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窟：老实人的隐忍

    对于杀人案而言，无非就那几种情况，图财害命，为情杀人，激情杀人，复仇，最后还有一种，那就是变态了，那种是无准确目标的。

    就目前掌握的线索看来，郑红身上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为财，因为郑红的家人没有接到任何勒索电话，不过她身上的东西倒是不见了，可这年头，身上能有什么东西值钱？

    为情杀人的可能也不大，郑红16岁就出去了，二十多年了没怎么在家，在清河县这地方基本上不可能有什么情人之类的。

    激情杀人也可以排除，没有谁激情杀人前会这般虐待被害人。

    目前剩下的就只有复仇和变态杀手这两种了。

    复仇的话，通过对郑红丈夫的一些问话，他们一家子在清河县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仇人的。

    不过，他们与清河县交集还是有的，因为他们公司很多人，都是同村或者同乡，但是他自认为没有得罪过这些人，就算是有些许小矛盾，那也仅仅是在工作上有一些，不至于这般。

    “小刘，这里还有一份案宗，你看一下，这是福省那边发过来的，前年在那边也发生了一起类似案件，另外郑红他们村附近养狗的资料，我们也全部调查完了，没有什么发现。”

    陈峰又给了刘绍另一份案件资料。

    “这两者也没什么联系啊！”

    刘绍翻看了一下福省那边的资料。

    死者为男性，是一年前在福省老家被谋杀的，资料唯一一点与郑红类似的就是他以前也在羊城开过公司，但是早在七年前，人家就已经从羊城回去了，其他资料放一起并没有任何相关联的地方。

    硬要关联上的话，那就是死者在羊城开过公司。

    “陈队，你觉得这是模仿作案？”将两份资料对比一番后，刘绍看向陈峰。

    陈峰点了点道：

    “手段都是一样的，说是模仿作案，其实我觉得更像是连环作案，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两个死者之间的联系。

    虽然资料显示都在羊城开过公司，不过这也是我们这次无意中发现的。

    原本我们也以为这是一条线索，但是经过调查后发现，他们的公司并不在一个区域，行业也不一样。

    后来我也询问了郑红的丈夫，确定双方没有过什么合作，七年前，郑红他们还在打工，公司都还没开起来，所以，这应该只是一个巧合。”

    听完陈峰的话，刘绍眉头皱了起来，这样一来，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种，变态杀人狂了。

    这种家伙脑子有点问题，完全就是随机挑选受害者，谁也不知道他下一个对象是谁，谁也不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作案。

    看着手中的两份资料，刘绍有些无奈，看来自己算是出师不利了，早上刚计划好的事情，中午就得打退堂鼓了。

    对于寻找这种变态杀人狂，刘绍心里是一点底气都没有，人贵在自知。

    他并不认为自己能比人家警方做的还好。

    正常的工作流程，人家警方其实已经做完了，从现场采集，到关系调查，甚至是类似案件都已经找出来了。

    这就说明警方在向社会发布线索悬赏时，其实已经是走进死胡同了。

    他刘绍也就是记忆力加观察力方面或许比大家强一点，但这个案件更多的是要用到推理，这样一来，别说陈峰这种老刑警了，就算随便来一个片区的片警，估计推理能力也比他好。

    目前第一案发现场到现在还没找到，其他的所有线索已经归整，没有什么遗漏，案件到目前为止，似乎连仇杀的可能都没有了。

    “喵呜。”踏雪这时候用爪子绕了刘绍一下。

    将刘绍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陈队，吃什么，我帮你点。”刘绍安抚了一下踏雪，看了下时间，对陈峰问道。

    “不用了，一会还有几个地方要走访，待会出去的时候随便打包一份，路上吃就行了。”陈峰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

    “行吧，那我先出去吃点。”

    出了县局，刘绍就在附近随便找了家小炒店。

    正是吃饭的点，不过由于小县城，一般都在家中做饭，来这种店里吃饭的人并不多。

    人虽然不多，但却挺热闹的，或许都是附近的人，聚一起总有他们的话题。

    “老张，上次你有没有在河边看热闹？”

    “咦，别说了，等下饭都吃不下了，我就在群里看了一下，差点没给我吓吐，老板娘，那个rou菜不了，换成白菜。”

    老张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就变了，对着厨房的老板娘喊了一句。

    “听说警方悬赏了五万块呢。”

    “老陈，连人家警察专业的都要悬赏线索，就我们这些人能有什么线索，你当你谁啊！大侦探？”老张显然是对同伴提起这件事情有些不满，着实影响到他食欲了。

    “我们不知道，发哥知道啊！他也是下河村的，和河里的那个是一个村子的，我们是不知道什么，我们可以去问问他嘛，说不定我们三一起分析分析，万一有线索了呢，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

    听到这话，老张眼前一亮，瞬间脸色就好起来了。

    “还真是啊！听说发哥那家伙以前还在羊城帮他们做过事，指不定就知道些什么。”

    正在疯狂干饭的刘绍，听到这话却没太在意，人家老公都过来配合问了个遍，要是有线索，早就有苗头了，可惜，什么都没有。

    “说我什么坏话呢？老板娘，来份猪肝。”就这这时候，一个高高瘦瘦的人走了进来，先是在老张背后拍了一下，又对着厨房里面喊了一声。

    老张被这一拍，扭头一看：“嘿，说曹cao，曹cao就到，发哥，正在说你们下河村的那个事情呢，怎么样，你知道点门道不？”

    “我要知道，我早就领钱去了，还陪你们在这搬砖？”被叫做发哥的男子给自己倒了杯水，摇了摇头。

    “你上次不说说他们家公司很黑嘛，你说会不会是？”

    “不至于，钱还是给到位的，只是会拖一下，没谁会为了这点事杀人吧，我们在外面做事的，哪里有什么现钱现款，就行业而言，他们也算是可以了的，最少都会给。”发哥摇了摇头，显然他是不信因为拖几个月工资就杀人的。

    再说了，要是这段时间真的有拖工资的事情，人家男人肯定会和警察说的，事情警察那边也会调查，根本就轮不到他们找出这个线索。

    听到这话后，另外两人也是点了点头，这种事情确实不至于，再说给到位了，也算是都清了。

    这时，老板娘刚好把菜端了上来，三人将话题撇开了，开始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而刘绍却是愣了一下。

    不知为何，这三人的谈话，让他想起来一件发生在高中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刘绍他们的学校是初中高中一起的。

    那会的手机并不是很普遍，玩游戏的学生也不多，学生能接触到的娱乐，一般也就是看看电视什么的。

    当时还是11年，古惑仔最大的浪潮虽然已经过去，但余波还在，加之地方比较偏僻，社会上的混子不少，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在学校中有了一些所谓的老大。

    高一的时候，刘绍那会刚穿越过来没多久，隔壁一个班的人跑到初一新生那里去收保护费。

    那新生，很老实的一个男孩，文文弱弱的样子，第一次真就让他要成了。

    大家也知道，学校的什么狗屁老大，那也不过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货色而已，第一次要是没成功，他们会换目标，要是成功了，那肯定就可着欺负呗。

    结果有一次，男孩并没有给钱，那高一的学生就对他进行了一次暴打。

    这次之后，男孩估计是忍受够了，就和学校说了一下，学校那自然是叫双方家长过来，大家坐一起协商嘛。

    协商过后，那个高一的学生是对男孩赔礼道歉，男孩也接受了。

    往后，这高一的学生也不知道是受到了家庭的制裁，还是真的回心转意了，反正慢慢的就好起来了，也没有在欺负过男孩，学习方面也认真了，成绩也好起来了。

    欺负男孩的事情，在所有人眼中，这都是一件已经过去了的事情。

    现在的霸凌者，已经改变了，已经浪子回头了，在所有人眼中，这个昔日扶不上墙的烂泥，已经在一天天变好了。

    但是有一个人，并不是这样想的。

    在高考结束后，当时送考回来，家长也在现场。

    那时候，那个霸凌者还在和他的父母说考的不错，有希望上重本什么的。

    而其他考试完的学生也在想着以后的路，一个个的马上就要离别了，大家聚在一起都在叽叽喳喳个没停。

    聊着一些平时不敢说的话题，男男女女表白也不少，甚至还有一些起哄的家长，特么这边子女还在表白，两方的家长都已经聊到谁来带孙子了，反正就挺离谱的。

    这种氛围下，谁都没注意到那个曾经被欺负过的男孩，他居然也出现在这，因为高考的原因，初中部当时是放假的。

    当时的他就那么接近了霸凌者一家，过去以后还跟他们一家聊了好一会，好像还聊的蛮开心的。

    最后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他掏出了两把刀。

    事后，霸凌者身中六刀，当场死亡，他父亲被捅了三刀，划伤那就更多了，最少有个十几刀了，重伤，送医路上就死了，他母亲被划了四五刀，捅了两刀，重伤，听说后面也是留下的病根，挺了两年，身体原因加上心里原因，病逝了。

    事情很大，但是原因却是格外简单。

    男孩被霸凌后，心态发生了变化，原本成绩挺好的，但是被欺负后，总是绝对自己很懦弱，特别是在叫了家长以后，他整个人都自卑了。

    这种精神状态下，学习肯定会被落下。

    即使后面没有人再欺负他了，但是心病却已经埋下了。

    于是，一颗魔种在他心中悄悄发芽，他要杀了霸凌者，特别是在看到霸凌者一天天变好，成绩一天天更高的时候，他心中的魔种就仿佛得到了仇恨的滋润，快速生根发芽。

    可此时他本性中最后的善又在在劝说着他，自己若是杀了霸凌者，那么他的父母肯定会报仇，自己的父母到时候肯定也不会好过。

    只是这时候的魔种，早以长成大树，那点善并没有让魔树枯萎，反而让魔树开枝散叶。

    这种心态下，他从想杀霸凌者一人，变成了想杀霸凌者全家所有人。

    考虑到自己身单力薄，男孩很能隐忍，在过去的一年中，他有时间就会有意无意的路过霸凌者的家。

    可惜，每一次，他都没找到合适接近的理由。

    就在他觉得一切都白准备了，霸凌者要离开学校的时候。

    在这最后一天，居然让他等到了机会。

    在三人都放松的情况下，他实施了他的计划，惨剧也就此发生。

    得知这情况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是不可置信。

    你永远无法想象，你对别人做下的那一点点伤害，最终会在人心中长成什么样的参天大树，你也永远不知道，你身边会不会有一个想刀了你的人。

    或许他一直跟你笑呵呵的，等他露出刀芒的时候，根本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甚至他会赶尽杀绝，一点隐患都不留的那种。

    那么若是在郑红的公司中，恰好就有这么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