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蛰伏期
“怎么可能!!” 百里一刀的脑瓜子浮现无数个问号,不可思议的注视一脸严肃的慕容妁,看样子不是在说假话。 虽然他常外出执行刺杀任务,与百里枫的相处时间少之又少,但对于后者身怀异能序列的事实不容置疑, 至少那个“入鞘一色,出鞘千彩”的拔刀瞬间,足以揭示百里枫异能者的身份。 这次为什么说,小枫没有异能者的体质特征。 “妈的,”见到这一幕,慕容妁忍不住地骂了句,她鼓腮的脸颊挤出几分怒色,眼看右手已经探进腰间的荷包,银针凶芒即将毕露。 此刻整个房间陷入短暂的寂静,夕阳缓缓落下,余晖在石窗外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被黑暗吞噬,浸染成诡异的夜色。 直至见看到百里一刀心急如焚的样子,他眸子爆出几根血丝,慕容妁懒得再怼回去,乏力地抿动樱桃唇瓣,平静道: “我说了,他现在体内毫无任何异能者的征兆,气脉自闭,四肢百骸不再相通, 如果你们坚持说他是异能者,那很有可能是在巨大冲击下,身体本能的进入自我保护的状态,加上赋予他异能的神明此时神力虚弱,无法再支撑传承者的异能施展。 这种症状通常在医学上称为‘假死’,但我更喜欢叫它‘蛰伏期’,就像是双栖爬虫为冬眠而做出的营养准备,古书上说,立冬有食补,春来勇如虎。” 没等慕容妁把话说完,在场所有人露出严肃的懵逼之色,只觉被一股无形的拳法打在脑瓜子上,坚如磐石的脑仁猛然化为一摊豆腐脑,说不尽的无助感涌上心头。 这女娃子说的嘛呀? 察觉众人的表情,慕容妁傲娇地冷哼一声,决定不再为愚钝的世人解释而降低自己的身段,她干脆地跃出门外,洁白的足衣踏在粗糙石板没有发出一丝闷响。 忽然,黄金色的夕阳包裹了她的身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停下了款步姗姗的步子,背手放在腰后转身看向众人,嘱咐道: “等阿孟醒了,别忘了第一个提醒我,我还等着他给我送饭缝衣服呢。” “......” ...... 半月后,废土,夜。 安静的房间里,传出窸窸窣窣呼吸声,冰冷的石床上只躺着一位麻布褴褛的少年,双唇不断苍白的蠕动,他有些冷,便将着柔软的兽皮裹得更紧一些,仰头看着蜡黄的烛光。 棱角分明的木桌上,摆着一口丹红色的碗,被泡鼓胀的红枣和枸杞悬浮水面。 “这是......火塘?我还活着?” 孟禁似乎想不起在西山的经过,脑袋就涌现一股撕裂感,他便扶着光滑的墙壁,磕磕绊绊地走出门外。 房门推开,寒流裹着热气袭来,使他骨骼肌不由地战栗起来,其星光点点,格外美丽。 远看,热闹的火塘部落里,夜风冷彻骨,由石块堆积的篝火,坐落在院落的中央生生不息、绯红似霞,炽热的光芒驱逐着游荡的夜色。 注视这此场此景,孟禁眯着疲惫的眼,迷糊的视线仿佛将一切打上马赛克,愈发模糊。 他的眼睛像是生了锈的锁芯,再也转不动了,只是空洞地注视眼前,圣火依旧灼烈,各家各户攥着白骨敲打石器,载歌载舞地向上苍祈祷。 他们脸上涂满了沼泽中的泥浆,绿藻如刀刻般滞留在脸庞,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孟禁的双眸中仿佛有一道彩虹划过,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凝视这坐在屋顶望月的少年,背影显得无比落寞。 这不是那位手持千彩的异能者吗?他怎么也来火塘了? 奇怪了。 此刻,火塘村民中唯一打扮精致的慕容妁,她余光看见了初醒的孟禁,枯燥的面孔忽然露出一笑,反手拍醒了侧卧睡的阿吉,拎起素衣的裙摆就往门口方向跑。 似乎想到自己刚才失态了,慕容妁佯装无意的抿着红唇,还不忘挖苦: “哎呦,睡了这么长时间你还能醒过来啊,我以为你死了呢,想不到你竟连那个净土的小白脸都不如,啧啧,可真虚~” 听到话话,傻乎乎的阿吉一愣,旋即低声询问道:“妁姐,你这几天不总是念叨阿孟,为何阿孟醒了,你又说这话??” 慕容妁默然蹙眉,对着阿吉露出一个非常恐怖的狞笑,阿吉本能地后退一步,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某种致命的野兽盯上,浑身汗毛纷纷立起,还一脸无辜的开口: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嘭的一声,一击羞羞铁拳狠狠地砸在阿吉的脑壳上,惨叫几声,,慕容妁嫣然一笑地收回拳头,很满意地自语: “唉,我本来决定要当个淑女的,你们非要逼我破戒打人,这赖不得我呀。” 悲惨的叫喊声在庭院中回荡,吸引来很多目光,忙于仪式的火塘村民望向平安站在院子的孟禁,纷纷露出喜色,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跑到门前慰问一番, 在部落辈分不低的赵惊虎,他在火炉中拎起一根棒骨,径直朝向孟禁的方向走去。 “小孟,这是前几日烹的净土人的rou,经过祭祀之后味道就更鲜美了,来块尝尝鲜” “谢谢虎哥,只不过我刚醒来嘴中有些发苦,暂时吃不了腥rou,谢谢虎哥的好意了。” 后面,孟禁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在废土艰苦的生存条件下,除了相依为命的邻里邻亲外,外来人与异兽无异,都是他们谋生的手段,就算杀光他们当做祭品,在火塘看来就像是寻常事。 赵惊虎看着孟禁苍白的脸色,不禁懊悔起来,“都怪哥,怪哥没保护你,让你挡在了哥的前面,要是你气不过就打哥几拳,让个心里舒服舒服些。” 这些话说完,顿时引得那些手持刀剑出战的火塘村民脸上浮现羞愧,想来他们自信满满地出战,却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打到睁不开眼,想想都觉得丢人。 只不过他们心头也存在疑惑,最后,孟禁是靠什么打败那个异能者的。
毕竟对方的异能他们是见识过的,诡异的离奇,绚烂夺目的光彩根本睁不开眼,更别提获胜之说。 他们背地里议论过,最后被老村长的话语镇住了,解释道是两尊神明莅临人间,庇佑他们这群信徒打败了净土的入侵者。 这话语无异是最权威的,毕竟他们曾亲眼领悟过那种怒气滔天的神威,巨大压迫感使他们站立都成了问题。 大约两分钟后,那道裹挟彩虹神明气息的连续两次地出现在屋顶少年身上,气息时强时弱,似乎在狂风中摇曳的灯芯。 孟禁注意到这点,仰头看向屋顶的那抹孤独的身影,在这充斥夜色的环境中,暗暗发觉这同龄少年似乎更容易融入黑暗。 像是只寄生在黑暗的蝙蝠,只要见到光就会选择逃避。 片刻之后,孟禁指着屋顶疑惑地开口:“净土人都用来了祭祀,为什么他还活着?” “他?”闻此,赵惊虎一愣,旋即转头看向那个独自望月的少年,他挠着头皮说道: “他是老村长特意留下的,不,留下的还有他父亲,就是净土那帮人的头首,老村长说留着他们的狗命别有用处, 要是阿孟你气不过,我就挥刀宰了他们,反正他们被铁链牢牢锁住,他们的命自然是手到擒来,不像在西山时那么狡猾。” 说完,憨厚老实的赵惊虎就拔出背后的太刀,刀刃凛冽地朝向宛如石雕的百里枫,眼看就要抛去的瞬间却被孟禁拦下,横手挡下了尚未离手的太刀。 “既然是老村长选择留下他们,那就有老村长的打算,”似乎想到了什么,孟禁看向一旁的李婶,平静地开口: “李叔的伤怎么样了,我这么久也没看望,有些失礼了。” “你看你这孩子说的,李婶怎么会怪你呢,”李婶听了皱起眉头,似乎把不乐意三字写在脸色,“俺家老李早好了,还别说慕容妁这孩子真有两手,起针之间把老李的脉络全部打开了,算捡回了半条命,咱也知足了,不乞求回到从前了。” 孟禁点了点头,不由松了一口气。 对于净土人的恩怨总算是大仇得报,只不过他记不起丁点关于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是依靠什么对抗那位手持千彩的异能者。 他摸了摸自己的右眼,感觉蕴含着恐怖的死亡力量,一股无法掌控的力量油然而生,其蕴含能量非寻力所能对抗。 就在这时,慕容妁警惕的环视众人,发现他们回到自己的岗位忙起活来,无人注意,她这才掂起脚尖靠近孟禁的耳廓,压低声音开口: “你的异能者身份,我没向别人说过,除了你我应该没人知道。” 在炽热的篝火前,明亮如昼,有的人劈柴的劈柴,砍rou的砍rou.......似乎完全融入了劳动状态,倒是身旁无事的阿吉多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