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遗迹
黄帝纪元第两千四百一十一年，楚国。 云梦泽深处，太阳悬于高天，肆意发散它的光与热，秋风裹着枯黄的落叶，掉落在湖面上，湖面因风而起皱。 一名身穿玄色水纹袍子的男子站于虚空之中，许是身处之地太高的缘故，狂风掀起他宽大的袖摆。 此人剑眉入鬓，容貌甚伟，腰间别着一把精秀长剑，脸色有些苍白，似是受过伤。 “此地，便是当年大战之地么”男子开口问询。 说着，二人便徐徐降低高度，仔细打量起下方的古怪祭坛。 下方，一阶一阶的高大石阶向上蔓延，青苔斑驳的攀附其上，与缝隙中冒出的杂草争取着生存空间，隐隐可从杂草看见残留断裂兵戈。 这些石阶不像是人族的产物，石阶颇为巨大，已经可以称之为墙，只是外观如台阶一般，层层叠叠。 “此地，不是上古战场么？” 立于赵穆身侧的女子眉头轻皱，女子细长柳眉，发丝盘结，由一支雕刻着花纹的簪子扎于脑后，虽说不上绝色，却有一种古典美，玄色长裙华丽古雅，极见贵气。 “消息不会有误，邹夫子想必不会欺骗我夫妻二人。” 只见下方全然没有古战场的感觉，反而倒是颇像一处祭祀用的祭坛，行进间姬离忽有所感，朝另一个方向看去， 祭坛的石阶上，一具只剩上半身的骨架，白骨生苔，空洞洞的眼窝朝着他们的方向， 似是想看看他们两个“闯入者”为何打扰他们的沉眠。 “离儿，还须小心些，此地，总给我一种不安感。” 赵穆眸光一转，已了然四周，空中前行的两人踏入到了看不见的屏障， 虚空中不断有蓝色波纹呈现，两人从空中迅速掉落，呼呼的风声不断响起，赵穆抬手一挥，地面凭空出现一道水纹，脚尖轻点，卸去劲力，衣袍无丝毫凌乱。 “此地，有遗留的阵法，御气手段失效了，看来只能步行了。” 玄袍男子脸色有些难看，语气间不似平时的沉稳，不由带上几分担忧， 如果再取不到压制父亲伤势的药，那宗族里定会引来别国觊觎，男子叹了口气： “但愿，此行不会再次失望而归吧。” 说完，两人一个纵跃朝着祭坛顶方前去，一路上，两人也遇见不少尸骨，但有些却是还能勉强辨认样貌，连身上的衣裳都未腐朽， 赵穆落在尸骨旁仔细端详起来，心中不由疑惑： “看来这些尸骨并不是战死的，应是与自己一样有目的的探寻，至于那几具“白骨生苔”的尸骨，只是前后罢了。” 从死者身上的衣物，应该是齐国之人， 旁边几位身着“漆丝”应该是门客之类， 齐国的贵族向来喜欢纯色，唯朱红色 “是苏氏之人.....” 姬离芊芊玉手一挥将地上破碎的剑柄吸入手中，其上刻有“苏”字， 苏氏可是齐国新贵，由于这个时代技艺不成熟，花纹等多是能工巧匠篆刻，能拥有此剑，此人身份必然不低。 “他的手臂不见了。” 赵穆拨开衣物，露出呈不规则撕裂的尸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硬扯下来。 赵穆举目四望，忽地脸色一变身形一闪便出现在石阶另一侧，这里躺着几具截然不同的尸骨。 “异兽！”姬离不由惊呼出声，随即又皱了皱眉“楚国腹地哪里来的异兽？” 话音刚落，赵穆抬眼望去，便看见尸骨上长着一朵与白骨无异的莲花，脸上浮现惊喜之色，但又很快隐去。 此药名为“骨莲”其实并不算稀罕之物， 只是此物分所长之骨，普通小兽长出自然是平凡之物，异兽后裔长出的骨莲自然就是奇物了。 此药便是两人此行的目的， 本来打算进入古战场，看有没有机会寻到， 没想到在外围也能碰见，如果没有“相柳”血脉，那对于赵穆来说也并无用处。 以赵穆多年来苦苦找寻，仔细端详之后确认确实拥有“相柳”的血脉，顿时，心中的大石落下。 “真的找到了！” 姬离眼中充满欣喜，迫不及待的便要伸手摘下，骨莲顺利入手，触感粗糙，宛如真正的骨头一般无二，随着骨莲的采撷，尸骨如同腐朽许久，化成齑粉，所有能量都凝聚成了那株不起眼的莲花。 随着尸骨的消失，才露出其中的一把锈迹斑斑的断剑与一块黑色石头， 剑身已经被腐蚀的不成样子，那块石头却无丝毫变化，连表面的刻痕都清晰可见。 相柳号称无物不蚀，作为拥有他血脉的异兽，纵使没有那么大的威能，也不至于腐蚀不了一块石头， 而那柄剑便是极好的对比，不过赵穆没往细处想，将石块吸入手中收起来，便不再理会。 就在二人欣喜间，位于尸骨旁的不规则圆石悄然碎裂。 许是多日压在心底的心愿达成，就连平时甚是谨慎的赵穆也未曾发现。 陡然，异变突生，此地阵法突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不断有压力从四方传来， “锵！”赵穆从腰间拔出长剑，立于身前，脸上充满凝重的神色。 此剑造型古朴，其上花纹繁复，单此造型来看，便不是寻常人能持有，此剑一出，空中便有薄雾产生，不断有水滴浮于剑身。 不过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两人看了一眼上方的祭坛， 趁着此时压力尚能抵御，而且赵穆还有伤在身，便不打算节外生枝，就此退走。 两人刚走出几步，姬离便惊呼一声，摔在地上， 阵法之力瞬发而至，狠狠压下， 骤然间，水行元气铺满姬离下方，凝聚成水球模样，为她提供缓冲。 姬离有惊无险的跌入水球之中，就在两人以为摆托危险之际，姬离却发现自身已经被水球给牢牢困住， 外来的压力不断压缩着水球，水球内的温度急剧上升，姬离俏丽的脸蛋不由的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姬离强忍痛苦，用元气护住骨莲，掷出已经如同熔炉的水球， 水球在地上不断翻滚，却没有破裂，水汽弥漫上空。 骨莲虽质地如白骨，却不同白骨一般坚硬，骨莲没有丝毫阻力穿过水球，仿佛只是为了针对她而已， 赵穆脸色大变，一个闪身再次将骨莲收在手中， 将之放入事先准备好的木盒之中郑重其事收好。 赵穆脸色难看，此时水球已经完全脱离他的掌控，对于他这位秦国有史以来水系道术第一天骄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如果困住姬离的“水”球不断缩水，最后就会...“嘭！”的一声炸开， 而被在困里面的姬离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 赵穆只能不断施展道术，凝聚成水汇入“水球”，来减缓“炸裂”的时间。 而这除了能拖延时间外，毫无作用，如果不尽快逃离，很难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照常理来说，整个“水球”都是以赵穆的“气”为节点形成的，就相当于他自身的分支，他打算试一试。 赵穆缓步上前，将手中的蓝色长剑松开，剑在下，柄在上，就这样悬于空中， 奇怪的是，他在愈发庞大的“水球”之外，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压力， 赵穆以“气”护住自身，试探性的将手伸进水球之中，轻而易举便将姬离拉了出来，两人脸上都浮现出怪异之色，却不敢继续在逗留下去。 这个地方，太诡异了！ 赵穆能感受到，他的灵在不断提示着他，类似于一种预警。 赵穆急忙从怀中取出一件小巧精致的小兽， 转瞬之间便奇迹般变大，可供几人骑行。 此物便是墨家机关兽“蛊雕”， 墨家将异兽蛊雕制成可以自由携带的小巧物件， 还解决了蛊雕生性难以驯服的问题，毕竟死物是无法反抗的，也没有资格。 虽然没有生前的蛊雕灵活，但也不吝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足以让墨家瞬间成为各国争相拉拢的对象。 两人轻轻一跃，站立其背，姬离因为受伤缘故，胸口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赵穆有些担心皱紧眉头“只能快些回去，寻族中巫医治伤。” 可是两人回归秦国的路并不太平，事故凭发，虽然每次都能安然无恙的度过，但却搞得颇为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