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谢谢小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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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经大学位于梦山市南部的郊区，也就是众人口中的南大学城。 南大学城只是一些零散的村镇，如果不是被国道贯穿，这里一定会更加荒凉。 开车的是雏菊，在孙羽的指引下，她怀着一丝期待来到了一个疑似医院的地方。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铁门外挂的招牌是卓康皮肤病研究中心。院内是一栋白色的七层楼，楼很长，和老城区一些老楼的构造很像。 院门外的停车场几乎停满了车子，从车牌上看，这些车子来自三江省的不同地方。 两人下车，雏菊刚要问孙羽为什么来这里，大门口的一个披肩发女孩儿朝他们挥了挥手，幅度很大，看样子用了不小的力气。 雏菊跟着孙羽走了过去，细细打量那个女孩儿，样貌还算可以，穿了一件米色的针织裙，只是······ 针织裙只盖到了女孩儿的膝盖，雏菊发现女孩儿的小腿上有着很多黑斑，在衣服颜色的映衬下极为扎眼。 “孙羽？”女孩儿朝孙羽眨了眨眼，脸上的笑容天真而纯净。 “嗯嗯！”孙羽点点头，向雏菊介绍道，“这是小芸，是我之前在论坛里认识的一个女孩儿。” 小芸一脸阳光的笑容，她向雏菊伸出右手，“你就是王菊吧？” 雏菊愣了一下，礼貌地和小芸握手，握手的时候她发现小芸的手腕上也有那种黑斑。 两人跟着小芸走进研究中心的大院内，院内的职工看到小芸后都会打个招呼，打完招呼后也会像小芸那样开心地笑起来。 笑是会传染的！ 这句话充分在小芸的身上体现出来，小芸真的有一种魔力，她能将笑容传递给每一个人。 漫步在大院内，孙羽开始为雏菊讲小芸的故事。 这是一家皮肤病研究所，针对国内各种难以治愈的皮肤病研究新的药物和治疗方案。 在医学上，所有的研发都需要大量的临床实验，新药的副作用需要通过不断的发现才能去改善。 两年前这家研究所研制出了一种抑制剂，可以有效地治疗某种难以治愈的皮肤病，只是这种抑制剂的有效期只有五年，有概率留下后遗症。 许多患者看到这苛刻的条件后望而却步，连参加临床试验的人都越来越少。 这个时候，一个名为小芸的女孩儿在论坛上出现了，她先是将自己四肢红斑的照片发到网上，讲述了这些年皮肤病为她带来的烦恼。 从11岁到现在21岁，整整10年的光景。 对于一个花季少女来说，她无法直视这些红斑！为了自己的美丽，她宁愿在炎热的夏季穿上长袖，宁愿每天都躲在教室的角落。 作为疑难杂症，最明显的就是无法治愈。这些年小芸的家里带着她去过数不尽的医院，花费的钱都足够为新房子付一个首付了。 可惜的是，不管吃多少药，打多少针，做多少治疗，这些红斑都如同噩梦一样一直伴随在她的身边。 她想过自杀，可又不甘心，因为她觉得她还没有真正享受过这个世界的生活。 直到今年她知道了这家研究所最新开发的抑制剂，她决定试一试。 于是小芸顶着家里人的压力，顶着那些键盘侠幻想出来的各种后遗症，毅然决然地来到了这里。 “到现在我已经治疗了两个月了。医生说，再过一个月我就能”小芸变戏法一般掏出一包辣条，撕开之后递向孙羽和雏菊。 雏菊摆了摆手，孙羽倒是很配合地抽出一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小芸吃了一根辣条，脸上的幸福的样子就好像吃到了人间美味一般。 “以前忌口，什么都不能吃，现在真好。”小芸开心地说道，“再过一个月我的色斑也会消失，到时候我要每天换一条裙子。” 小芸说话时眼睛看向天空，眸子里带着一种光芒。 幸福感！好羡慕啊！ 孙羽挤出一丝笑容，“为了穿裙子，用这种没有彻底完成的药物，值得吗？”他这句话是帮雏菊问的，他要让雏菊知道小芸的勇气。 小芸没有让孙羽失望，如同孙羽预料一般坦然地看向他，“不用那么委婉，我就是为了美丽！为了美丽，哪怕少活十年、二十年，都是值得的。” “可这种药不是只能维持五年吗？以后呢？”孙羽又一次问出了雏菊最想问的问题。 “以后？”小芸笑了，笑得特别的灿烂。 她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了一圈，带着针织群上下摆动。 停下来之后小芸看向雏菊，雏菊的眼神她熟悉了。曾经在无数个夜里，当她看镜子时候，镜中那个颓废的少女也是这样的眼神。 小芸低头看向自己新买的针织裙，“以后的事儿就留给以后吧？我现在只希望这个夏天能留下我最美丽的身影。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而且现在的医疗水平一直在提高，说不定不到五年的时间这种抑制剂就完善了呢？” 很多人都是抱着小芸后面一句的想法，那些人饱受皮肤病的困扰，他们选择了更保守的方式，他们可以等到抑制剂彻底完善的时候。 小芸不想等，因为这是她最花样的年华。 花样的年华本就该有花样的气息，这一刻的小芸是美丽的，不仅仅是她的外表，还有她那颗向阳而生的心。 雏菊深深地吸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笑容开朗的小芸。她终于明白孙羽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从某种角度讲，她和小芸很像。 她也渴望找回那个美丽的自己，只是她没有小芸那样的勇气。 小芸带着两人参观了整个研究中心，雏菊看到好多像小芸这样的女孩儿。 她们或是受了小芸的影响，或是如同小芸一样不想让青春留下遗憾，甘愿享受这五年幸福的时光。 离开研究中心的时候小芸特地和雏菊合了影，用的是拍立得。 小芸在上面留了四个字——不留遗憾！ 拿着这张照片，两人上了车，开车的人换成了孙羽，孙羽将手机递给了雏菊，上面是小芸在论坛的治疗日记。 当看到第一行字的时候雏菊就有种压抑感。 小芸说，如果真的能再活一次，我不想再做人了。 通过她最早的日记可以看出来，那时候的小芸悲观厌世，对生活不抱任何希望。 她的心态随着治疗的好转渐渐变化，到后来她频繁发自拍，每一张都是穿裙子的照片。 即便她的腿上还有黑斑，她依旧迫不及待地想向全世界分享她的快乐。 字里行间也透露着小芸对生活再次燃起的希望，或许真的只有五年，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不知不觉间，几滴泪珠落在了手机屏幕上，雏菊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共鸣了吧？”孙羽说。 雏菊没有吭声，脑袋低得更厉害了，尖俏的下巴已经压在了锁骨上面。 “你很矛盾！”孙羽放慢了车速，“你想让自己的双腿恢复如初，可目前没有这种技术。做皮肤移植手术是一条出路，可做手术之后不可能存在后遗症，观察力好的人能看出来问题，不方便你的工作。 可你现在在后勤组，不用执行任务，做这个手术也没什么问题才对。你不做手术，是怕薛梅对你失望吧？” 说到这里，孙羽看了眼雏菊，从雏菊紧绷的身子看，他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孙羽叹息道，“你内心深处是想做手术的，但你又怕做了手术彻底失去回归一线的机会，你怕薛梅会因此觉得你是一个太在乎外表的女人。” 雏菊将孙羽的手机丢在一边，脑袋埋在了手掌中，身子开始轻微地颤抖。 孙羽索性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他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后叹息道：“这就是你的矛盾之处，这才是真正困扰你的地方。让我告诉你吧！” 孙羽凑到雏菊的耳边，压低声音说：“你自己已经意识到了，你不想留在花园小队了，你想当一个正常人！你的坚持，只是因为对薛梅的感激和敬畏！” 哭声响起，雏菊扭动身子捂着脸的双手抵住副驾的门，艰难地控制着已经失控的情绪。 孙羽替雏菊解开了安全带，让她的姿势稍微舒服了一些，随后一只手轻拍雏菊的后背，“这些事情我已经跟薛梅说过了，她没有任何意见，你可以随时退出花园小队。” “我不当逃兵！”雏菊哽咽道。 孙羽耐心地安慰着雏菊，“你不是逃兵，你只是才发现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已。就像夏岚一样，或许在你们眼里她天生就是一个特工。 可在我眼里，她是属于生活的！如果回归过生活的她现在申请回花园小队，薛梅一定不会答应，因为她知道，这里才是最适合夏岚的地方。 你也一样，薛梅不可能注意到每一个下属的情况，她现在知道你也是属于生活的，所以她不会对你有任何看法。你们之间，只是缺少了一次有效沟通而已。” 讲完这些孙羽便靠在座椅上，静静地等待雏菊平复情绪。 有的时候，心结就是这样，所有的烦恼都是自己给自己的枷锁，需要的不是多么高深的心理疏导，而是化作桥梁，让双方完成一次有效沟通罢了。 车内的抽泣声渐渐消失，孙羽松了口气，“我已经给你预约了米国的一家医美中心，他们的皮肤移植手术是全球最顶尖的。钱已经付过了，时间是下一个月1号，到时候记得去。” 雏菊微微挪动脑袋，露出一只眼睛，“你知道我会选择离开花园小队？” 孙羽笑着点点头，“对啊！你的内心告诉我的，毕竟咱们在一起生活了好些日子了。” 雏菊坐直身子，表情有些扭捏，“要花不少钱吧？我可没那么多钱。” “不用你还。”孙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贱兮兮的笑容，“这些钱花园一组的姐妹们已经替你给过了。” 这笔钱正是当初孙羽敲诈百合她们的钱，薛梅没有赖账，以夏岚嫁妆的名义将钱给了孙羽。 孙羽一直想找个借口还回去，毕竟这个名义他稍微有些抵触，现在好了，直接花在雏菊的身上，也算是还债了。 “谢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雏菊只说出这两个字。 这个男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做，但却解开了她最大的心结。她需要的，只是告诉园丁一声，她想离开。而他，帮他说了。 “不用谢我！谢谢小芸吧！”孙羽看向车窗外，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极强的穿透力，仿佛要穿透这广阔的侦探世界，直达另一个时空，另一个星球。 车子再次启动，曾经一直留在雏菊眸子深处的阴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对生活的期许。 “对了？”雏菊忽然看向孙羽，“你说下个月1号，我又得提前出发，那个时候‘钥匙’可能刚完工，间谍的事儿怎么办？” 孙羽目视前方认真开车，随意说道：“在你出发之前，间谍的事儿就尘埃落定了。还有，‘钥匙’会在下周一问世。” 今天刚好是周一，“钥匙”会在七天之后完成。 雏菊知道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孙羽能直接告诉她足以证明了他对她的信任。 可隐约间，雏菊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对啊！”雏菊一脸的困惑，“连那些工程师都不能确定具体时间吧？你怎么知道的？” 孙羽的脸上浮现出一副玩味的笑容，“因为那一天我的伤就可以彻底恢复了！” 答非所问，在加上孙羽那带着几分神秘的笑容，雏菊能感觉到孙羽似乎谋划着一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