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兰斯
抬眼望去,阿特斯之国的上空弥漫着淡淡的白灰色雾气,门口的护卫看到辛情的到来立起长矛对向辛情。 辛情从怀中掏出薄薄的卡片对着长矛的缺口一划,缺口中的齿轮快速转动,长矛尾端吐出一口蒸汽,他们才放下武器,眉宇间的严肃也变回刚才轻松的样子。 “通过验证,你可以进入了。” “对了,最近不太平,明天就会限制进出城门,注意安全。” 城门的人确实非常稀少,这里路上也没有与辛情同行的人,城门的出口也不见谁人出来。 穿过城门,耸立的尖塔竖起长长的金属杆接收着三道rou眼可见粗壮的电流,时不时迸发出圆形的电磁波,这是供应这一片地区的充能塔。 这个世界照明的主流并不是电灯,虽然非常多,但依旧是火焰更稳定,这个之后会说到。 路的两侧还是熟悉的混凝土夹杂着冰冷金属的房屋,放眼望去地势仿佛越来越高,建筑也越发狰狞充满异样机械造物的美感。 最高点就是阿特斯之国的中心,一座庞然大物隐匿在迷雾中正释放着弧形的电圈不知道有什么作用,闪出的电光隐隐约约能看到高塔上布满直插云端的尖塔。 进入城门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进入阿特斯之国的城区。 在城墙外看不见,城墙底部是正在缓缓翻滚着的机器,时不时喷出大量蒸汽,以rou眼不可见的速度缓缓向外扩张。 城内人口很多,住所非常拥挤,当初辛情就是被下城区的检修大叔捡到成为养子才有了身份证明的信息。 整个城像一个棱形的立体尖塔,地上地下分工明确,上城以辛情的身份无法进入,所以只能到下城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寻找他的便宜养父,因为没有身份的人被抓到不是放逐就是被抓走当苦力,或者成为什么试验品。 后车轮的阀门猛的喷出蒸汽,辛情驱车驶进了下城区的入口。 两个巨大的标牌,一个上坡通往上城,一个下坡通往下城。 不一会,头顶就被封住,四处到处是裸露的电线和正在运转的齿轮,随处可见的阀门吐出一口又一口的烟气,整个下城显得乌烟瘴气,下城人大多身穿工装你来我往不知前往何处。 街景非常单调,偶尔出现几个立着广告牌的店铺,不是红色产业就是黑色产业的聚居地,幽深的巷口有吸食着某些毒品的烂人,还有衣衫不整的女人散发着酒气随意的靠在墙边。 穿过无数个转角,辛情见到了他想见到的人。 那人正专注的坐在板凳上戴着朋克护目镜研究着手中的小物件。 辛情靠着墙边停下车,仔细看了几眼这个他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的地方。 没有太多的变化,除了这里一家店之外,周围都是紧闭的房门,依旧是错综复杂的管道曲曲折折的布满路边的每一个死角。 这里是辛情的养父,兰斯·切罗斯基所维修和掌管的区域,非常偏僻,没有人会愿意来到这个地方工作,除了他。 “兰斯修理铺”这是他自己的房子修改成的店铺。 半开放式的店能看清房间中的所有事物,栅栏门大开着,兰斯就坐在那里研究手中的小物件。 辛情站在门口静静等待着。 大概有10分钟吧,兰斯放下手中的东西摘下了眼镜,捂着腰部,用责怪的语气说道 “回来了?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又欣慰的说“就喜欢你这一点,安安静静的不像这座城,一直在打扰我。” 辛情默不作声从车上的袋子中掏出两瓶烈酒递了一瓶过去,另一瓶放在桌上。 兰斯用机械手指撬开瓶盖,猛的灌了一大口,低落的液滴洒到了胡子上,他赶忙用黝黑粗壮的手臂擦了一下,提着酒的机械手笨拙的将酒瓶砸在桌上溅起酒花。 自顾自的说道“真懂事啊!要是我真的有你这样一个儿子该多好。” 露出缅怀的神情“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像你一样的吧。” “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吗?怎么回来了?不放心我吗?” “那你可大可不必cao这份心,我能给你安排身份,就能保证我的安全。” “歪,多谢你的好酒,让我忘了刚刚拿东西的构造,混帐东西。”面色一转微闭着眼睛对着辛情臭骂道。
辛情已经习惯了,趁兰斯说话的功夫一直在帮他打扫卫生收拾内务。 这个年近70的老头有着上城区学者固执的性格还怪异的精神状态。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大家也很乐意照顾他,找他修理东西。 这个看起来不修边幅壮硕的老人,却充满了智慧和知识。在辛情刚苏醒时,兰斯会带着他逛街,一一介绍路上见到的各种造物和技术,顺便吹嘘一下他光荣的过去。 他说下城人没有机会见识到上城的风景,上城人也懒得见识下城,作为上城过去著名的新星学者,他见到过很多事物,这些只是他们研究过后的边角技术,却支撑着整个国家的运转。 兰斯向辛情讲过他的故事,一遍又一遍,这是老头过不去的心结。 当时年仅27岁的他在微型机械技术上有了重大的突破,却因为单纯被自己的老师剽窃了成果,并被冠以盗窃罪和不敬师长罪罚入下城。 原本意气风发的他便一蹶不振,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作为上城区尊贵的学者,有朝一日成为地下的水管工,是对其人生何等毁灭性的打击,但直到他遇到了那个改变他生命意义的女人,他又活过来了,结婚,生子,开始了短暂的快乐时光,是他在冰冷的阶级上城不曾体验过的快乐。 但是异变突然在下城区爆发袭击了他们所在的那个区域,当时的他正在检修水管,当回到家时母子双双毙命,他抱着头在残破的街边买醉痛哭了几天几夜才缓过来,阿特斯之国的人死后只能火化,他年仅3岁的儿子成为了一捧什么用都没有的骨灰。 事后他从新振作起来,开张了现在的修理店,在他当年检修水管的地方,直到30年后的那天,遇到衣衫褴褛的辛情趴在店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