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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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永乐十七年十二月。 这一天,自北征前线传来圣旨,皇上朱棣已经从钦天监上报的三个良辰吉日中,挑选出了最终的日子,在新都城举行迁都大典,除太子继续监国,各部司衙门视实际需要留下少许人驻守之外,其他所有重臣百官都要在大典举行之前全部搬至新都,而在大典完成后,便会直接留在新都办差。 而这个选定的日子,便是五个月后的五月十八。 百官搬迁新都办差,从京师到北京行在两千余里,还要涉及众多衙门官文及家眷,五个月的时间可是有些紧凑,太子接到旨意不敢怠慢,立刻召集重臣定下搬迁方案,正月十五元宵节刚过,百官便在大军护送下,浩浩荡荡分批前往北京新都。 旨意上,汤宗虽是闲职,但朱棣并没有指明他可以留在京师辅佐太子,所以他也必须北上,而因为汉王遇刺一案,与朱棣态度恰恰相反,太子近来对他颇为倚重,所以便有意安排在最后一批前往北京行在。 四月二十,汤府。 几个月前,玄武担心汤宗一人在京,便与月娥一道来京师伺候,留下玄文和汤福在平阳照顾陈氏,而陈氏之所以没有来,是因为汤宗答应过她,等事情完结,便要继续辞官回乡。 汤宗所谓的事情完结,自然还是指的刺驾案的延续,现在整个朝堂,只有他一人还在纠结于此,只是阚六一死,线索全无,几个月来,他没有丝毫头绪,自然完结也是遥遥无期,这也成了他唯一还留在朝堂的理由。 酉时。 客堂里,杨士奇笑问道,“正传兄,再过两天,你便要动身前往北京行在,一切可准备妥当了?” “妥当了。”汤宗笑道,“有劳东里兄挂怀,我与皇上不同,久在江南,恐水土不服,若是可以选择,我倒是想与东里兄换一换,你去北京行在辅佐皇上,我留下辅佐太子。” 杨士奇笑道,“正传兄想的如意,这次去往北京行在,不知多少人是哭丧着脸去的。” 永乐四年,朱棣决定迁都北平府,建造新都城,遇到的阻力那是相当大,原因无他,朝廷里多江南士子,就算不是,也在京师这秀美之地呆习惯了,谁愿意跟着你朱棣跑去靠近大明边塞的北平府受罪?! 杨士奇打趣完,抬头看着汤宗,转入正题,“正传兄,自北征前线得来消息,皇上率军已南还新都,这次征北元历时五个月,重创鞑靼首领本雅失里和北元丞相阿鲁台,大获全胜,斩首无计,皇上下旨要举国庆贺大捷。” “皇上此次北征,本就是为大明迁都庆贺,此次大捷,也算是如了愿。”汤宗道。 杨士奇却是摇摇头,叹道,“若是真如正传兄所言也就罢了。” 汤宗闻言奇怪,“可是还有其他隐秘?” 杨士奇点头,“不错,此次皇上只言斩首无计,却无歼敌之数,据军中传出的消息,皇上这次北征可算不得大捷,三十万大军北上大半年,却在大漠里连本雅失里和阿鲁台的主力大军都未找到,只有宁阳侯陈懋找到并全歼了一支五千人的骑兵,这便是主要的战果了。” “哦?”汤宗诧异,摸了摸额头,叹息道,“三十万大军斩首五千,如此战果,哪里能称得上大捷?劳民伤财罢了!” 杨士奇点头,“皇上执迷北征,此次已经是登基之后的第四次了,除了前两次战果颇丰,致北元彻底瓦解乃至分裂,对我大明再也构不成威胁,这后两次实属多此一举,反而不如与民生息,此事太子殿下也是无能为力。” 这番话两人也只敢在私下里说。 “是呀。”汤宗感慨。 杨士奇转而神秘一笑,道,“正传兄,不过你却有个好消息。” “我?”汤宗一愣,随即笑道,“我能有什么好消息?” 杨士奇道,“你当年的属下车在行,此次北征骁勇善战,在宁阳侯军中作为先锋冲杀敌阵,又是立下大功,皇上极为器重,直言是他的少年将军霍去病,已经加封他为武威将军,统领一众大汉将军,专司护驾之职,而且不但如此,英国公张辅,荣贵妃兄妹趁机多有进言语,想要将常宁公主许配给他。” 车在行与汤宗关系匪浅,朝堂复杂,他受皇上信任,一步登天,官职越做越大,对汤宗的确未尝不是一件喜事。 “什么?!”但汤宗闻言却是大吃一惊,“下嫁公主?东里兄此言当真?” 皇帝嫁公主,历朝历代都是为了联姻士族外戚,巩固皇位,但这里却不包括明朝,有明一代,皇权极为稳固,压根用不着联姻什么势力,英国公张辅身为外戚,本身势力就不可小觑,也用不着笼络什么其他势力,所以纵然车在行孤身一人,没有靠山,也是可以成为驸马的。
杨士奇笑道,“当真,皇上已经同意,车在行焉有抗旨的道理?” 他看着汤宗,“正传兄,看来五月十八迁都大典之后,你就要喝喜酒了。” 汤宗闻言不说话,低头沉思,眼睛左转右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他如此,杨士奇道,“正传兄,这是喜事,有什么好多想的,其实车在行也是运气好,若是早几个月,他可就没有如此机会了。” 汤宗抬头,神色诧异,“东里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士奇道,“正传兄有所不知,永乐十六年十一月时,皇上闻知北京行在鼠疫已过,便有了北征北元的想法,还召集内阁商议,当时虽然我与杨荣不同意,但胡广全力支持,此事也就定了下来,本要在新年之后起兵,不想却是遇到了常宁公主被掳走之事,以至拖延到昨年七月。” “什么?!”汤宗闻言更是大吃一惊,这次居然直接站了起来,神色间满是骇然,“北征之事原本是定在昨年过年之后的?!” “是呀?”杨士奇奇怪,“正传兄,这......这有什么不对吗?” 汤宗不说话,脑中疯狂运转,在剿灭明教反贼之前,他就已经意识到阚六掳走常宁公主并非是被朝廷剿贼逼急了,也非是主动挑衅朝廷,而是另有其他图谋,这大半年来苦思未解,全然没有线索,直到杨士奇今日说起,他才明白过来,原来阚六是想做下此案,故意暴露明教,从而引起朱棣忌惮,拖延他北征的脚步! 可阚六为什么要如此做呢? 联想到玄武自北京行在回平阳时,曾言程汤曾说北京行在的鼠疫发生的极为奇怪,明明算得上是风调雨顺,粮食不缺,甚至还上奏朝廷北运百万石漕粮,却依然发生了鼠疫。 这个原因汤宗当时没有想通,但现在联系朱棣北征被有意拖延之事,他明白了,北京行在的那场鼠疫本就是人祸! 北京行在藏着大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