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溃败
北部防线第一道上空2：30 “距离目标空域不足三百里，切换普通飞行模式。”仅剩的几十架战斗机集体急停，随后飞机尾部的设备转向。切换为低速飞行。持续接近第一道防线上空。总队长从飞机上方的玻璃匆匆的瞥了一眼，下方第一道防线的点点灯光一闪而过。作为信号的照明弹在远处不断闪烁。“留意红色信号弹幕，准备执行任务。”战斗机群迅速掠过阵地上空。第一道防线近在眼前。 透过照明弹看到的景象让总队长心里一颤，战斗的惨烈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触目可及的尸体和焦黑的土地让已经做了三年飞行员的总队长不忍直视。“第三队形，拆开编队。”战斗机群十架一组，分开递进减速，拉长队形，将飞行速度降低到最低，持续接近目标。 “未发现预期信号，队长。”先头的两队飞机回报，总队长眉头一皱。“照明弹幕中断。”总队长的眉头紧锁。“关注生物监测仪器。”“队长...下面...” 一小时之前1：30 整个屏幕都被染成赤红色的景象让机动队全体队员立刻紧绷了起来。潮水般的尸群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里，也能听见它们踩踏地面的轰隆声，就像是轻微的地震。尖啸划破夜空的声音如此的刺耳。 “准备战斗！全员进入战斗位置！让后方人员提速！”机动队全体队员快速进入了刚刚夺回不久的阵地。血迹未干的堡垒和碉堡，还在燃烧的战壕，仿佛一台冷透了的机器注入了新鲜的机油。重新焕发了活力。 子弹上膛，冰冷的枪托抵住了冰冷的脸。整个战壕再次陷入了沉默。透过瞄准镜，队员们已经能看到出现在视野里的尸群，不同的是，这次，它们更多，而他们没有了来自后方的炮兵支援。 没用多久，他们就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不同于前几次的N型居多的杂鱼部队，正面的这一支部队基本上全部由A型构成，虽然数量不如前几次那么多，但是麻烦更大。点射为主的射击方式在A型的交错行进之下效果寥寥。尸群几乎没有损失多少就接近了阵地。 榴弹，手雷，机动队使出全身解数，还是且战且退，总队长的脸色早已经难看的不能再难看，凝重的下达了退回第二道防线的命令之后，中继站的信号突然受到了强干扰，紧接着就失去了对所有部队的联系。 无力地把耳机摘下来。切换了几个内线频道，没有一丝一毫的回音。尸群快速接近着机动队且战且退的队伍，眼见着就要逼近。 “徐进弹幕！”后方的呼啸声让总队长的精神为之一振，炮弹划过天空的尖啸和战斗机的轰鸣同时出现。密密麻麻的炮弹像一把巨大的战锤，狠狠地砸在了布满尸群的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总队长几乎是下意识的拔出了腰间的信号枪，红色的信号弹缓缓升空...... 2:35 “信号弹！”几十架战斗机同时投弹开火，快速向地面俯冲，只是随着越来越接近地面，地面上的那一片黑影急速放大。那是一片片的尸群，偶尔能看到跃起来的A型和砸下地面的炮弹，血与火在焦黑一片的大地上绽放。 最大火力的战斗机群尽了最大努力，只是在密密麻麻的尸群上撕开了一道口子，即便是几个编队轮番上阵，也只是暂时遏制了尸群的前进。 “后方的部队还有多久！”总队长透过炮弹的轰鸣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吼道。只是回答他的只是周围战友的惨叫，尸群的浪潮几度把机动队吞没，凭借着出色的作战能力，机动队灵活变化，但是也撑不了多久，总队长心里清楚。 “援军到了！”骤然密集的榴弹抛射的声音宣示着这一点。近乎疯狂的尸群终于被遏制住了前进的势头，只是不断涌上来的A型还是不断的从各个方向上高高跳起，好像是在寻找火力死角和突破口。 “重火力后方支援！我们必须回到第二道防线上！”没有阵地工事的加持，他们撑不了多久。花费了将近半个小时，第二道防线的前沿才被填满。正在值守的预备役和后方的支援兵着急忙慌的顶了上去。整个战线乱作一团。撤退的机动队阵地部分被不明情况的预备役占据。短暂的混乱之后，总算是快速的恢复了御敌能力。 “进入阵地！后方炮兵掩护！”终于接上终端的命令即刻发出，炮弹的火焰点燃了整个夜空，新一轮的厮杀开始了。 赵寒正在最前沿的阵地指挥恢复秩序，整个战线再次投入战斗的锐气马上被蜂拥而至的尸群撞的七零八落，预备役负责的阵地迅速出现了巨大的问题。机动队的损失短时间没有办法弥补的弊端迅速显现。阵地的左翼陷入了混乱的状态，然而对眼前情况焦头烂额的赵寒还没有办法去通知周围的其他单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左翼的阵地被一点点的蚕食殆尽。只能在一旁徒劳的干着急。 就在这时，峡谷中百炮齐鸣！熟悉各种军用单位的炮弹的赵寒马上听出来，这是大家伙——七零主战坦克的炮声！当时心放下来了一点，七零主战坦克在第五次边界战争的表现让他耳目一新，现在的状况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大家伙了。 五十辆主战坦克履带缓缓的压过地面，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但是刺耳的声音在这时候的机动队听起来却是那么的悦耳。整齐的坦克队列像一头钢铁巨兽，啃食着面前的尸群，潮水般的尸群被阻挡并开始接连后退，脆弱的像一张纸的防线，终于焕发出了一丝丝的生机和活力。缓缓的把潮水阻挡在了山谷之外，轰鸣声与炮弹下落的位置越来越远，终于回到了昨晚的位置。 谁都没有注意到，周围陡然增强的大风。 无数黑影无声无息的从天空俯冲而下。成群结队的冲向地面的人群，坦克上顷刻之间就被附着了一层厚厚的尸群，失去控制的坦克开始漫无目的的开火，有的甚至被掀开的炮台，着火，毫无章法的到处乱撞。 机动队的战线短短的几瞬间就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本就脆弱的防线顷刻之间面临崩溃，战斗机将所有的载弹全部倾泻而下。但是只是徒劳的在乌黑的潮水中落入了几颗小小的石子，瞬间的光景就被潮水淹没。绝望在阵地上空肆意蔓延。预备役和后备的士兵顷刻之间就已经迅速后退，为数不多的坦克纷纷起火。急速收缩的战线终于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迅速的溃败猝不及防的到来，掠过上空的战斗机群，迎头撞上的尸群纷纷撞击起火下落。总队长的战斗机在黑色的乌云中穿行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轰隆一声迅速下落。同天上的战线一样，地面上的战线全面溃败。 赵寒从刚刚从天而降的怪物拆玩具似的拆散了他们的坦克阵地开始，就是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心中支撑的信念几乎要顷刻崩塌，紧随着全线溃败的信息之后就是对后方的担忧，以及对于林婉的忧心，但是惨叫声和炮火的轰鸣声却把赵寒再一次的扯回了现实，轰鸣的炮弹每一次撞击地面，赵寒的身体就颤抖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一样。 后方的军车和装甲车潮水般的在轰鸣的警报声中冲向前线，混凝土路上的尘土一直没有中断过，几乎是潮水的装甲车阵列不间断的向前开动，钢铁的洪流冲进了溃败的防线，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几乎没有任何的章法，纯粹的用人命去填满这个战争不知疲倦的巨兽，血盆大口的巨兽已经张开，每分每秒就有人在惨叫声中失去生命，每时每刻都有人永远的留在了烈火燃烧的战场上。 碾压过去的尸群早已经不计其数，N型，A型，B型，Z型轮番上阵，双方似乎已经陷入了疯狂，只不过一方是因为本能，一方是因为信念。信念似乎很快的败下来。在疯狂更胜一筹的尸群面前不堪一击。疯狂和更加疯狂，在焦黑的土地上碰撞。激荡出死亡和绝望的回响。 奋战在尚未亮起来的黑夜中的人们，似乎并不清楚，这一场战斗会被写在永远的时间的教科书上，一本厚重的，关于人类苦难的教科书，一本关于人类反抗的教科书，一本关于历史和将来的教科书。——他们标志着人类无尽的黑暗和苦痛的开始，亦是人类反抗和觉醒的开始。 9月30日，北部防线全线崩溃，数十万北上的志愿军南撤，一天之后，防线中央指挥部陷落，北联省最高军区司令姜明海司令员殉国。北上支援的空军115师团全军覆没，装甲98师团仅剩45人。轰轰烈烈的北进运动宣告失败，人类在尸群面前的第一道防线彻底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