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徐州之战(24)
第二日一早,许耽便下令袁军对广陵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经过一上午的鏖战,许耽相信用不了一个时辰,广陵必将城破,可是,一个时辰很快过去,朝阳城楼上的rou搏战依然上演着,争夺与反击,战况焦灼而残酷,让他看得血脉贲张,手掌紧攥成拳,带着一丝颤抖,在寒风中而立,他不明白为何广陵城都到了这个样子,也就是一层窗户纸,为何迟迟无法捅破? 凝视着城墙上那些不断战死的郡国兵,战力何止是一个差字,可就是这帮毫无战斗力可言的郡国兵,生生抵挡了袁军整整一日的进攻,而且依然坚守傲立在朝阳城头,哪里还有半点即将城破的样子? 许耽有些犹豫了,攻打广陵就现在来看无疑是冒险的举动,太得不偿失了,如果继续派部队进攻下去,那么最少还会有五千士兵损失在广陵城下。 他开始取决是否该继续进攻下去,如果继续攻下去,那么就必须全力以赴,孤注一掷下,必定能够攻破广陵城,可是如果放弃,整个战局就会变得极其不利,尤其是深入徐州的他,到时别说刘澜不会放过他,张勋也不会轻饶了他,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什么不会退兵,可这些哄鬼的话他会信? 这样一来他就彻底变成了孤军奋战,而且还不能撤,那么就必须攻打广陵了,可是在战前按他的预计,对付一些毫无战斗力的郡国兵,必定会轻易拿下广陵城,可是如今在攻城上损失了太多的兵力,如果继续攻下去,损失的人马就太多了,他就不得不为攻下广陵后开始考虑。 到那时一旦刘澜来援,他照样死路一条,一想到自己将葬身在广陵城下,他的身躯为之一颤。 现在的广陵对许耽来说变成了鸡肋,他绝不能在广陵城下再消耗太多的士兵了,想通了这一点,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眼中恢复了往日的光彩,就现在这二万人,攻打到日落时分,拿下就那么他还有一战之力,拿不下,也不继续强攻广陵了。 对朝阳城楼之上的郡国兵,许都此刻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他们的‘战斗力’,对他来说确实让一帮毫无训练的士兵发挥出超强的战力,确实够让他敬佩,让他恐惧的了,他此刻才深深体会到,战斗的胜利有时候好似真的和人多人少,是否兵精甲利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有时候他又觉得有很大的关系,他有时候会想这是士气与战意的原因,可是他也努力去调动士兵,为何还会是这样一个局面?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有一时刻他甚至想干脆大举进攻得了,就算最后失败,也要搞懂他们为何会如此奋不顾身,而且是他素来瞧不起的郡国兵,可是在关键时刻他冷静了下来,他手下现在只剩下两万五的人马,如果继续耗下去,如果在寿春还好,能够就近招募,可在广陵,去哪里招?招来了想短时间内训练成军也难上加难,所以冲动再一次被打败了。 看着攻城部队再一次退了下来,许都大吼一声,继续进攻。 许耽歇斯底里的喊着,而在正阳城楼之上的陈登神情则变得越来越难看,朝阳楼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损失了近三分之二的人马,现在的兵力已经严重不足,他现在已经不得不再一次考虑派兵增援上去,或者干脆后撤往内城进行防御。 就在他犹豫的一刻,新一轮的战斗拉开序幕。 眼见着朝阳楼战况越来越危险,陈登不得不下令调万阳楼守军来援,并没有派出后备,万阳楼虽然始终都有袁军再进攻,可是都只是佯攻,正是看出了许耽的如意算盘,所以他干脆抽调万阳楼守军来助朝阳楼,就算到时许耽对万阳楼同样发起猛攻,他也完全可以再派后备队上去防御,又或是调正阳门的守军去支援。 万阳楼的守军过去了,他们算得上是支生力军,毕竟袁军对万阳楼的攻势并不太猛,所以他们并没有消耗太多,可是相比于朝阳楼在战斗中成长的守军,万阳楼来的郡国兵立时便付出了代价,只是半个时辰来的近万守军便损失了二千多人,虽然负伤者居多,可这样的损失确实太大了。 一瞬间,战况的发展让观战的许耽又一次看到了希望,这一回他可是彻底孤注一掷了,什么理智小心全都抛诸脑后。如此大的优势,他又怎么能不趁机拿下广陵城? 全军冲锋! 这一回,包括许耽在内,都加入到了攻城的队伍当中,这一回,许耽势必要一举夺下广陵城。 而此刻,陈登的表情已经彻底如同死灰一般,突然,城门校尉在他身边急促,道:“郡守,许耽怕是要破釜沉舟了!” “我看到了!”陈登声音低沉,他那么显眼,而且又一直观察着他的陈登怎么会看不到他的东向,心思沉重的望了眼朝阳楼,那里的守军现在已不足二万人,这其中还包括大半轻伤未下火线者,他们的战斗力本来就差了袁军一大截,负伤之后就更要大打折扣,这样的两万人凭什么守住袁军二万五千人的猛攻? 现在的情况,又回到了一个时辰前,要么继续派军队上去,要么就后撤到内城进行防御,在那里他完全可以把三座城门的兵力汇聚起来,这样一来,也许还能躲撑一些时间,不然的话,别说等不来张南了,就是许耽攻破广陵大肆破坏之后成,只怕张南也难以赶到。 “郡守,你倒是快拿各主意啊,不管是增援还是撤守内城,都必须要尽快拿各主意出来啊!“城门校尉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按照他对战局的观察,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撤入内城,只要能集结全部兵力,那么袁军也就容易对付了,如果继续派后备上朝阳楼,只是不听的往里填人命,对战局的最终结果并无多大改善。 而许耽敢在这个时候突然冒险,很明显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如果朝阳楼的防御还如之前那般犀利的话,那么他绝不敢这么冒险的大举进攻,因为从刚才的战局来看,他其实也是不敢拼消耗的。 陈登很赞成城门校尉的说法,而且他更明白守城与攻城的消耗对比那可是两个极致,可是最后的守城方却付出了比攻方数倍的伤亡代价,这样的伤亡概率,也确实值得他在这个时候冒险了,当然如果这一仗许耽能够带来更多的士兵的话,这一仗也早已没有了任何悬念。 是以当城门校尉委婉的建议后撤的一刻,陈登很认真的考虑着,继续守下去,完全没有任何必要了,既然袁军要发挥他们兵精的优势,那么他自然要发挥出广陵城守军更多的优势,以优势兵力对付袁军,只有如此才能有极大的希望坚守到援军抵达。 “好,就按你说的做!”陈登做出了抉择,这让城门校尉如释重负,相比于陈登,他其实对阵战守城也没有太过经验,甚至此战可以算得上是他头一次参与守城战,所以很多建议他只敢提意见,毕竟他心中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信心。 当即城门校尉与陈登分别开始布置部队后撤的事宜,万阳门的士兵与正阳门的士兵通过旗号快速通过了瓮城,而朝阳门则有些复杂,徐徐后退,毕竟他们还需要防御着袁军的进攻。 当袁军的进攻突然发现再也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时,轻易登上城楼的一众士兵包括许耽,广陵郡国兵已经撤了个干干净净,遍布的旌旗散落到处都是,可是此刻的许都却并没有对夺下朝阳门太过高兴,从现场的情形来看,郡国北门并非是落荒而逃,更像是战略后退,别看他们的旗帜散乱不堪,可是真正的军械却没拉下一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什么原因,你说他能为攻上广陵城高兴的起来吗? “打开三门,向内城继续进攻!” 很快收拾了心情的许耽对士卒下达了最新的命令不过是郡国兵们主动后撤还是逃跑,对他来说,都是广陵之战的首胜,这已经足够了,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继续猛攻,将郡国兵第二道防线攻破,只要内城一破,那时广陵城也就等于拿了下来。 许耽带领着部队冲入城内,大写的懵,他所见过的瓮城,或者说在这个时代的瓮城,都是在城池之外修建,可是他现在所看到的,却是一大片开阔地,广陵的瓮城搬到了城内,而所谓的内城,在当时都是因为城池的扩建在原有城池外进行的扩建,可是广陵城则是以城池、瓮城、城池的方式而建,所以广陵内城与传统意义上的内城并不一样,因为他就是外城。 眼前的一切,前所未见,许耽整个人都傻眼了,而且与外城三座城门不同,内城只要一座城门。一座城门流动三座城门的人流自然不可能,因为为了将瓮城空间缩短,瓮城对照城门被划出了三个区域,这三个区域各有一座城门,而因为在没有战事期间,内城并没有驻兵设卡,所以人流能够极为便宜的通过内城,并不会造成拥堵,这就加大了袁军攻城的难道,试问不管他通过朝阳、正阳、万阳哪座城池,所面对的都是相对独立的城楼,这样一来,攻城的难度可就要比攻打外城时困难多的多。 “难道要再攻一回广陵城!”许耽犹豫了,可身边不知何人突然冒出一句:“将军,这么大一座广陵县,外城必定与内城之间存有运兵道,不然三座独立的城池,如果顾全外城三座城楼的防御?” “对对。”被提醒的许耽当即下令,寻找外城与内城之间的运兵道,只要能找到此处存在,也许就无须再去攻城了,可是就像他所想的那样,广陵守军一定早有措施,只是他如落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就算明知没有希望,仍然要寻找希望仍有一线生机,可结果运兵道早就被毁,堵死了,想要破开,没有三五天的功夫,休想。 “将军,怎么办?” “派兵打通运兵道,其余士兵与我先到内城瞧瞧。” 都已攻入城内了,许耽极不情愿收手,最不济也要到内城看一眼才死心。率领部队向内城而来,只听得一声鼓响,转瞬之间,内城之上人头涌动,早已整装待发的后备队冒出头,手持强弩,瞄准着他们。 而因为瓮城空间狭小,所以许耽压根也没带多少人马过来,不是不想,实在是没地方,太密集了,一阵箭雨下来,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可是许耽考虑到了弓弩手,却忽视了广陵城真正的大杀器床弩,当他发现弓弩手的一刻,只是将要进入弓弩手的射程范围,可他们其实早就进入了床弩的射程。 是以当许耽看到弩手出现的一刻,下意识要停止部队继续前进时,突然,城门校尉下令床弩齐射,足有四十多支巨型箭矢被发出,巨大的箭矢腾的一身****而去,巨大的声浪声呼啸着,发出了凄厉如同恶鬼哭号一般的难听声响。 “撤,快撤!” 许耽终于明白了这些弓弩手为何直到他们快靠近内城才突然冒头了,原来是为了引他们进入床弩的射程内,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如果他们一早就出现,许耽敢肯定,他那还会带一千人马,最多五百。 “啊!” 四周立时传来了无数袁军的惨叫声,甚至他更是亲眼目睹一支巨箭擦着他身侧呼啸而过,如同串糖葫芦般,挂了足足四人的尸体,他的脸庞瞬间狰狞扭曲扭曲起来。 广陵城内城的防御居然比外城更凶,而且外城早已消失的的床弩威胁却出现在内城,也就是说,巨箭并不是耗尽了,而是陈登一早就打算退守内城,所以外城才没有太过消耗。 看来,陈登退守内城是早有安排! 想到这里,他哪还敢继续在内城与陈登耗下去,他相信,陈登一定在内城做了大文章,继续逗留,损失毕竟无比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