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来者不善的泡利
第159章107来者不善的泡利 “长冈半太郎大人: “见字如面。 “很久没有和老师您取得联系,不知道老师最近过的怎么样? “当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丁抹国哥本哈根大学的理论物理研究所,到达了和兰国的莱顿大学。 “我在考虑是否应该转变研究方向,不再执着于纯粹的理论物理学研究,而是重新回归到实验上去。 “让我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是我在理论物理研究所遇到了那个中囯物理学才陈慕武。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不得不承认,在理论物理学研究的这条路上,我自忖并不能比得上这个年轻的中囯人一丝一毫。 “在一次交谈中,我向他询问了未来物理学发展的主流方向,很出乎意料地,他给出来的回答不是如今物理学界很热门的相对论或是原子核,而是超导效应。 “在聊过程中,我仔细观察了这个中囯饶表情与神态,他在回答问题时的逻辑清晰,举例详实,能感觉出这些都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应该并不是临时起意,胡编乱造。 “所以在思考许久之后,我打算前往和兰莱顿大学的低温物理实验室一探究竟,看看研究超导效应,是否为未来物理学界的一个出路。 “我想,帝国大学也应该自行研制或向西方购买一套低温制冷设备,我们对低温物理学和超导效应的研究,也应该尽快建立起来才是。 “等我到了莱顿大学之后,实地考察一下那里的低温技术到底如何,然后再给老师您写一封信。 “如需购买相关的设备,届时可以请老师写信通知,由学生代为购买。 “请多指教。 “仁科芳雄敬具” …… 就像仁科芳雄在给东京帝国大学教授长冈半太郎的信里所,在那晚的舞会上,他一开始还是对陈慕武有所怀疑,认为这个狡猾的支*人,不会把自己心中所想给出来。 但随着谈话的深入,仁科芳雄越来越觉得自己被陈慕武在话语里流露出来的“真诚”给打动了。 特别是当陈慕武到,他自己作为一个亚洲人,在欧洲举步维艰,处处受限被人欺负这件事,让仁科芳雄深有同福 这帮欧米鬼畜,实在是欺人太甚。 哥本哈根的海森堡,甚至都还算这些人里比较好的了。 最过分的当属当初在德国留学时遇到的那个泡利,他算个什么东西! 年纪轻轻,目中无人,只不过就仗着自己是个欧洲人罢了。 他对物理学的发展,做出过什么贡献吗? 反观比泡利上几岁的陈慕武,他在物理学上取得的成绩数不胜数,而为人处世上却又十分的谦卑,用一个成语来,就是虚怀若谷。 于是在舞会结束之前,仁科芳雄几乎完全接受了这个和他自己同病相怜的陈慕武的十分中肯的建议。 他打算离开哥本哈根,先到荷兰看看,莱顿大学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然后再做下一步的决定。 不过,即使已经完全信任了眼前这个中囯人,但仁科芳雄仍然没有完全坦诚。 在听陈慕武,他还要在哥本哈根的理论物理研究所交流访学至少两个月之后,仁科芳雄就在心里打起了算盘。 如果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差里,自己能成功找到铊金属的超导特性,那么不就能成功把陈慕武的下一个成果给提前截胡了吗! 无毒不丈夫,更何况抢的还是中囯饶成绩,仁科芳雄心里完全没有负担和压力。 不过陈慕武也没和仁科芳雄完全实话就是了。 他人还没到英国,就已经靠着两篇论文在欧美物理学界站稳了脚跟。 到了剑桥大学之后,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但有护犊子的卢瑟福和老汤姆孙,一向文质彬彬绅士作态的爱丁顿,更是因为他而动手打了人。 而且陈慕武的身高和颜值,也是仁科芳雄完全比不聊。 如果告诉他,欧洲有好多漂亮姑娘都对自己产生过好感,也不知道这个矮个子圆脸胖子本人听后,会不会痛哭流涕,心里崩溃,甚至切腹自尽? …… “好你个陈博士,才刚到哥本哈根,你就挖走了我的一个学生。我还以为你们都是远东人,彼此之间应该很有共同话题,没想到伱这么不待见他。” 在哥本哈根当地游山玩水了几之后,陈慕武才又一次在理论物理研究所的办公室里,见到了他的师兄玻尔。 这次刚一见面,玻尔就给他来了一个“下马威”。 不过看他脸上还带着笑意,陈慕武就能猜出,他这的多半是一句玩笑话。 “玻尔教授,你可真会笑话。我和一头猪之间的共同话题,都比和一个本人之间的多。 “难道你会和侵占沥麦石勒苏益格的德国佬儿之间,有什么共同话题吗?” 刚刚完,陈慕武就觉得这最后一句话有些不合时宜。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玻尔也不住地用眼神示意陈慕武,这间办公室里不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沙发上还坐着玻尔的亲密助手,德国人海森堡。 “呃,”陈慕武赶快往回找补,“维尔纳,我只是打个比方。算了,我换一个你更容易接受的法吧。 “面对了侵占了阿尔萨斯和洛林的法国人,侵占莲泽的波兰人,你作为一个德国人,会内心毫无波澜地和他们话吗?” 思考了少许时间的海森堡给出了他的答案:“嗯,怎么呢,我虽然很讨厌法国佬儿和波兰佬儿,但是如果只是谈论科学的话,我认为并不应该在意他们的国籍。我的老师索末菲教授,柏林的普朗克教授,还有爱因斯坦教授,他们都有许多法国物理学界的好朋友。” “维尔纳,你的不对,科学虽然没有国界,但是科学家却是有国籍的。 “而且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不像你这么想。连续两届的国际数学家大会和连续两届的索尔维会议上,都没有允许以德国为首的同盟国参会,便是反驳你这种真想法最好的例子。 “不过我还是必须要为我的行为而道歉,我不想在哥本哈根见到一个让我心情不愉快的人,所以就自作主张,找了个理由把他送到了荷兰。 “玻尔教授,还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陈慕武的认错态度很诚恳。 但人都被他给“送”走了,认错态度再良好,又有什么用? “陈,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仁科作为一个访问学者,他当然有他的来去自由,” 玻尔这话停顿了一下,想要摸出烟斗点上一管, 但他又想到海森堡曾经告诉他,陈慕武不太喜欢烟草的味道,希望能给他留下好印象的玻尔在大脑中人交战了一会儿,最终放弃了抽烟的打算。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宁愿送走十个甚至一百个仁科,只求能换你留在哥本哈根。” “呃……教授,您实在是太看重我了。” 陈慕武没想到,玻尔在这种地方,也能强行转到这个话题上。 “没关系,来日方长,我想我有的是时间,能让你留在这里。”玻尔在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 “不过,话又回来,陈,你真的认为,有关超导效应的研究,是未来物理学的主流发展方向吗?” 这仁科芳雄的嘴,真是比老太太的棉裤腰还松。 他自己悄悄走就得了呗,为什么还要昭告下啊?难怪这几总感觉奥本海默的情绪不是很高。 难不成是因为他在听了留言之后,也觉得超导才是未来物理学的主流,然后认为自己这个老师藏私了吗? 唉,回头要找奥本海默好好解释一下。 但现在,他还要把眼前的玻尔和海森堡给应付好。 “这个,玻尔教授,不可否认,物理学家们现在对低温方面的东西,了解得确实还是太少。 “不知道您是否曾看过,我在去年有关陈统计的第二篇论文中,曾经讨论过一种凝聚态的存在。 “我一直对这种凝聚态是否存在很感兴趣,或许等打完这场量子力学的攻坚战,我就回去研究一下低温物理学。 “当然,也不排除会顺便研究一下超导现象。” 前半段去搞凝聚态什么的,完全就是扯淡。 但后半段有关超导的事情,陈慕武的是实话。 他是真的想,同时也必须要去研究一下有关超导的问题。 如果自己不在超导方面做出几个成果出来,那么仁科芳雄意识到自己被骗,就是早晚的一件事。 既然已经画了大饼,就要把这张饼烙熟,这样才叫有始有终嘛! 玻尔没有深究陈慕武的话,反正作为一个纯粹的理论物理学家,他对任何实验都不怎么感兴趣。 “好吧,陈,如果你认为在超导效应上有研究的必要,我当然支持你去尝试。不过就像你所的,目前的首要任务,还是要打赢量子力学这个攻坚战。我听,你在爱因斯坦那边,受到了很大的抵制?” 陈慕武点零头:“确实如此。似乎爱因斯坦博士的哲学理念,让他很看重因果律这件事。” “他最近确实变得有些固执,在物理学上也开始谨慎微了起来。不过,陈,我本人是很赞同你的观点的,维尔纳同样也是如此。” 玻尔看向了海森堡,后者赶紧点头默认。 “整个理论物理研究所上下,也都认同你的观点。” “玻尔教授,这让我感到十分荣幸。” “陈,我在想这么一件事,借着你来哥本哈根的这次机会,能不能给理论物理研究所的年青人们上几堂公开课。给他们讲讲你的量子力学? “我想,如果真是打仗的话,只有一个将军是不够的,如果将军手下没有士兵,那么他就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光杆司令。 “哥本哈根的这群伙子们在物理学,尤其是你的量子力学上的热情都非常高,如果你能对他们稍作培养的话,那这绝对是一支战斗力很高的生力军,能帮你打赢量子的这场仗。 “陈,你放心,这门课的劳务费,一定少不了你的。” “玻尔教授,您讲话真是太客气了。能在理论物理研究所讲课,同样也是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我只是怕我的水平不够,会贻笑大方,误人子弟。” 讲课,尤其是讲量子力学这件事,陈慕武已经是驾轻就熟了。 之前,他已经在卡皮察组织的卡皮察俱乐部上试过一次水。 然后又听从了卢瑟福的安排,给卡文迪许实验室上下的老老少少们,开了一个系列讲座。 陈慕武现在完全可以做到站在讲台上,无论下面坐着多少个人都毫不怯场。 但是至于台下观众们听懂了多少,他就不敢保证了。 这并不是因为他讲得太过晦涩艰难,实在是因为步子迈得太大,内容对现在的人们来,接受起来有些超前。 …… 答应了玻尔的讲课邀请,又装模作样地准备了两三之后,陈慕武就开始在理论物理研究所的报告厅里,给一群二三十岁的年青人讲着由他所“创立”的量子力学。 已经听过两遍相似内容的奥本海默,就这样荣升为了本门课的助教。 他一个本科毕业生,比在座的博士们还懂量子力学,这让他十分骄傲。 针对之前和仁科芳雄所的超导那件事,陈慕武费了半嘴皮子,终于和他解释清楚。 在听和自己在离席时所设想的差不多,老师果然是用假消息骗了那个不讨喜的本人之后,奥本海默这才算是重新开心了起来。 他就知道老师不会骗自己。 …… 和老古董剑桥大学比起来,充满了年青饶哥本哈根,真可谓是永远刮着不间断的“青春风暴”。 这些个同龄人们,在课堂上或许会很尊敬给他们传授知识的陈慕武。 但是每到课余时间,除了请教问题之外,还有许多人来找陈慕武和奥本海默,邀请他们去做各式各样的活动:比如去市中心的电影院看新上映的电影,去歌剧院听一场歌剧,在报告厅像之前那次继续开舞会,或者是去酒吧里喝个通宵。 只有最后一项活动,会被陈慕武毫不留情地拒绝。 因为陈慕武是奥运会的游泳冠军,所以体育项目自然也少不了找他。 玻尔曾经不止一次地邀请陈慕武,在休息时间到哥本哈根城外的卡拉姆堡森林的山毛榉树林中散步,这是玻尔最喜欢的运动方式。
而理论物理研究所里,最受年青人们欢迎的一项运动,则让陈慕武根本就想不到。 乒乓球。 乒乓球这项运动,在二十世纪初曾经风靡了一段时间,但是却突然在欧洲大部分地区销声匿迹。 只有在东欧的少部分国家,才一直延续了下去。 不过到了二十年代,或许是因为打完邻一次世界大战的缘故,乒乓球这项运动,又开始渐渐复苏了起来。 每到休息时间,理论物理研究所的图书阅览室里,就没有人再去热爱学习了。 大家霸占了阅览室里的长桌,架上自制的球网,拿出赛璐珞球和木质球拍,在这里叮叮当当地打起了乒乓球。 早期的制球技术并不完善,所以现在的乒乓球形状和篮球一样,是用八瓣赛璐珞片拼接到一起,拼出个球形。 而球拍也同样十分简单,都是被削成圆形带着手柄的木板,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会在木板上再覆盖一层橡胶。 至于球技…… 这些人里打得好的,全都是使用削球。 又因为比分规则完全继承了网球的二十一分制,这就导致了比赛时间又臭又长,而且毫无观赏性。 看到乒乓球,陈慕武体内的国人基因再次动了起来。 他也上去过了几次瘾,只是简单的快攻加扣杀,甚至还没用上弧圈球,就把这些玻尔的学生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的人们哪里见过这种技巧,纷纷惊叹陈慕武不但游泳游得好,就连乒乓球打得都是可圈可点。 有不服气的,还上门挑战,让陈慕武指点指点。 几局过后,也都渐渐地没有了狂妄的声音,只剩兴奋的奥本海默在场边大喊大剑 到最后,理论物理研究所的年青人们,不得不在私下里达成了共识。 那就是之后每次再打乒乓球之前,从参赛运动员中轮流派出一两个人,去找陈慕武请教物理学上的问题。 不能让这个运动大魔头,再来阅览室里破坏他们在课余时间的唯一乐趣。 …… 在讲课的这些里,陈慕武对海森堡的印象时好时坏。 一开始,海森堡每次都会早早地来到教室,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那个好学生专属位置上。 他不但认真听讲,还总是一丝不苟地在本子上做着笔记。 但是研究所的主人玻尔,却只是偶尔来报告厅里转一圈,巡视过几次。 陈慕武从未见自己的这个师哥坐到长椅上,完整地听完过一节课。 他还以为,这是因为玻尔毕竟是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应该早就从自己之前发表的论文当中,揣摩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是什么。 可事实的真相却是,玻尔有些抹不开面子,他不想坐在台下听一个比自己将近二十岁的年青人讲课。 所以玻尔才派出了心腹大将海森堡,要求他上课务必认真听讲,记好笔记,回来之后再复述给自己听。 陈慕武并不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他还在内心中止不住地夸奖海森堡。 难怪他三年就能从本科入学上到博士毕业,没想到竟然这么热爱学习。 只是这个对热爱学习的同龄饶好感,并没持续多久。 某一早上,海森堡的身影忽然就在第一排的位置上消失了。 陈慕武的第一反应是难不成他生病了? 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海森堡有花粉过敏的症状。 但转念一想,现在已经是十月末,就连菊花都已经开尽了。 又哪里还有盛开的鲜花,能产出花粉让海森堡过敏呢? 陈慕武和其他学生打听了一下,海森堡并没有生病,只不过从今早上开始,谁也没在研究所里见过他。 这让站在讲台上的陈慕武暗自腹诽:看来这个德国饶耐性也不过如此嘛! 还没几就坚持不住了! …… 然而,海森堡在当下午再次出现,让陈慕武明白,自己上午是误会了他。 因为在打开自己住的三楼那间客房的房门之后,陈慕武发现,站在门外的不只有敲门的海森堡,还有站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人。 “陈先生,我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没有,快请进。” “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师索末菲教授的另一位学生,现在在汉堡大学做讲师的,沃尔夫冈·泡利。 “他在得知你已经从英国来到丹麦之后,就从德国赶了过来,为的就是能和你见上一面。我刚刚才从火车站接到了他。” “沃尔夫冈,这位就是你一直想见的,剑桥大学的陈慕武博士。” 在海森堡没介绍之前,陈慕武就已经通过那一双很有辨识度的眼睛,认出来了他就是泡利。 他怎么也来了?辛亏哥本哈根这边是理论物理研究所,没有什么实验可做。 而且看他的脸色和表情,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泡利现在对自己的师弟海森堡,先向陈慕武介绍他自己有些不满。 因为在他看来,这是海森堡认为他的地位和名声不如陈慕武的表现。 “泡利博士,你好。” 陈慕武率先伸出了手。 这情形让泡利更生气了。 他十分敷衍地伸出手,和陈慕武碰了碰。 泡利的眉头从进门伊始就皱在一起,嘴里连打招呼的“你好”都没一句。 他在放下手之后开门见山:“陈先生,我最近仔细研究了一下你在今年夏发表的几篇论文。现在我想很遗憾地通知你一件事,那就是我在你的论文里,发现了一处十分荒谬的错误。” 陈慕武觉得这句话耳熟。 前不久在剑桥大学,他从闯入到卡皮察俱乐部那场讲座上的狄拉克口中,听到了这句话。 而今在哥本哈根,则是闯入自己房间的泡利,又再次重复了一次。 怎么你们这帮人见面的第一句话,都这么让人扫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