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字路口的交叠
枚米,是一名正值大好青春却整日无所事事的无业游荡青年。 说无所事事或许也不太合适,毕竟他只是暂时找不到工作而已。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总有一天,工作也会有的。但在这个就业日益困难的当下,他只是一个没有工作的游荡青年而已。 光明的未来或许在今天,又或许在明天。只可惜,枚米不知道光明的未来什么时候能到,他只懂得要是在没有工作,他就要真的没米了。 毕业至今,生活费几乎全部来自于父母。虽然这样子很难为情,但枚米也没得选。 据他的手指统计,他已经干了服务生、外卖小哥之类的服务工作,涂漆、装管、撕膜之类的装修工作,还有网络作家,up主之类的互联网工作,但还是入不敷出。 可能乍一看下来,会有一笔不菲的收入。但问题在于,这些工作的不稳定性和对身体的损害性。 有时候,枚米一天干下来都觉得,他22岁的年纪却有着一个44岁的身体,真是让别人羡慕的身体呢。 他的一生要比别人多活22年啊。 尽管如此,但枚米还是希望能早点摆脱这样的生活。不单是为了父母,也是为了自己。 一个22岁的人了,却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啊。 没钱没车没房,身体也不是很健康的样子。就连他那原本在人类史上能超越70%人类的帅气,都因生活的磨砺,变得只能超越50%了。 枚米也不想这样,可如果连衣食住行都成问题了,又怎么敢去奢求更多呢? 长这么大了,他都还没能好好的孝顺父母。直到现在,他都还在花着父母拼搏半生积攒下来的积蓄。 在半小时前,枚米刚吃完一记生活的重拳。 谁能知道,只是一个普通的撕膜工作,却能让一个铁锈刚刚好的掉进自己的眼睛里呢? 这一掉,让枚米本就不富裕的生活变得更艰难起来。 月末,正是一个让人向前看的区间。可偏偏在这种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枚米早已习以为常,这样的事情从小到大他已经经历过上万次了。这回没有给眼睛留下后遗症,已经让他对命运大恩不言谢了。 认识他的人都叫他霉比,因为他是真的倒霉。 上厕所没有纸,吃泡面没叉子只是小事。毕竟,都是有手就能行的事。真正的倒霉是只要抽卡就是保底,每次猜题都是错的,这中让人用了手都改变不了什么的事情。 只要不是确定性事件,但凡有一丝可能性,都会往着枚米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发展。 枚米真心觉得,他能活到现在,实在是幸运。因为他的倒霉,还没有倒霉到走路摔死,被车撞死这样倒大霉的事情上去。只是小霉的话,枚米还是能接受的。 他始终坚信,人的霉运是有限的。现在倒霉了,那么未来便会是幸运的。自己倒霉了,那么别人便会是幸运的。 或许世界不喜欢自己,但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唯心,他会活着,他会活的一天比一天好。 枚米骑着电车等候在十字路口。下午刺眼的太阳,让原本等待绿灯的过程变得更是不适。可就算这样,也不会影响枚米心中的计算。 治疗的支出,房租的支出,两天进食的支出,工作的收入,来自父母的收入,储存的积蓄……一个个事项被他暗中盘算着。在长达一分钟的思考里,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收支平衡。 信号灯跳动,握紧车把,枚米刚想开始加速,却惊讶的发现,天黑了,车变了,自己好像又开始倒霉了。 周围的景物不再是自己熟悉的模样。令人炫目的霓虹,林立的钢铁高塔,原本纯净的天空挂着无数五光十色的巨大光影,为枚米不知道的巨型企业们做着宣传。 在光影下的,是密密麻麻的星星点点,枚米不知道怎么称呼它,但看上去像是会飞的汽车。它们摆脱了名为引力的束缚,获得了这个十字路口的制空权,恣意地在这个十字路口上空跳着名为高贵的华尔兹,仿佛在嘲笑地上的陈旧古董。
地上,踩的不再是普通的水泥路面。本来朴实无华的水泥路,却像光幕一样的多彩,在承受着不属于它质量的同时,又将人们染上它的颜色,夺走人们的目光。这样的路面各自通向远方,形成纵横的交通网络,占据着未能被高楼大厦侵占的每一寸土地,连接起这座城市的每一栋楼与每一个角落;而汽车密布于其上,它们行驶着,似在黑色血管中流淌着的血液。这些汽车无一不被地面高空晃眼的灯光所渲染,与整座城市融为一体,成为这座城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枚米再仔细细看,那去天不尺的一幢幢高塔也并非独自站立:它们在高空中互相连接起宽阔的走廊,将自己与其他的巨兽连为一体,织就了又一张壮观的交通网络,于是它们在这片土地上站得愈发稳固,坚不可摧。 或许是这个时候不叫一声显得不够正常,在枚米旁的人们迟来的出声,才把枚米从这光彩夺目的城市拉回。 他看向周围,认出了那些和自己一起等候绿灯的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看来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啊,这么多的人陪我一起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我要怎么回去呢,我还没有成为一个伟大的人物来孝顺父母呢。’ 枚米眯了眯眼睛,炫目的灯光让他刚治疗完的眼睛有点不适应。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他有些心烦,他的安排被打乱了,可他并没有做好任何准备,这在他16年的经验是绝不允许的。因为任何细小的疏忽,都有可能会造就成倒霉的悲剧。 如他所料,悲剧很快就发生了。数十束灯光聚焦于这个十字路口,到处都是令人警戒心烦的红色,那些天上飞行的汽车似乎也要下来跟他们比试比试。 枚米环顾着周围紧张的人们,哀叹一口气:“我才22岁啊,连恋爱都没谈过,就这样死掉也太惨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