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镇元之野望
“父皇，这里就是万寿山吗？好一座大山啊——” 好吧，敖霆的“好一座大山啊”，仿佛又把李治拉回了三十多年前。 那时候，他第一次来到此处，身旁也跟着四人，却远非今日的情景。 当时的三位师兄，也是如现在的敖霆一般，出口的赞叹只有这么一句——“好一座大山啊”！ 第一次来此乃是深秋，如今却是初春时节，三十多年过去了，似乎什么都不曾改变。 山还是那座山，只是来的人不同了而已。 “霆儿，此处乃是镇元大仙的居所，虽然为父同他有八拜之交，尔等亦不可造次——” 李治说这番话，却主要是说给小太平听的，只是担心这小丫头心气太旺，没敢直接说她，就拿着敖霆作筏子了。 没办法，谁让他是此间唯一的男子呢。 至于说上官婉儿和石矶，同小太平相比，这两位简直就是典型的乖乖女。 上官婉儿属于那种，心里什么都明白，眼睛也最是透亮的，只要不是非逼着她开口，很多时候往往把表现的机会都让给了别人。 石矶呢，这小丫头似乎还没有习惯与人相处，或者属于慢热型。 在整个大唐皇宫之中，她也就同太子李沉香的关系最是亲近，毕竟一同生活、修炼过一年多，还是在她刚刚“出生”的时候。 现在，熟悉的范围算是多了一个上官婉儿，这个被她称呼为“三师姐”的小丫头，却是石矶羡慕和学习的榜样。 一同修炼，似乎上官婉儿的速度总是比她要快上一些，只是往往动手cao演之时，反而是石矶的动作和威势稍稍占优。 对于师尊所授两道基础功诀的修行也泾渭分明，石矶喜欢“体诀”，而上官婉儿则更青睐于“心道”。 “嘎吱吱——” 李治一行五人来到“五庄观”前，刚刚停身站住，原本紧闭着的一对山门，竟然自行打开了。 两位道童从里边走了出来，不是清风、明月，又是何人？ “无量天尊，弟子清风、明月奉师尊之命，前来恭迎三师叔——” 这两个道童一见到李治的面，齐齐躬身下拜道。 遥想当年，李治初来此地之时，还是人群中最小的那一位，也是修为最弱之人。 时移世易，三十余载，弹指一挥间啊。 “呵呵，二位仙童不必多礼，上一次没能看清楚，原来你们二位也有着‘太乙金仙’的修为啊，不错、不错......” 李治以礼相待，人家客气称呼他一声“三师叔”，想来是镇元大仙特意交待的，李治却不能太当真了。 瞧瞧眼前这二位，都是“太乙金仙”后期的修为啊。 虽说对于现在的李治来讲，这二人的修为根本就看不在眼里，如若当年这二人就已经是这般修为呢？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看来当年偷吃人参果一事，果然都是设计好的啊。 要不然，就这两位“太乙金仙”后期的道童，还不轻松搞定当年的取经团队？ “三师叔，家师已经在大殿等候，您请随我们来吧——” 清风和明月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左右一分，在前边带路。 “呵呵，好，你等随我进去吧。” 李治迈着方步踏入了“五庄观”之中，四小紧随其后，一个个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说到底，李治带着这四个还都算是孩子，年龄最大的敖霆也不到十二周岁，更别说另外三个小丫头了。 进入万寿山之后，众人就感觉到此地灵气极其浓郁，尤其是上官婉儿和石矶。 一个是“纯阴之体”，一个更是“五色石”化身，天生的全身无死角都能吸纳灵气，他们哪里见过如此浓郁的灵气啊。 若非还要跟着师尊来拜访高人，这几个孩子甚至都是想盘膝坐下，好好地修炼一番。 谁曾想，这一脚踏入“五庄观”之后，才发现与这观中相比，外间那些灵气又算得什么呢？ “好了，瞧你们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觉得这里好，咱们就小住几日，想必你们镇元师伯不会介意的。” 到了“五庄观”，李治彻底放松了自己，什么大唐帝君？我现在就是一个小修士而已，来自己拜兄家串门走亲戚。 没看到吗，方才大哥家的两个童子都称呼他“三师叔”了，妥妥的自家人啊。 李治说这句话，根本就没背着人，他更相信等在大殿的镇元子也一定听得清清楚楚的。 ...... “呵呵，贤弟啊，是哪阵香风把你这位大唐帝君，吹到了贫道这穷乡僻壤里来了？小兄有失远迎啊——” 刚刚走入中院，李治就看到大殿的廊檐之下站立着两人，一位正是“地仙之祖”镇元子，而另一位却是个风度翩翩的年轻道人。 镇元大仙一如既往的热情，未言先笑，让人如沐春风。 “小弟在长安闲来无事，突然有些想念镇元老兄的‘人参果酒’了，这不，就带着几个孩子来认认山门。你们几个，还不快过去给镇元师伯见礼——” 先前已经得到过李治的嘱咐，又详细地介绍过镇元大仙的来历，听到李治的吩咐，四小急忙上前一步，直接拜倒在地。 “弟子李敖霆、李令月、上官婉儿、石矶，拜见镇元师伯——” 这是李治特意交待了，见了镇元大仙，务必要大礼参拜。 倒不是李治有什么企图，着实因为这位的身份太高，洪荒走来的绝对大能，“地仙之祖”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李治碍于自己的身份，又同镇元大仙有了结拜之事，他当然不能行大礼，索性让这四个孩子替他拜一拜吧。 “嗯，贤弟带来这四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出色啊！贫道亿万年来一共收了四十八位徒弟，天赋能赶上这四个孩子的，还真就不多啊——” 镇元大仙似乎猜测到了李治的心思，又对他此行多少有些揣测，就坦然接受了这四个孩子的参拜。 不过，他口中所言，可不全是客套之语。 阶下跪拜这四个，仅就天赋而言，如果非要排一个次序的话，依次是上官婉儿、李敖霆、石矶和李令月。 尤其是上官婉儿和李敖霆，这两个孩子的天赋，看的镇元大仙都有些眼馋，恨不得抢过来当做自己的徒弟。 “哈哈，镇元老兄啊，什么你的我的，这四个孩子，两个是小弟的一子一女，两个是小弟的三弟子和四弟子。” “既然他们都叫了您一声‘师伯’，该指点的，或者有什么用不着的好东西，随便赏他们一些，小弟这些孩子都不挑的......” 打蛇随棍上，李治也紧走两步来到近前，一身修为尽展，风采不弱于镇元大仙。 “你呀，都是当帝君的人了，居然还是这样的油嘴滑舌？你们四个也都起来吧，清风、明月，带四位师弟、师妹下去休息，别忘了去打几枚‘人参果’让他们尝尝。” 李治把话都说的这么明显了，镇元大仙也不能小气了不是？ 关键是眼前的这位拜弟，“大罗金仙”初期的修为也就罢了，居然仿佛是“祖巫”之身？ 这个发现，让镇元大仙惊讶不已，天地之间怎么会又出现一位“祖巫”呢？ 十二“祖巫”镇元大仙再清楚不过了，尤其是十二“祖巫”之首的那位帝江，当年也是“空间法则”的集大成者。 镇元大仙是三千之一，而“祖巫”帝江是盘古大神精血所化，在共同相处的亿万年里，二人也没少切磋“空间法则”。 只是，镇元大仙一直秉承中立的态度，他并没有在巫妖大战之中站队，可是在情感上，他却更倾向于巫族一些。 毕竟，当年的“妖皇”帝俊为了得到那最后一道“鸿蒙紫气”，甚至不惜联合妖师鲲鹏和冥河老祖，一同对红云老祖发难。 要知道，红云老祖可是镇元大仙最为亲近的朋友啊！ “出云，你三师叔来了，还不上前见礼吗？别让你三师叔看了我‘五庄观’的笑话！” 虽然心中满腹狐疑，到底是修行了亿万年之人，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异样，却对一旁那位风度翩翩的年轻道人呵斥道。 “啊......小道出云子，见过三师叔——” 那名年轻道人正打量着眼前的李治呢，冷不防被自家师尊呵斥了。 此道人竟然是出云子？ 是了，当年李治在天庭大展神威之时，出云子也在一旁勇斗魔族，只是当时的风采完全被杨戬和李治二人遮盖了而已。 事实上，出云子自从在地府一战中受了重创之后，就回到了万寿山“五庄观”。 修养伤势是一方面，主要是他觉得自己在濒死之际，似乎感悟到了一丝法则的气息？ 出云子下山应征“天赐卫”，本就是为了能够在修为上更加一步，一跃成为“五庄观”弟子中第三位“准圣”之人。 现在有了一丝苗头，他自然想留在“五庄观”好生回味一番。 出云子在镇元大仙四十八位徒弟中排行第三，跟在师尊身旁修行数十万年了，原本他没想过要叫李治一声“三师叔”的，就算是镇元大仙也没这样要求。 ( 可是，双方见面之后，师尊竟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还真是让出云子有些始料未及。 “哦，你就是出云子？‘大罗金仙’巅峰的修为，眼看着就要踏入‘准圣’境界了？” “我虽然与令师八拜为交，而你的修为和境界却远在我之上，不如你我就以‘道友’相称如何？” 洪荒大乱辈的事情多了去了，李治同镇元大仙只是拜兄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之间的结拜也只是利益的驱使罢了，远不及同杨戬等人多矣。 明显能看出出云子脸上的牵强，李治又何必自讨没趣？ “这个......师尊有命，小道怎敢不从？” 出云子也打心眼里不乐意啊，只是他望了一眼旁边的师尊，发现自家师尊竟然没有半点指示，只好还是硬着头皮拜了下去。 “呵呵，好了，出云，既然你三师叔想喝‘人参果酒’，你就去为师的酒窖走拿两坛过来吧，一会儿也一同陪着喝两杯。” 如今魔族肆虐三界，南瞻部洲倒是被大唐一扫而空了，这西牛贺洲却是魔族的大本营。 只是“地仙之祖”的名头太过响亮，座下又有四十八名弟子，前两名弟子更是“准圣”强者，魔族又岂敢轻易冒犯？ 不过，镇元大仙一如既往的不爱出风头，严令所有弟子在山上闭关，若非三弟子出云子修为到了瓶颈，他也未必能够走出“五庄观”。 “贤弟不会真是来贫道这里喝杯‘人参果酒’吧？” 酒过三巡之后，镇元大仙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一旁侍立的出云子却又给他满上了一杯。 “实不相瞒，小弟打算在三月初三之日设坛祭天，此次‘五庄观’之行，特意前来邀请镇元老兄前去观礼！” 李治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酒还是“人参果酒”，对现在的李治却已经提供不了太多的增益了。 “贤弟如今名义上虽然只是大唐之主，实则不啻于南瞻部洲之主也，你弄这个祭天之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吧？” 大唐这些年来在南瞻部洲闹腾出来的动静，镇元大仙又岂能不知？要知道，他手中可是有着“大地胎膜”之称的“地书”啊。 别说是镇元大仙了，就算西牛贺洲一些普通的人族国度，都在流传着大唐铁骑的英勇事迹。 更有甚者，有些地方还偷偷地建立了“唐君庙”，试图求得大唐帝君的庇护，为其诛灭万恶的魔族。 “哈哈，镇元老兄想多了，小弟侥幸突破‘大罗金仙’境界，又在机缘巧合之下，修得‘祖巫’之身。”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如今所有南瞻部洲的人族国度，纷纷向长安奏告，央求小弟登高一呼，小弟这不也是盛情难却嘛。” 李治心里明白，完全推诿或者矢口否认绝对是行不通的，更何况，当年在结拜之时，李治就曾经吐露过自己的心声。 只是，没想到才过去三十多年而已，当年的设想似乎就要启动了。 “什么？你是‘祖巫’之身？这怎么可能啊？——” 对于李治“大罗金仙”的境界，出云子自然也能看得明白，他也只是觉得李治身上蕴含着惊人的力道而已，却没想到会听到“祖巫”的字眼。 相对于出云子，坐在主位的镇元大仙却显得相当的平静，原本他就看透了李治的底细，如今也不过是得到最终的确定而已。 “此事说来话长，着实也有一些匪夷所思，而且，我这个‘祖巫’之身似乎同当年的十二‘祖巫’还有些不同。” “而且，要不了多久，三界中还会再出现一位‘祖巫’，如果再加上后土娘娘，勉强也算是有三位‘祖巫’了。” 李治没有给出详细的解释，甚至又放了一颗“卫星”，这次不仅仅出云子不淡定了，就连镇元大仙都皱了皱眉头。 “大劫频频，多事之秋，天机早乱，就连‘祖巫’都能凭空多出来两个，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出现的？” “贤弟啊，你今日能来这‘五庄观’，可见你真把贫道当朋友了！那么，可否跟贫道交一个实底，你是否想重立‘人皇’之位？” 语不惊人死不休，一直和颜悦色的镇元大仙，突然正襟危坐了起来，而一旁侍立的出云子，刚刚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来，再一次睁大了眼睛。 人皇？ 多少年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 出云子可不是清风、明月那样的人物，他是彻头彻尾见识过巫妖之争、封神量劫之人，也曾经跟随师尊拜访过当年的人族三皇。 甚至在大难之时，他们“五庄观”还出手庇护过部分逃难的人族。 对于“人皇”的兴起和消亡，出云子也有自己的见解，难道真的只是高高在上的那位大天尊不愿意看到吗？ “镇元老兄，如果小弟真的想不自量力一次呢？” 李治没有直接承认，却也没有一丝否定的意思。 “当年的三皇何等气概？贤弟手中有‘轩辕剑’，这一身修为又多有‘轩辕诀’的影子，想必同那位‘人皇’轩辕关系匪浅吧？” “三皇都是‘准圣’修为，虽然更多的是靠人间功德堆砌而成，沉浸数千年也不容小觑，他们为何还甘心困囚于‘火云洞’中？” “贤弟啊，你的想法很好，如今借着魔族肆虐三界之机，想必那位也腾不出手来针对你。” “可是，此举牵一发而动全身，总会有些不甘寂寞，甚至眼红之人跳出来反对你的，你可做好了准备？” 即便是修行了亿万年的“准圣”强者，镇元大仙的心里也难以平静，在他看来，李治想重立“人皇”之位，那已经不是在对抗天庭了，而是在对抗“天道”。 天道渺茫，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感悟到的，可惜，镇元大仙却正是其中的一位。 但凡修为到了“准圣”境界，就不是什么灵丹妙药，或者神通功夫能够左右的，唯一的进境和突破，只能是靠感悟天道。。 正是因为镇元大仙能够感悟到天道，才更加知道天道的强大，更加理解天道之下，唯有服从的无奈。 除非......除非能够突破“准圣”，彻底达到“圣人”的高度。 那样一来，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和天道平起平坐，至少，你的一言一行就代表着部分天道。 当然了，像鸿钧老祖那样的，他是以身合了天道，或者说鸿钧即天道。 “呵呵，瞧镇元老兄说的，小弟向来胆子小，您可别吓唬我啊，来，喝酒——” 李治想过此举牵连甚大，可也没想到会有镇元大仙所说的如此恐怖，难道说，他就只能逆来顺受地做一名“天子”吗？ 当李治端起案几上的酒杯想一饮而尽之时，却发现杯中早已经没酒了。 “贤弟，前些日子贫道收到一位老友的信符，坦言将来可能会依附于你，却又不曾告知他身在何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看到李治的囧相，镇元大仙似乎也觉得自己所言有些过了，急忙想岔开话题道。 “老兄是说云中子道长吧？他被白泽前辈请到‘瀛洲岛’上了，如今正在帮我布设‘周天星斗大阵’。” 李治的脑子里还在琢磨方才镇元大仙那番话，听到对方询问，就随口说道。 却不想，再次震惊了殿内的这对师徒。 上古妖圣白泽？ 瀛洲岛？ 周天星斗大阵？ 哪一个说出来，都是能够引起三界震动的，没想到李治轻飘飘一句话，竟然接连爆出如此多惊人的消息？ “呵呵，看来贤弟已经准备了很久啊！也罢，之前那么多的量劫，贫道都是紧闭山门躲过去了。” “可惜，亿万年过去了，贫道也没能晋升‘圣人’之境，倒是借助‘人参果’树历劫，斩却了执念。” “大破大立，也许是贫道过去太保守了，既然贤弟想闹腾一下，贫道这个做兄长的，理当为你站脚助威才是。” 原来，此时的镇元大仙已经是斩却了“三尸”的巅峰“准圣”啊？ 在这个“圣人”不出的三界，绝对是头一排的存在，有他出面保驾护航，李治还怕的谁来？ “多谢镇元老兄高义，小弟也并非一定让老兄出手，只要没有远古那些凶顽下场，其他人小弟自信还应付得了。” 李治的“五庄观”一行，原本就是一时心血来潮，他也不确定真会有人来捣乱，更不用说来的还是“准圣”中的强者了。 “这个......小弟膝下如今有两子两女，长子李沉香更是被立为大唐太子，不知老兄有没有意愿再收一名弟子啊？” 似乎觉得还是有些不保险，或者真的想替自己远在长安的儿子拉一个靠山，李治鬼使神差地提出了一个这样的要求。 “哈哈，老三啊老三，好吧，今日贫道索性也大方一回，就答应你这个请求了。” “不过，你那太子儿子并不入我‘五庄观’门墙，不列诸弟子之序，权当贫道单收的一个徒弟吧。” 既然已经决定登上李治这个“贼船”，镇元大仙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以好好先生的面目示人，事实上，昔日的三千先天，又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人族乃是天地间气运的载体，昔日的东方三教，哪一个不是想着借助人族帝皇，来传播自己的信仰，征得立教之气运。 虽说“五庄观”没有立教之心，镇元大仙却想换一换争“圣”的思路。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