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喝酒会误事
这个大胡子一看就不是普通士兵，因为普通士兵不会穿着一身箭袖短打。那些营中的士兵还不会做出以下犯上的事情来，所以纷纷退后，让出一大块空地来。 大胡子一看，立刻就不开心了：“老夫是来摔跤的，你们躲着我干啥？小伙子，就你，来！咱俩练练！” 看着大胡子指着南际云，周围士兵轰然叫好。士兵们不敢以下犯上，但是南际云不一样呀，他现在是前军校尉，多多少少有些身份！ 南际云也不怵，双手一拍，撒开马步：“标下南际云，请了。” 大胡子一掀裙摆，掖在腰上，慢慢解开上衣，露出一身黑黝黝的毛来。 上官云故作惊讶：“哇，我说这位大哥，你该不会从哪个山里蹦出来的野人吧？” 大胡子眼睛一瞪：“你懂个屁，这叫有福之人一身毛，老夫是有福之人！” “你这样的福气给我，我都不要！” 周围士兵又笑了起来。 大胡子说道：“后生，要不你下场来跟我练练。” “你先赢过我这兄弟再说吧。” “你给我等着吧！”大胡子放下狠话，扭头边看向南际云：“来吧。” 随着大胡子的喊出声，南际云已经冲了过来，那个大胡子原本以为南际云身材较为瘦小，而且还这么鲁莽的就冲了上来，心里料想应该很容易就摔倒了才对，只是二人将双手搭在对方肩上，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 那个大胡子看似高壮，但下盘扎的非常稳实，光靠蛮力也不能撼动。而那大胡子也是“咦”了一声，南际云。看似瘦弱，两条胳膊却有千斤之力，即便是将它甩来甩去的，却也能稳稳的落在地上，两条胳膊更是紧紧的锁着自己。 周围石林看二人战况焦灼，也不由得开始呐喊加油。 大胡子眼看摔不倒南际云，便伸手去抓南际云的后背，怎料，南际云皮肤紧实，再加上出汗滑不溜手怎都奈何不了。反被南际云揪住后腰，脚下一绊，接着腰胯一顶，将大胡子摔出去。 士兵轰然叫好。 大胡子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又站到了南际云对面，叉着腰说道：“再来！” 南际云摆开架势：“请了！” 双方立刻撞在一起，这一次没有纯粹用技巧来比拼，而是死拼力气，各自掐着对方的肩膀，互相顶在一起。你把我往前顶三步，我把你往后顶两步。大胡子身高体壮力气大，南际云也不差。终于趁着大胡子脚步变换的空档，南际云突然往前一步，用肩膀撞在大胡子的肩上，伸手去抓大胡子的脖子。大胡子反应也是迅速，立刻向后一缩。南际云没能抓住大胡子的脖子，却一把扯在了大胡子的胡子上，向前一扯，脚下发力，直接将大胡子狠狠的推了出去。 周围士兵再次叫好。 大胡子从地上爬起来，疼得呲牙咧嘴，一手捂着腮帮子，一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南际云。 南际云说道：“近身搏杀，身上破绽越多，死的越快，你的胡子就是破绽。”说着扔下了手中扯下来的一绺胡子。 大胡子哎哟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直起身子：“后生，你有两下子！” “你也不差。” 大胡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并不是老夫技不如人而是老夫今天喝多了酒，等哪天老夫清醒着的时候，再来领教领教！” “随时恭候。” 送走了那个大胡子，南际云算是稳稳当当的，赢得了摔跤的头一把交椅。走到上官云跟前，毫不客气的把上官云前面的锭银子揣到自己怀里。 “祝愿你旗开得胜！” 南际云被征调到傅友德营中，虽然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前军校尉，但是南际云心里面还是充满了对未来憧憬。他和慕容正上官云不一样，没有充厚的家世和出色的武艺，只能凭着一手箭术在军中博个功劳出来。 “必须的！” 二人哈哈大笑。 这是慕容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们俩藏的够深的，这一通让我好找！” 上官云下意识的就想脱身而走，却被慕容正按住肩膀紧紧的摁在了地上。 “是你媳妇儿问的，不是我告诉她的。” 慕容正呸了一口：“你个王八蛋，老子拿你当兄弟，你专门在背后捅刀子，老子哪点对不起你？你处处坑我。” 上官云嬉皮笑脸的说道：“这哪是坑你啊，你的名声那么响不好吗？” “呸，人怕出名，猪怕壮你不知道？老子本来想带着你们闷声放屁发大财，这下倒好，让别人都注意到了，还发个屁的财。” 一听到发财，就连南际云也坐不住了，赶紧靠了过来。之前慕容正和上官云把钟山脚下的地盘下来的时候，自己也算是间接性地投入了一笔钱，结果光是分回的红利就超过了投入的本金。虽然自己没有赚钱的本事，但是眼光还是有的。 慕容正坐下来对二人说道：“明天等到大军出动之后，王府中会下命令扩建城防司，因为徐孝玉已经率军出征，所以这事儿就落在了我的头上……” “这事儿怎么会落在你头上呢？” “因为这事儿落在了我媳妇头上。” “哦～”二人点头，那是真没区别。 “除了一些基本的改革之外，我们会挑选一些精干之士组成巡警司，负责维护经济治安以及一些作jian犯科的事，首先我们就要去领一笔钱粮回来！” “去哪儿领？” “殿帅府参军都督钟文纪！” 上官云目光瞟向了南际云：“老三你不是一直想见人家闺女吗？明天有机会了……哦对了，差点忘了，你明天要随军出征，建功立业去！” 南际云狠狠的锤了一下地面：“去他娘的建功立业！” “是个爷们儿！” —————— 就在钟山大营脚下，朱元璋和众将士喝着热火朝天的时候，蓝玉一个人呆在公廨房里喝着闷酒。前面就放着一碟子盐水煮豆，但是却没吃下去多少，倒是一坛子酒一口一口的喝了大半坛子。 “不就是喝了点酒吗？怎么了，这么点儿事儿你就把老子从头撸到脚……嗝~老子这么多年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喝酒喝多了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话，当然这话蓝玉可不敢在人多的时候说，这个时候已经临近深夜，几乎也没有人来了。 忽然，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蓝玉连忙把桌子上的酒坛子藏到了床脚下，这才粗着嗓子应了一声：“谁呀？” “蓝将军在吗？” “在呢，谁呀？”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蓝玉认识，这是隶属于内卫府的一名校尉，名叫宋城。宋城年龄和蓝玉差不多，奈何没什么本事，只能混到个内卫府校尉。 “这么晚了，蓝将军还不睡？” 蓝玉抓了几个豆子放在嘴里：“睡不着，起来吃点东西。” 宋城笑呵呵的说道：“蓝将军怎么光吃豆子，也不找点酒喝？” “我现在只是大头兵一个，不是什么将军了，老宋不用这么称呼我。”蓝玉扔下豆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内府条令，禁止饮酒！” “殿下在的时候还好说，殿下现在不在，难道还能亏了自己。”宋城把手伸出来，手上拎着一坛子酒，酒坛子上还放着两个酒盖：“想着蓝将军应该也没睡着，过来跟蓝将军小酌几杯。” “老宋，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宋城笑呵呵的把酒坛子摆在桌上：“属下听说蓝将军也是好酒之人，巧了，咱也好那两口，趁着没人的时候弄来一坛子好酒，找蓝将军品尝品尝。” 蓝玉慌忙向外看了看。 “别看了，蓝将军，这儿没什么人，就咱俩。”宋城坐下来：“刚刚属下隔着门缝看到蓝将军在这喝酒了。” 蓝玉把脸一紧：“老宋，你可别冤枉人啊，我什么时候喝酒了？” “好好好，蓝将军没喝，是属下看错了。不过，这属下都把酒拿过来了，总不能再拿回去吧。这可是我从殿下小厨房那里弄来的。” “当真？……这个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 宋城不由分说的到了酒出来，顿时酒香四溢，蓝玉也抽了抽鼻子，喉头耸动。 “蓝将军，请。” 蓝玉又向外面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了，赶紧端起一盏酒来一饮而尽。然后慢慢的咽下去，发出一声销魂蚀骨的呻吟声。 “好酒！” “蓝将军好酒量来，属下再敬你一杯！”宋城又倒了一杯：“属下没什么本事，但是常常听说蓝将军的英勇事迹，也是钦佩不已，今日能来与蓝将军共饮，实在是宋某的缘分！” “干了！” 二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间，蓝玉原本就有三分醉意，这个时候又胡乱的合下来半坛子酒，就连说话也有些大舌头。 “老宋，真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到你这么个人儿，老蓝没注意啊！” “蓝将军哪里的话，来，再来！” 蓝玉晃晃悠悠地端起一杯酒来，一饮而尽：“想我蓝玉以前的时候有多威风，结果现在连狗都不理……” “那是，蓝将军骁勇善战，乃是我辈之楷模。” “楷模？”蓝玉打着酒嗝，晕晕乎乎拍着自己胸膛说着：“我老蓝打了那么多年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呢，就喝了点酒……就来看门了！” “蓝将军之事，属下也觉得有些不公平。”宋城眯着眼睛：“蓝将军可是当世猛将啊，怎么能屈才到这里来呢？” “猛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嗝～我原本以为这几天我老老实实的认个错，等到讨伐张士诚的时候，我还能……能去呢！结果……娘的，又把老子留下了。” 看到蓝玉连粗话都飙出来了，宋城觉得蓝玉确实喝醉了：“蓝将军慎言啊，殿下也是为你好嘛！” “好个屁！”蓝玉红着眼：“老子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替他南征北战，到头来闹个啥也不是，这能叫好？” “嘘！”宋城连忙嘘声：“蓝将军，现在虽然说主公不在，但也不能这样啊。” 蓝玉晃了晃酒坛子，发现里面没酒了，就从床底下掏出了刚刚塞进去的酒坛子，直接嘴对嘴的狂饮起来。 “蓝将军莫要悲伤啊，说不定殿下后期还会重用你的！” “屁！”蓝玉嚷嚷着：“他朱重八能有今天，还不是靠我们这些个武将替他卖命，结果我们稍微犯点错，他就把我们当破鞋一样到处乱丢，还会重用啥？” 好嘛？连朱元璋本名都说出来了。 宋城说道：“蓝将军，现在咱们应外驻扎着数十万兵马呢，眼下要一举荡平张士诚，肯定会少不了像蓝将军这样的猛将的。” “不会了……”蓝玉惆怅着说着，接着往嘴里灌着酒：“大军出动，连那些阿猫阿狗的都去了，唯独我蓝玉留在这府里边开门，我蓝玉这辈子怕是难翻身了。” “咦？难道城中没有多少兵马吗？” “还有个屁？”蓝玉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依旧大着舌头说道：“等到大军出动之后，整个应天不会超过三千兵马，朱重八打算中秋以后，亲自去战场的！开门的事儿就交给内卫府那几个黄毛小子了！” 宋城眼睛一转：“难道殿下不会带蓝将军去吗？” “哼哼……不会！”蓝玉已经趴在了桌子上：“朱重八把我姐夫派到了外地去，就是要收拾我，要是我姐夫在我还不会落到这么个下场，要是……” 说着说着，蓝玉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只听到嘴里边细细的哼着，却听不清说些什么。 宋城摇了摇蓝玉：“蓝将军，你是醉了？” “没！”蓝玉晃晃悠悠地摆着手，免免强强的坐了起来。伸手去抓那坛子酒，却怎么也抓不住。宋城往过推了推，蓝玉晃晃悠悠地抱着酒坛子往嘴上送，结果还没送到嘴上，便直接趴在了桌上，鼾声如雷！那坛子酒洒了出来，直接把蓝玉的脸都泡在了桌子上，酒气瞬间弥漫起来。 宋城站起来，又叫了两声，蓝玉睡得死死的，没有一点回应。 “蓝将军，醒一醒，还没喝完呢！” 蓝玉依旧没回应。 宋城站了起来，悄悄的走了，出去顺带着把房门关上，临走前还看了好一会儿蓝玉有没有动。 等到宋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趴在桌子上的蓝玉，眼睛却慢慢的睁开……