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孰假孰真
六道仙光同时降临，汇聚在苏惑的身躯内，那种层次的能量根本就不是苏惑所能够承受住的。 但是他此时有盘扶燃烧残魂为他护体，使得他能够在那强大无比的能量冲击下保持不死。 苏惑此时只感觉痛苦万分，肌体几欲被撕裂、撑爆；就连神魂也无法避免，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便会彻底灰飞烟灭。 六道仙光的降临，不只是带来了盘扶的所有力量，还有他轮回六界天地时，他所经历过的所有记忆。 那一幕幕无人可知道的画面，此时却是如同走马灯一样在苏惑的脑海中不断闪过。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脑海中无端端地多出了这么多的陌生记忆，很有可能会使得苏惑迷失其中，忘却了自我。 轻则失去了原意识，精神分裂，变化做盘扶的一道失败轮回化身；重则，他有可能会就此被这些记忆撑爆神魂，化作一道绚丽烟花，而后永远消逝。 尘归尘，土归土。 不过已经到了这种关头，盘扶都已经孤注一掷了，将一切希望寄托在苏惑的身上，苏惑又怎么可能会让失败出现呢？ 他也在努力地咬牙坚持着，他知道，若是自己不能够成功地继承盘扶的力量，得到混沌神地的掌控权，那么他所熟知的一切都将会被浊所毁灭。 他的脑海中浮现起清瑶那张可爱脸容。初见之时，她的梨涡浅笑，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她与自己出生入死，于蓬莱仙岛上辗转生死，又于方载碧落岛中同行欢趣。 两人屡经磨难，有苦也有笑。 可是谁能够知道，清瑶最后为了挽救苏童而牺牲了自己的本源之力，化作了一条懵懂无知的小蛇，直到现今也没能够恢复过来。 而后苏童的稚嫩模样又闪过。苏惑实在是亏欠了苏童太多了，明明答应了刘书要好好照顾她，却是总让她陷入了困境之中的而自己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难…… 还有竭心尽力的谷灵、牺牲自己封印妖界黑渊的天妖皇等人…… 这让他怎么能够甘心放弃？ 忽然间，就在苏惑坚持着的时候，他双眸闭上后，再次睁开时，却是见到自己身处在另外一个世界中。 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警惕无比，生怕自己是被浊拉入了某个幻境中；亦或者是进入了盘扶的记忆世界里头，再次经历他所经历过的事。 这里暗无天日，也不曾有月光照耀，更不用说是星辉了。有的只是在那遥远的地方的点点神霞，如同米萤之光微弱，几乎等同于没有。 苏惑在这昏暗无比的环境中不断环视四周，却是没能够看见有任何东西。 就在他欲要以神力强行破开这个神秘世界时，他却是听到了远处有声音传来，那是一个人的低语声，在这死寂无比的世界里显得极为引人注意。 苏惑按捺住心中的冲动，循着声音慢慢走去。随着他愈来愈接近那个声音的源头，这个世界竟然变得越来越明亮，黑暗在不断消退。 “这是谁？”最后苏惑停住了脚步，他站在了一个神秘的人面前。 无论苏惑如何回忆，他都不曾记得自己有遇过这么一个人。哪怕是盘扶的轮回化身记忆里，都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苏惑想要上前询问，可是他却只是一个旁观者，无法左右到这个世界的运行，更不用说是询问此人的姓名了。 而他也无法破开这个世界，他的力量无法在这里运转。 身前的神秘人面色苍白，眼窝微陷，看起来虚弱无力，像是一个久病未好的人。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让苏惑如临大敌，那是源始浊气的力量。 此人行走在一个黑气缭绕的大陆上，到处都是源始浊气，不过此人却并不惧怕源始浊气的侵蚀。相反，他很享受这一切，恨不得将所有的源始浊气都纳入体内。 他不断向前前行着，只有时不时会停下脚步，眺望远方，像是在寻找方向。 他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苏惑没有办法，只能跟随着这神秘人，与他一起走下去。 “如此多的源始浊气，这里怕不是破灭之地？”苏惑看着四周铺天盖地班的黑气缭绕，几欲浓郁得快要化成了液体。 普天之下，六界没有这样的地方，唯有破灭之地才会有这么多的源始浊气凝聚在一起。 “破灭之地中心究竟在何处？我已经等不及了，若是再拖下去，恐怕……咳咳咳……”忽然间，这神秘人开始说话了，他在自言自语，但是话说到一半后，他却发出了剧烈的咳嗽。 “若是没能够寻到那枚神晶，我肯定会就这样死去，那谁又能够救回它呢？”那人脸上流露出了担忧之色，不过却并非是对自己，而是另有他人。 “他难道就是浊？”苏惑有些好奇。在他的认知中，进入到破灭之地的好像只有浊一人，而且他与浊的目的都是那枚由源始浊气凝聚成的神晶。 如此看来，此人是浊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不过眼前这人寻到这破灭之地，是带着目的的，好像是为了救人，亦或者是自救？ 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疾病、伤势，需要用到源始浊气来救人呢？ 苏惑强忍着好奇心，随着他的脚步继续走下去。 过去了漫长无比的年月后，神秘人不吃不喝地不断寻觅着，已然迈出了不知道多少步，但是他始终没能够寻到破灭之地上的那一枚神晶。 但是他的状况却是愈来愈差了，每况愈下，他的脸庞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苍白无比，堪比是一匹白练，恐怖且瘆人。 而且他咳嗽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到了现今，他的咳嗽甚至还掺带着血丝。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倒下，若是不能够寻到神晶，我便是不能将体内的所有源始浊气祛除。” “到了那一步即便是我死去了，也只会留下殆害无穷的尸体，我不能让后世的人承受这个危险。” “而且，我还没有救回她……” 那人说完这句话后，却是没能如他所愿，倒在了路上。他的生机在逐渐消逝，显然，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不等苏惑上前去查看这人的身体，一阵天旋地转，画面再转，又是一个神秘人出现在苏惑的面前。 不过对于这个人，苏惑倒也还知道是谁，他是盘扶的轮回化身。 他站立在一面高耸入云的石碑前，神眸闪光，他在阅读这面石碑上的文字。 “无名之神凝聚清浊二气铸成了先天神斧，用之以开天辟地，而后他便是消逝于世间，依附于清浊二气之中，变化作世间万物。” “他留下的那柄先天神斧在漫长的岁月过去后，却是诞生了灵识。” “因为它是由清浊二气铸成的，所以它洞悉了清浊二气的玄奥，知悉了世间最为本源的力量，拥有着毁天灭地一般的力量。” “可是先天神斧终究是无名之神的武器，被他的气息所浸染，继承了无名之神的部分力量时，也被他的信念感染。” “自诞生灵智以来，先天神斧便是一直以维护六界平衡为己任。他利用自己的力量去均衡清浊，理清阴阳。” “但是当六界已经稳定后，先天神斧的存在却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隐患。” “只要先天神斧存在一日，六界便是无法达到真正的平衡。它身上带有的无名之神的力量使得它所到之处，都会使清浊二气分离，生灵涂炭，甚至是毁灭一切。” “无奈之下，先天神斧选择了自我解体，将清浊二气的力量归还于天地，而他的那一道灵识则是选择了坠入六界，轮回于世间。” 读完了石碑上的所有文字，那一道盘扶的轮回化身竟然冷笑一声，很是不屑石碑上记载的东西。 “当真是荒唐！这愚弄世间的传说究竟是何人留下？！”他冷笑不断，而后竟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柄长剑，顺手一挥，便是将这石碑短程了两截，轰然倒塌。 那柄长剑，苏惑认得，正是开天神剑。 “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要上路了。”他斩断石碑后，便是眺望着远方。 “浊，你究竟去了哪里？” “被源始浊气侵蚀了，恐怕就算是你，也无法坚持多久吧？更不用说你的挚爱……”他的双眸闪过一丝冷光，脸色一沉，竟然有些决然。 “想要寻找传说中的破灭之地么？真是可笑，你以为有了那一枚神晶就能够化解我的力量么？” “你我皆为先天神斧的灵识，便是知道那神斧的力量有多恐怖。” “而我继承了神斧的源始清气的力量，我注定是要成为这世间的主宰！”盘扶仰天大笑，那个样子完全不像是苏惑所认识的盘扶。 而后他一步迈开，缩地成寸，只是一步便是到了天涯海角，消失在了苏惑的眼前。 苏惑看着这个盘扶，心中一惊。若是眼前所看见的一切都为真，那么这一切事情的起始恐怕还要再做定论。 苏惑曾经所认知的一切恐怕也要被颠覆，真相也许不只是他所亲眼看见的那么简单。 “盘扶，浊，究竟谁是真谁是假？”苏惑低语着，渐渐地，眼前的画面开始消退，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苏惑仍旧立身在混沌神地之上。 苏惑感觉只不过是过去了瞬息的时间，事实却是过去了不知道多少个年月。 浊仍旧于域外凝视着混沌神地，他以大法力抹除了混沌迷雾的阻挡，他的一双魔瞳悬在天穹中，静静地注视着苏惑，有漫天的源始浊气垂落。 只是他的力量并不能够侵入混沌神地，而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被不知名的力量阻挡在混沌神地之外。 “你看见了，眼见不一定为实。”见到苏惑醒来，浊的声音从域外传来。 显然，他也知道方才苏惑经历了些什么。 “我给你时间，待你继承混沌神地之后，与我于域外一战。” “若是你拒绝，哪怕是你，也阻挡不了六界归源。”浊的声音寒冷如霜，无情若极冰。 听到浊的话，苏惑感到出乎意料，他完全没有想到，方才还要强行闯入混沌神地，取走他与盘扶生命的浊，此刻竟然会停手，让他继续继承混沌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