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扭曲的影子
惯性思维有时候是非常好的事情。因为积累的经验足够，所以在面对一些相关联，或者是已知的问题时，就能够轻而易举的解决。 但有时候，惯性思维又是一所囚牢。 它用我们先前积累的知识、经验、习惯，变成那些横七八竖的钢筋铁骨，囚住了我们的自由。 这可能，也是我们大多数人，一但成长到一定年龄之后，就变得极其固执的原因了。 极其有趣的是，这所囚牢还是我们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的构建出来的。 但，我们聪明的先祖，总是会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如果一个人的思维，被有限的圆圈限制了，那我们就找到两个人来商讨。不行？那就三个！ 可能，这就是会议的雏形了吧！ 在族人看来，祭祀爷爷绝对算得上是博学多才的了。即便如此，他也逃脱不了惯性思维的囚牢。因此，他也需要时常和大家，一起商议许多事情。 室内，烛光摇曳。稍显昏暗的灯光下，时常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动。 那是屋内那条长长石桌上，那一排油灯燃烧时发出的“不甘”怒吼。 面对那些围绕在石桌前，无情围观它们燃烧自己生命的不速之客。灯火们唯一能做的反抗，就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然后恶狠狠的“拍”在四周的墙壁上，再不断的扭曲，拉扯。 但，也仅此而已。 “呵呵，不错！不错！各村发展的都不错。行了，也不晚了。坐了一下午，老头子我也有些累了。都散了吧！” 坐在正中首位的大祭祀，笑眯眯的挥了挥手。毕竟年龄大了，一整个下午，都在坐着听他们吹捧自家村子，着实是有些累了。 “大祭祀……” “嗯？” 刚刚准备起身的大祭祀，忽闻有人唤他，复又坐稳身子。转过头来看去。哦，原来是丘壶村新晋首领，胡里。 “怎么？胡首领还有话说？” 胡里很英俊，准确来说，在目前整个半兽人的族群里，应该算得上是最英俊的美男子了。 那一张白净的脸庞，在一众粗犷的半兽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 一对总是弯着小月牙的眯眯眼，让看见他的人，如沐春风。 但，大祭祀打从心眼儿里就不怎么待见这小子。 原因是，大祭祀总能察觉到，他那一双弯月中，似乎有一对贼兮兮的眼睛，总是不停的滴溜溜乱转。 “那个……祭祀大人……八年了，您看？”胡里好似面露尴尬之色，谄媚的询问。 “八年？什么八年？” “哎……我说老白啊，您这可是贵人多忘事啊！上回胡里小子虽不在，可我涧虎，当时可是在场，听得真儿真儿的。在场的诸位，也都在吧？” “您可是亲口答应的，八年之后，大族长一定会有个准信儿。” 石桌尾部，一位额下留有银灰长须的老年壮汉，瓮声瓮气的盯着白祭祀。 一双剑眉星目，不怒自威。瞧这气势，定是位难得的高手了。 白祭祀打眼看去，眼中不由的精光一闪。但转瞬之间，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涧虎兄弟说得哪里话，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忘？” 旋即，白祭祀扫视了一圈围坐在石桌旁的众人。一个个，要嘛低着头，状若沉思。要嘛左顾右盼，当做不知。 但那对毛绒绒的尖耳朵，却全都高高的支楞着，恨不能贴到他的嘴边。 再看涧虎那张，都快裂到耳根的嘴角。 白祭祀哪里还不明白？忽的联想起，他们这次罕见的一同赴会。 呵呵，这是在给老头子我施压呢。莫不是觉得我老了？真不知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当真以为，大族长的位置那么好坐？一个个倒是齐心。 罢了，且给你们点儿消息。再拖个四年，八年的，等小崽子们长成了，呵呵。 想到此处，白祭祀回头看了眼，坐在身边的毛力。俩人相视一眼，点头致意。 看来，这种情况，俩人也是早有预料。 “好吧……大族长那，确实有了些消息。”白祭祀眯着眼睛，捋了捋白须。 话刚一出口，在坐的所有人，再也顾不得“伪装”，都将目光落在了白祭祀的身上。 白祭祀见状，也不着急。自顾自的缓缓后仰，舒懒的靠在了身后的石椅上。 随着一声好似有些疲惫的呻吟，一对布满皱褶的眼皮，也微微落下，只留下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蔷薇……死了……” 答非所问！ 但，话一落地，顿时惊起一阵sao动。 就在此刻，看似闭目养神的白祭祀，眼皮忽然微微抖动起来。那两条昏暗的细缝之下，一抹精光骤然亮起，逐一窥探着在坐之人。 “蔷薇jiejie她……怎么会……” 首先发声的，是一位女性半兽人。 骤听得消息，这位女性半兽人当场呆立。双眼失神，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只有嘴角，似是本能的呢喃，怎么会……怎么会…… 显然，平时她和蔷薇的关系匪浅。 片刻，她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特别要紧的事，猛地拍桌而起。 “大祭祀！大族长明明那么喜爱蔷薇jiejie，怎么可能让她……” “何况，jiejie还怀着大族长的孩子！” “唉……龙葵丫头，我知你同蔷薇关系很好，但蔷薇的这件事，是真的。” “尸体就埋在后山，还是毛力带回来的。”白祭祀“疲惫”的靠着石椅，只是拿手指了指坐在身旁的毛力。 龙葵眼含热泪，带着最后一丝期许，看向了那个浑身毛发旺盛的老人。 “龙丫头，夫人的确遇难了。而且，就在老奴的面前……” “呜呜……” 明知结果，却还是奢求奇迹，到最后，得到的就只能是绝望。 龙葵伤心至极，只得爬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姑姑……” 见龙葵哭泣不止，身旁一位绿色头发的年轻半兽人，怜惜的伸出左手，轻扶其背部。 或许是感受到了安慰，龙葵本能的支起身子，扑入了年轻半兽人的怀中。 而年轻半兽人，也顺势伸出手臂轻搂龙葵。只是，右臂似乎不见踪迹。 这种场合如此儿女情长，原本是要被众半兽人嘲笑的。 但，毕竟事出有因。也就无人理会了。 原本只是有些紧张的气氛，被这两位有情人一闹，便更显压抑了。 涧虎看了看如此情形，可能是有些不甘心。 便趁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两个你侬我侬的有情人身上时，拿眼盯着胡里。见胡里感受到他的目光，并与之相会时。又自然的支起双手，将满是络腮胡子的下巴放于其上。向着毛力的方向轻努了下嘴。 “额……那个……” “毛力前辈，既是蔷……族长夫人临薨之前与您见过，那您可曾听夫人提及过大族长的踪迹？” “唉……我到时夫人已身负重伤，说不出话来。” 胡里又看向涧虎，见涧虎又用眼神瞟了一眼那两个还抱在一起的人儿。便又是心领神会的继续追问。 “那……夫人腹中的胎儿……” “唉……我也不知。那日，我见到夫人时，夫人已是腹部平平。孩儿已不知去向。” 涧虎听到此处，不由眉毛一挑。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毛力。 半响之后，出声问道。 “毛力兄弟～蔷薇…妹子是何时遇害的？” “八年前！” “哦~八年前？那为何现在才说？！” 涧虎放下双手，右臂横于桌前，厉声质问。 “我！……” “我知道。”白祭祀忽然睁开双眼，抬手打断了毛力。接着看了看在座的各位，尤其是在涧虎和胡里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然后接着说道。 “毛力已追随两任大族长，尤其还是上一任大族长的师傅。他的忠诚毋庸置疑！” “八年前发生的这件事很蹊跷。当年，我见大族长未在与我约定好的时间归来，便请毛力兄弟前去接应。” “没想到，毛力带回来的，却是大族长失踪，蔷薇身死的消息……” 白祭祀说道此处，气息有些紊乱，稍微平复后，又接着说道。 “毛力兄弟啊，认为是自己失了职，偏要出去调查此事。这也是四年前，才刚刚回来。” “四年前？呵呵，也是够久的了？” “哎~，涧虎兄弟勿要埋怨。是我压下了此事。” “结果呢？” “别急。毛力兄弟，你再说说吧！” “好！” “当年我出得村子，顺着夫人逃脱时的方向探查而去。正心烦意乱之时，却刚好瞧见一个人类少年和一个半兽族人，相伴而行。” “人类？在咱们村子？”有人惊疑出声。 半兽人领地身处十万大山深处，因地形特殊，除八村之外，魔兽众多。因此，半兽人领地几乎处于封闭状态。自然也极少同外界交往。 更何况，是向来与半兽人不睦的人类。所以，也难怪有人作此一问。 这百年来，虽偶有外族人意外进入八村。但如此明目张胆的游荡，还真是头一遭。 一个人类，竟有如此胆量？ 除非……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一个人——渠黄村现任首领，相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