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战事初起
文德十二年二月三日，正值立春时节。残雪暗随冰笋滴，新春偷向柳梢归。随着春天的到来，万物变得忙碌起来。花儿等待苞开，绿草迅速成长，杨柳逐渐新绿。 然而宣府镇是一座北方城镇，春天来得比较晚。立春来时，天气还很冷，北风呼呼乱吹，雪花漫天飞舞，一点也感觉不到春意。 宣府镇坐落在北京的西北方，是梁国重要的军事城镇。 梁国在北方边防划有九个防区，分别对应着九个城镇：辽东镇、蓟镇、宣府镇、大同镇、山西镇、廷绥镇、宁夏镇、固原镇、甘肃镇。 林武年间，北赵数次南下入侵，都选于宣府镇、大同镇和藓镇之间，其中宣府镇最多。 由于战略地位尤其重要，宣府镇一直都是梁国北边防御的重中之重，更是有“九边之首”的称号。 如今冰雪消融，大地回春，在喀尔喀草原生存的蒙古人纷纷从蒙古包出来，开始狩猎与游牧。 当然，也有可能是入关劫掠。 文德十一年七月起，不少蒙古人在长城附近闲逛，宣府都指挥使胡懈很是担心。 毕竟自成和四十四年起，梁国就已经和北赵结下不解之仇，期间两国多次开战，各有胜负。 林武八年是两国最近的停战时间，距今也有十九年了。 在停战期间，蒙古人从不会在长城外闲逛，然而最近，蒙古人来长城的次数愈加频繁，人也越来越多。胡懈自然有所警戒。 胡懈早就将此事上报给了皇帝，请求皇帝的旨意。文德皇帝，当今的皇上。谈起文德皇帝，胡懈打心里的佩服。 文德皇帝陈顺秦自林武十五年登基，由于太祖在统治期间率着梁军把周边对手挨个打服，文德皇帝登基后国无外患。 文德皇帝在统治年间实行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政策，恩威并施，恢复了多年战争带来的巨大破坏，使人民负担得到减轻。 在位仅仅十二年，国力就达到顶峰。除此之外，文德皇帝还是一个非常仁慈、温柔的皇帝。 当初自己上任宣府都指挥使的时候，文德皇帝还亲自挽着自己送出北京。这些有关文德皇帝的往事，胡懈心中历历在目。 面对这件极有可能引发战争的事情，皇帝批下来的旨意是让胡懈注意观察，不可贸然出击。 去年秋季过后，蒙古人基本上没来长城了，这也让胡懈松了一口气，在宣府镇过了个好年。 立春时节，胡懈一大早就起床办公了。胡懈在城主府主座端坐，一边听部下说起边境巡逻情况，一边仔细观阅朝廷发来的邸报。 “胡帅，据巡逻将士报道，今早在虞台岭附近长城外上又看到鞑靼人了。”都指挥同知苏盏站着说道。 “苏盏，坐着吧，都自己人。” “是。” 胡懈并没有对苏盏的话作出回答，而是将手中邸报传给身旁的仆人张管家，张管家见此立即递给苏盏，苏盏起身双手接住。 “你看看吧，大家为了立春都做了什么准备。” “是。” 苏盏将邸报简单翻阅，里面写的大多都是各地为迎春做的准备，做春饼、抬芒神、鞭春牛等等，一小部分才是官场上的事情。 “民间真是热闹非凡啊。”苏盏笑道。 “是啊，毕竟立春意味着万物起始，一切更生啊！大家度过寒冷的冬天，又要开始新的一年咯！”胡懈也笑着回答，似乎很向往这样的生活。“冬一过，蒙古人就过来了，看来这真的不是偶然。” 苏盏听得懵懵的，一下子谈立春，一下子又谈蒙古，胡大帅这是怎么了？ 胡懈看着不明所以的苏盏，淡淡说道：“据探子道，今年北赵要攻进来了。” 苏盏听完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身体不自觉开始微微颤抖，半响才说道：“皇上他…知道吗？” 苏盏是去年六月被下调至宣府镇，未经战事。从中央下放到地方，从文臣转为武将，皇上本意都是为了锻炼苏盏。 “皇上他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的。我待会就让姚师爷起草奏报。”胡懈安慰着苏盏，“苏盏，你是文臣，你慌张我也能理解。不过你先别急，我军自与北赵交战起，胜多，北赵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再说，你是皇亲国戚，极为尊贵的人嘛，如果真的开战，皇上定不会让你上前线的。” 皇亲国戚，又是皇亲国戚！苏盏脸上不由自主的抽动一下。他是想要凭自己本事做大事的人，可是每次出去办事，地方官员们都少不了追捧他，他知道大家只是在乎他皇亲国戚的身份，而不是自己的能力。 可是他又想了一下，确实是如此。他本来是一个连乡试都过不去的落魄书生，只不过因为自己jiejie贵为皇妃，沾了jiejie的光，自己才能踏入官场，并接二连三的升迁… “我会上战场的，不当懦夫。”苏盏不服气的说道。 两人谈话之际，几名亲兵气喘吁吁闯了进来，似乎是骑快马奔来，亲兵领队张峨见到胡懈和苏盏都在，顿时放下了不少心，说道：“胡帅、苏将，刚刚虞台岭附近烽火台传来消息，有大量北赵军队集结，据估计有上万人，请两位大将作出批示，属下们也好行动。” 胡懈、苏盏听到这个消息，立马站了起来。胡懈的大脑飞速转动着，片刻就想到对策：“胡峨，你去叫张将，让他赶紧去前线组织和安抚人心，做好战斗准备！” “是！” “苏盏，你立即去叫万全左卫、万全右卫、怀安卫、延庆卫、延庆右卫、开平卫的主将，让他们迅速带兵过去。” “是！” “我亲自带宣府镇的人赶往。”胡懈狞笑道，并吩咐张管家：“让姚师爷来前线，带上笔墨。 “是！” 见到三人离去，胡懈立即拿上自己的佩剑和兵符，马不停蹄前往宣府镇营地。 北风飘飘，天空中还飘扬着雪花，将雄伟壮观的万里长城装饰成一条雪龙。 比起外面银装素裹，长城内部倒是热气腾腾。数千名将士面无表情，拿着弓箭、火铳严阵以待。长城下的虞台岭，十几名军官正在排兵布阵，调动三万将士准备战斗。 胡懈登上关楼，将城外雪景一览全收，当然也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北赵军队，他们穿着扎甲，骑战马，腰佩弯刀，手拿弯弓、长枪或长剑。看来是训练有素的北赵铁骑军队。 胡懈稍作调整，大声喊道：“这里是梁国边境，你国军队大量集结与此，有何目的？！” 北赵军队前头几名将领听到这句话，窸窸窣窣讨论着。讨论一会儿后，身居正中的北赵将领蒙特尔骑马缓缓靠近关城城楼。 蒙特尔是当今北赵皇帝蒙承汗的弟弟，在此次临关身负着重要使命。 胡懈身边的亲兵见此，缓缓拉开弓瞄向蒙特尔。 在距离关楼一里处，蒙特尔拉住了马，从腰中掏出一道圣旨，随后一脸严肃看着关楼上的胡懈 胡懈见此，虚抬一只手示意亲兵们停下瞄准 蒙特尔看到梁国守卫停下武器后。展开圣旨，大声宣读：“奉长生天气力裹大福瘾护助裹皇帝，诏曰：大赵于今秋入主中原，梁可迎降于秋，免战矣。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宣读完后，蒙特尔笑着转身骑马迅速离开关楼，回到军队。随后，整个北赵军队掉头离去。 胡懈面目狰狞的看着他们得意离去，见他们走远后，转身对亲兵吩咐道：“在场的所有军官立即集合！” “是！” “让姚师爷立马起草奏折，我看完后发八百里加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