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逆转
大门关闭后是一片漆黑。 那种彻底的黑暗，手中手电的光线甚至都已经消失不见，在这片空间中，任何光亮都无法存在。 随后我能感受到设备启动了，先是天旋地转的感觉，随后就是极度的不适感袭来。 用我所拥有的语言水平并无法准确描述出当时的感受。 若是非要说的话，他区别于你能想象到的一切难受的感受。并不像是那种眩晕恶心的感觉，也并不像是生病的那种极致疼痛感。他只是单纯的不适，各感官被完全屏蔽过后的反应。大脑失去了对身体的一切感受，感觉自己的脑中只剩一团浆糊，甚至，就连时间的流逝都无法正确感受了。 这种无法言说的感受侵蚀我不知多久，在某一瞬间，它突然消失殆尽。 就像是即将溺死的人忽然被拉出了水，身体反馈着一个信号，你重新活过来了。 旋转门打开的瞬间，我直接趴倒在水中，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汪才的状态比我强上许多，还有余力把我扶起。待我缓过劲来，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惊讶的发现，我们已经不知何时到了黑色的房间内了。 临进门前的洪水滔滔已经不见，脚下依旧是快淹没到大腿根的水位。 从水中起身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不对劲，和往常出水时不同，我并没有起身时带出水珠，反而，原本在身上的水珠却“回到”了水面。 想起之前陆福寿所形容他拿起那个子弹壳时的感觉，忽然间，我就有点理解那是什么意思了。 除去从门里带出的物品，仿佛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排斥我的存在，一切对于以我现在所处参考系来说都是相反的。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扭头看像玻璃，我看见的是一个举着枪的身影。 我忽然间就明白了，这座旋转门究竟是有什么作用。 逆转时间。严格的来讲，是逆转进入大门的事物，从而做到类似于对进入其中的人或物的逆转，达到相似的效果。 也就是说，现在站在玻璃对面的那个人，就是前不久的我。 我的世界观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看着玻璃对面的那道身影，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了，大脑处在宕机状态。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陈萱妮进入这扇门之后，却凭空消失了。 她在那一个时间点，逆转了。 而对我们而言，她就像是从我们所在的时间地点突兀的被抹去。 回头看像汪胖，想来他也应该意识到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虽说他的脸被氧气面罩遮住了，但想来面罩下的神情应该比我好不到哪去。 我俩此时脑中一片空白，有些浑浑噩噩的走出了黑色房间，但外面壮观的一幕，更加震惊了我们二人。 所有的事物像是按了倒放键，最具代表的便是那些海水。 脚下积水深度在不断的变浅，而那些原本如瀑布般飞流之下的海水此刻却自下而上的倒流了回去，不停的有被冲断的脚手架自动复原。而我们，亲眼目睹着一切的发生。 强烈的震惊让我不知该作何感想，我暂时性的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升降梯在此时就在我们的面前，走了上去，我们便发现升降机还在运作。所料不差，先前陈萱妮就是用这个离开的这里。 离我和她进门前后隔着也就不过五分钟，想到这，我对汪胖说道： “咱现在现在是不是还有可能追上她。” 他闻言点了点头，回道： “尝试一下。” 汪胖按下了按钮，很快，伴随着机械老化产生的刺耳运作声响起，升降机缓缓上行。 我能看见远处下方的手电光，抬手看表。手表也跟着我们一同逆转了，机械表的时间对于我来说仍是正着走的。 估算了一下时间，这个时间点我们应该正在往房间位置赶，不过以现在我们的视角来看，用正在从房间往脚手架平台方向退形容应该更恰当。 “老耶，我是假如咱们让时间一直这么逆转下去，直到咱们出发之前，并且阻止了这次行动会怎么样？” 思维回归了正常思考，汪才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听到这个想法，我不由眯了眯眼。 如果他的假设成立，这次行动成功被阻止，那么包括领队在内的所有队员就可以避免死亡的命运了。 可如果我们做到了，那么将会产生一个问题，我们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又是从何而来的？ “不知道。” 最终的回答十分简单朴素，面对这种以我所拥有能力无法解决的问题，想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哐当”一声过后，升降机停了下来。 我们重新回到了地下洞xue之中。 顺着铁轨一路往回，脚步不停，我们快速跑向洞xue和山体工事的出入连接口。 我们全程发足马力狂奔，只求缩短和陈萱妮之间的时间差和距离差。 只要抓住陈萱妮，整场行动的诸多疑点就应该可以真相大白了，我们之前多半猜错了，全队里知道信息最多的并不是陆福寿，很可能就是这个从头装到尾的陈萱妮。 鞋底橡胶和洞xue通道的撞击声在狭长的通道内不断回响。 尽量保持有规律的呼吸频率，减少氧气的消耗。 看了眼气压表，每套氧气设备两个便携式氧气瓶，如果控制些使用，足够我们二人坚持上大概三小时左右。 别说，我们很快就在洞xue的前方隐约看到了陈萱妮的身影。我们二人大喜过望，忙加快了脚步。 眼看就要到了连接山体工事的那个哨站，前面陈萱妮跑的是飞快，我们俩发足狂奔也愣是没追上，一直被远远的吊着。我一咬牙，也管不了会不会造成致命伤害了，二话不说，对着前面远远的身影就扣动了扳机。 几枪过后，远处前冲的身影依旧在完好如初，连身形都不带晃的。 全落空了？我不禁怀疑起自己的专业能力。 “你这什么破枪法？” 汪才见到这一幕，边跑着边冲我开嘴炮。我也不跟他废话，就说了两个字： “你来。” 他也不废话，跑动间抬手就是几个点射。然后，对方依旧在一往无前的往前冲。 “我去，真他妈见鬼了。” 汪胖也不由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眼见距离哨站是越来越近，在过一个拐角就到了，很快，陈萱妮的身影一闪，消失在了拐角处。 我们忙加快了脚步。 但等到我们二人来到了那个出入井哨站前，便齐齐傻眼了。 此时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很明显是被人给炸塌了。 “这帮孙子，我真是谢谢他们的大缺大德。” 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些人干的，见此一幕，一旁汪胖破口大骂。 我上前两步，观察了一下具体情况，确定这里彻底被堵死了，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出去。 那么问题来了，陈萱妮是怎么离开这的？ 沉默了两秒，我和汪胖默契的什么也没说，分头开始四下寻找。但找了一圈下来别说是什么通道了，就连耗子洞都没找着一个。 这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很快，我和汪胖碰头在了一起。 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汪才不知为何突然蹦出了一句： “难不成她是个鬼魂之类的，能穿墙？合着咱们一路上都跟一只鬼在一块？” 我挑了挑眉，这小子又开始异想天开胡说八道了。 先不讨论鬼魂存不存在的问题，我记得清清楚楚，之前在档案室把她按倒在地的时候，能感觉到那具躯体绝对是有温度，有实体，甚至可以说是有弹性，咳咳，总而言之，那绝对是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 又来回转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依旧没能没明白她是如何从这里离开的。 真是怪了。 见暂时都没有头绪，汪胖从背包里折了几根荧光棒扔到了附近的地面上，驱散了附近一片的黑暗。 估计是这一番折腾下来有些疲惫，汪胖长出一口气，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同时还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并对我道： “你在找找看，我先歇会。” 我无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额，或者用时间一分一秒的得回来形容更合适？不管了，反正就是我心中越来越急。 追了半天目标，目标给跑了不说，我们现在还给被困在这破地方了。 心情糟糕的我不知是第几次环顾四周，翻动着碎石试图找到些有关线索。 正找着呢，余光忽然注意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那是汪胖放置的荧光棒的位置，在光线之下，我能清晰的看到附近的一切。 而令我感到不对劲的地方，是那里的灰尘。 本来沉寂在地面上的大量灰尘竟然开始往上“飘”。 起先量还很少，我还没怎么在意，可这还没过去几秒，飞起的灰尘是越来越多了。 什么情况？ 我看向其他荧光棒的位置，发现这种现象并不只限在这里，其余的地方的灰尘也在飘起，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我脑筋一时没有转过来，直到我看见到一颗碎石开始动了的时候。 我瞬间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在可是出于逆转的环境下。 如果说现在这里是爆炸现场的话，那以我的参考位置来看，这里将要会—— 并没有什么恍然大悟的通透感，我猛的瞪大双眼，冲一边不远处的汪胖大吼一声： “快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