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逝者已矣
杨果这次回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 之前忙于琪琪的照顾，一直没有给琪琪的生母伍玥找个合适的处所，杨果也是愧疚在心。伍玥是个孤儿，不可能追溯得到她的家乡在哪了，落叶归根这个说法也基本上可以否决了。 杨果琢磨着，不管伍玥跟他之间有没有感情，她毕竟是自己宝贝女儿的母亲，跟自己也是有过一夜的孽情，而且她跟自己那个的时候，还是清白的姑娘家呢！怎么说，也该给她一个交代。 所以这次回家，杨果将书柜最上面的骨灰罐子带了回来，就是想让伍玥能够安葬在自家的坟地里，每年清明的时候能给她打理一番坟堆，在琪琪长大后，也可以带她回来看看这个未曾谋面的亲生母亲。 但是，把“外人”安葬在自家的坟地里，这可不是小事情，父亲杨铁就是一大障碍！所以回来的第一个夜里，杨果跟父亲躺在院子里的竹藤长椅上彻夜长谈，最后才把父亲给说通。 杨铁后来仰望着满天的星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自己抓了主意，那你就去办吧！明天早点去，别声张，让邻里知道了，难堪！族里，我再跟你大叔公说说，问题应该不大。” 于是，杨果凌晨四点就摸黑起来，那时候天还未蒙蒙亮，周遭一片寂静，唯有阿福听到声响站了起来。杨果拍了拍它的脑袋，轻声说道：“阿福，没事，是我。”说完，他便抱着伍玥的骨灰罐子，拎着一个锄头，推门出去了。 路过村里人家时候，有狗的人家都会传来几声狗吠，杨果为了不打扰到别人的休息，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了起来。他跑的时候用了点巧劲，脚尖一点，落地便弹起，轻盈如燕，一溜烟，便纵出了很远。 村里半夜之后是不开路灯的，杨果赶路只能借着闪烁的星光，好在他的眼力过人，一点点光就足够了。 杨家的坟地在村后头两三公里外的一座小山坡背面，旁边是一湾清湖，湖面不大，但是这块坟地也算是有点风水了。 路途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杨果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泛白的迹象了。不过，此刻湖边树影婆娑，也起了点风，在阵阵呼啸声，暗淡的坟堆里好些张牙舞爪的黑影，看起来让人心底发麻。就算是杨果，也是有种想转头就跑的冲动。 “不要怕，不要怕，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杨果颤抖着，低声安慰自己。 是的，世间本没有鬼，人吓人、自己吓自己多了，就有了鬼。杨果壮着胆子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一些灌木丛勾着塑料袋子在飘摇。 “……”杨果舒了一口气，有些无语，心中的害怕顿时一散而空。 他挑了一块自己爷爷附近，又没有太多坟堆挤在一起的土地。轻轻将骨灰罐放在一边，然后拎起锄头就掘了起来。 如果是以前的杨果，读书读得弱不禁风，拿这个锄头一定是玩不转，但是现在他的力气大得很，轻松扬起锄头，用力一挥、一掘，便是一大块泥土被翻了过来。 只是骨灰罐，杨果就不用把这块坟地掘得很大，十几下便掘出基本样子，再稍微修整一下，一块一立方米方形的坟地就弄好了。 杨果拍了拍手，单膝跪在地上，将伍玥的骨灰罐抱了起来，温柔地抚摸着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伍玥啊，琪琪都出生了，你怎么不再坚持一下，你怎么就说走就走了呢？” 杨果仿佛又回到了当时他赶到医院，伍玥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脑门上满是汗水的模样。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杨果囔囔道，“可是你应该告诉我啊！为什么一个人独自承担？难道我杨果就是一个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吗？如果你告诉我，你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啊！琪琪刚出生都没有了mama了！” “现在说什么都是马后炮了，我知道，我也很自责。”杨果苦笑道，“我当时看到你的时候，应该多给你一点鼓励，而不是问这问那，应该抓住你的手，给你活下去的信心，而不是带着怀疑的眼光注视你。我怎么那么笨呢？” “你也是傻！自己不保住自己，难道孩子对你就那么重要吗？你不知道，如果换了别的不负责任的男人，琪琪就成了孤儿了！你知道吗？”杨果有些哽咽地说道，“难道，你就不怕咱们的孩子重蹈覆辙吗？” 杨果轻轻地将骨灰罐端端正正地摆到坟的正中央，凝视着它说道：“不过你放心！你既然舍弃生命把琪琪生了下来，你既然把咱们的孩子交给我了，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琪琪她现在很好着呢，吃得好，喝得好，在家里有我宠着，到外面也有爷爷奶奶、我的朋友们关爱着。喔，对了，我没有跟你讲吧，咱们的女儿，我给起名叫了杨珞琪，杨就是我杨果的那个杨，珞琪就是王字旁的珞和琪，谐音是落下的安琪，上天赐给我们的天使的意思，不过啊，按照咱们国内的习俗来说，她就是我们的小仙女呢！现在长得别提有多可爱了！” 杨果开始将挖出来的沙土，挑掉石块，一点一点地用手捧了进去，一边填着坟，一边说道：“所以你就放心地去吧，以后，我会经常带琪琪回来看你。哦，对了，我们的女儿可聪明了，你有没有见过谁家的孩子半岁就开始会讲话了？咱们的琪琪就可以，现在叫爸爸叫得可利索了！” “什么，你生气了？不是还没学会叫mama嘛？”杨果开始自言自语，自问自答了，“不过，你别担心啊，回去我就让她去学，保证让她知道怎么叫mama！” “不过她以后要是问，mama是谁，mama怎么不在了？我怎么办？”杨果不顾手上沾着泥土，挠了挠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