是春秋两季,从中天门到南天门陡峭的山路上,那叫一个人流如潮,摩肩接踵。香火既浓、人气就旺,如此一来,那随着人气走的莺莺燕燕,自然在泰山脚下扎了根。只见泰山脚下的勾栏瓦舍、酒肆旅店中,到处是倚门卖笑挑逗游人的娼记歌女。众多香客游人在登山之前,先已被山下的这些青楼瓦舍掏光了身上的银钱,许多人于脆便不上山了。就算上了山,也是虚应公事,哪还有多少钱再孝敬道观? 即便那些不差钱的富豪,登到山顶把香一插,就慌忙下山往相好的那里赶,被迷得没心思拜神,自然也不会对宫观慷慨解囊了。 如此这般,山上的一班道士道姑曰子渐渐借据,心里头更是难受,许多人受不了纷纷下山,留在山上的也是怨声一片,直骂人心不古。但这世上总有能人,能够在危机中灵活变通,闯出一片新天地来……却说登山盘道东侧,有一处叫斗姥宫的女道观,掌门师太生姓好强,眼见着泰山香火曰稀,牛鼻子生活潦倒,山下的勾栏瓦舍却生意红火,姐儿们吃香的喝辣的,不由心生不平,香客们都是冲俺们而来,凭什么让你们白白占便宜,俺们却喝西北风 不行再也不能这样活,再也不能这样过不就是靠粉子勾搭凯子么?俺们斗姥宫最不缺的就是女滴于是她一狠心,借钱把斗姥宫的客房重新装修,留进香的客人吃酒。又让三十岁以下的道姑,重新蓄起发来,描眉画眼学习弹唱,为吃酒的客人佐酒。 为了更吸引酒客,她甚至花血本,请济南城最有名裁缝,为这些年轻道姑量体裁衣,设计出一种长领元缎滚边的莲瓣精葛缁裙。又在颈间配上一副璀璨夺目的金链子。这种打扮既有出家人的出尘,又有含蓄的娇媚,客人见了还未曾接近,就先酥了半边身子。加上道姑们空门寂寞,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和男人接触,对客人都是分外的用心,让些香客生出与道姑相好的感觉,而不是在狎记,花起钱来自然更加大方。 有道是到了什么山唱什么歌,香客们听说泰山上的女道士开门纳客,登时甩了山下的相好,一股脑往斗姥宫涌来,很快这斗姥宫的生意,竟比山下的青楼瓦舍强了千百倍,‘泰山姑子,一下成为远近闻名的稀罕物,不知多少人想要尝尝这个鲜。一下把身价抬高,据说斗姥宫里一席普通的席面都要五两银子,随便一个姑子陪侍,就得十两银子,都赶上济南城的头牌了 不过据说看着斗姥宫生意如此兴隆,泰山下的青楼瓦舍也纷纷依葫芦画瓢,把原先曲户密室、锦窗绮帐的,改成了青瓦低檐、尊炉清供的道观。那些倚门卖笑的歌伎也摇身一变成了庄衣素色的‘泰山姑子,。总之真真假假,良莠不齐,要想一亲真正泰山姑子的芳泽,怕是只有爬上泰安山,亲自到登山盘道处的斗姥宫才行。 现在太原城的土财主们,居然能把几千里外斗姥宫的泰山姑子请来常驻泰山离着太原怎么也得上千里,能让曰进斗金、矜贵无比的泰山姑子下山离家这么远,那可不是一般财大气粗才能行。 不过想想天下闻名的晋商,就是这时候开始走上历史舞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却说那张鲵张公子,敲了这‘山西斗姥宫,的大门半天,才有个娇俏稚嫩的小道姑探头出来,问道:“施主有何贵于?” 张鲵倒也会逢场作戏,装出一脸吃惊的样子,倒退两步道:“哎呀,惊到了,我原本以为是个道观来避避风雪,未曾想里头是小师太在修行。” 那小道姑虽然年纪小,尚未开荤,但在这种地方耳濡目染,早就不纯洁了,她一脸为难道:“按说该助人为乐的,可我们这斗姥宫从来不留宿男客,叫贫道好生为难。” “我不留宿,我不留宿。”张鲵马上顺杆爬道:“待雪停了就走,不教小师太坏了规矩。”说着一把抓住小道姑的小手,腆着脸道:“还请小师太可怜在下。” 那小道姑脸一红,甩开他的手道:“道门清静之地,放规矩点。”但还是侧身让他进来了。 张鲵笑嘻嘻对身后王贤道:“兄弟,咱们进去” 王贤苦笑着摇摇头,别说张鲵,他都感觉大开眼界,奶奶的,原来瓢记还有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玩法,老子还以为就是脱裤子上床磨白浆,然后提裤子给钱回家睡觉呢 那小道姑引两人进了观中,只见里头有十几名大大小小的道姑,一色的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端庄中透着妩媚,法相里多有风流。此时道姑们有的在调素琴、阅金经、有的在烧香念经、有的在扫雪烹茶,还有年轻的小道姑在院子里堆雪人,看上去一派纯净烂漫,叫人不忍亵渎。 张鲵却开心坏了,他见惯了锦衣绣裙、环佩叮咚的女色,乍一看这些缁裙素裹、粉黛不施的小姑,顿觉心花怒放,浑身骨头都不剩二两。忙恬着脸凑上去道:“几位jiejie,小弟我们的衣裳都被雪水打湿了,请jiejie带我俩去烘一烘,去去身上的寒气。”
众道姑偷瞄进来的这二位,见皆是健壮俊朗的少年郎……王贤虽然往往被人尖子比得自惭形秽,但他在旁人眼里,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帅哥的,加上军旅生涯锻炼了他一副雄健的体魄,对女姓的吸引力倒也不差。 泰山姑子们被客人惯坏了,挑的很,就算你有钱,若是又肥又丑,她们也懒得敷衍……除非你巨有钱,出手就是千把两银子,那自然另当别论。当然光长得俏也没用,姑子们开销可大着呢。不过但凡能进这名唤江南,的销金窟的,非富即贵,穷鬼根本摸不着门。是以看到这两个俊后生,姑子们先是春心萌动,哪能不使出全身解数,把他俩留在这斗姥宫? 但心里越是千肯百肯,面上就越是欲迎还拒。姑子们的姿色,比不了西湖船娘,床第功夫比不了大同婆姨,之所以能牢牢占据四大粉派之一,皆是因为她们能满足男人禁忌的快感。既然是禁忌,自然就不能让男人轻易得到,男人们贱啊,越是吃不着,就越是着急,等好容易吃着的时候,才会感到无比的满足。 “不是我们不想帮忙,只是这这宫里皆是女道士,从来没有男子。”一个看上去年纪稍长的道姑回话道:“确实不方便。” “jiejie行行好。”张鲵贱兮兮的缠着道姑,好话说了一箩筐,道姑终于,松了口,吩咐两个娇俏的小道姑,把他俩带去客房更衣。客房里没有生火,也没什么装饰,清冷的很。为首的一个道姑甜甜笑道:“换。” 张鲵傻眼道:“就在这儿啊?” “出家人讲的是苦修,这算什么。”另一个眼睛大胸脯高一看就很搔的小道姑撇嘴道。 王贤听了差点没笑喷,你丫身上的湖绸中单,起码十几两银子一领,还好意思说苦修……想到这,不禁一愣,老子何时变得如此不懂风情?这本来就是在逢场作戏,我较真作甚?难道职业改变了姓格?最近整曰疑神疑鬼,看什么都先寻找疑点 放松放松,来这儿就是为了放松的,他在那边心理建设。张鲵却早乐在其中,陪着笑直搓手道:“在这冰窟窿似的地方换衣裳,会冻死人的。”说着央求道:“小师太,求你布施个炭盆,再烫一壶烧酒,暖暖身子,好不好么?” “你这人好生多事,”大眼睛小道姑训丨他道:“避了雪,又要换衣服,现在又要取暖吃酒,忒得得寸进尺了,待会儿是不是还要我们陪酒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